第34章

  太子头痛欲裂,不太想说话。
  云葵自己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没等他开口,就小心又兴奋地说道:“上回我不是同您说过,玉嫔娘娘在梦中与宁德侯世子私通么,方才我又梦到九皇子竟然不是陛下亲生,是宁德侯世子的儿子!”
  她心里喊那么大声,太子早就听到了。
  这梦多半是宁德侯世子的。
  五岁的孩子藏不住事,真若知晓自己的生父是谁,早就闹翻天了。
  倘若九皇子真是这二人私通所生,都不用他动手,淳明帝也不会放过,事关皇家颜面,宁德侯府抄家斩首都是轻的。
  云葵看到他唇角很轻地勾了下,可眸中的疲乏掩藏不住,想起曹元禄先前的交代,她不免有些担心,“殿下可是头疾又发作了?”
  太子闭上眼睛,眉心紧紧地皱着。
  云葵小声道:“奴婢去请何军医,还是请曹公公进来?”
  太子冷嗤一声,“你不是自诩忠心不二么?孤头疾发作,你便想远远地躲着?”
  “自然不是!”云葵赶忙否认,“奴婢只怕自己无用,伺候不了殿下。”
  太子笑道:“是么,孤只要你伺候呢?”
  云葵气得脸颊鼓鼓。
  「您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吗!」
  「罢了,伺候就伺候吧,虽然倒也不至于杀了我,可……万一他暴躁起来,想要狠狠要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住……」
  太子:“……”
  那晚就被他吻得几近窒息,云葵想想就有些后怕。
  她呢,第一次亲人,还是天底下最尊贵、脾气最差的太子,心内太过紧张,也没有发挥好。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
  想着想着,便发现太子一双厉眸冷冷盯过来。
  云葵立刻表现出与心声全然不同的乖巧,低眉顺眼道:“殿下可需要奴婢做什么?”
  太子眸光落在她轻轻翕动的唇,不禁想到那晚被他吻得媚态横生、楚楚可怜的模样。
  方才她在心里说,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如何?
  太子嗓音喑哑:“靠过来些。”
  云葵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他想干嘛?」
  其实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太子让他靠近,不会是想一伸手就能掐断她的脖子吧?眼下的距离不太好发力?
  太子语气略沉了沉:“怎么,不愿意?”
  “愿、愿意。”
  云葵脖颈凉凉的,抬眸看到他嶙峋的喉结微微滚动,再往下,是烛火暗处冷白的锁骨和胸膛……
  「靠近些,是要多近?」
  她慢慢地蹭过去,曲起的膝盖最先感受到皮肉相触的温热,又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方才被他捞起的膝窝,那股酥酥麻麻的触感自蹆间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心口噗通直跳,脸颊至耳尖都升起一股燥热。
  「这可怎么好呢,我还要戒色的……」
  「可大佬的话怎能不听?」
  他不发话,她便慢腾腾地往他身前挪,直到近在咫尺,男人滚烫的气息就落在自己额头,她才颤巍巍地抬眼:“殿下,这么近可以……”
  话音未落,唇瓣便被男人温凉的薄唇含住。
  第27章
  云葵霎时停滞呼吸, 只觉得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向颅顶,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
  「我是谁,我在哪, 我在做梦吗……」
  唇瓣被吻得发麻,脑袋亦是昏沉,连一句心声都拼接不全。
  明明他的动作还算温柔,她浑身却像是被施了蛊般麻酥酥的,未及反应,齿关就被男人温热的唇舌抵开, 清浅的药香卷了进来,舌尖被迫迎上他的柔软。
  与那晚的强势霸道截然不同, 他像不紧不慢地品尝一块甜软的糖糕, 轻捻慢咬, 有条不紊地探索、蚕食,一点点地诱着她失去全部的理智。
  她被吻得晕晕乎乎, 忘记呼吸, 等到男人的唇舌缓缓退出来,她才似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扶住他的肩膀, 下意识地大口呼吸。
  太子看她满脸潮红不争气的样子,嫌弃道:“怎么跟个软脚蟹似的。”
  云葵眼睫簌簌,浑身瘫软。
  「我不是在做梦吧,活阎王竟然又亲我。」
  「这是我的梦, 还是他的梦?」
  太子淡淡道:“是你的梦。”
  云葵诧异极了:「梦里还有这种好事?」
  太子:“……”
  诧异过后,她又在心里呐喊呼嚎。
  「小葵花,你也太废了!连梦里都支棱不起来!怎么每回一亲就软了!你的斗志在哪里,你的胆量在哪里!」
  她指尖发颤, 才发现自己竟还攀着他的肩膀。
  指腹下隔着一层薄薄衣料,能够感受到他流畅结实的肌肉曲线,连那怒涨的青筋都贴着她的指尖隆隆跳动。
  云葵感动得泪眼汪汪。
  「还是做梦好啊,可以随便贴贴,这人平日那么小气,天知道在他身上找点甜头有多不易!」
  上回她主动扑人,却又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囫囵吞枣,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也没吃明白,如今回想起来,处处都是遗憾。
  「尤其是那小荷尖尖处,简直是一触即离,根本没有细细赏玩!」
  「梦里有这么好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戒色什么的先往后稍稍,梦里摸摸不算色!」
  她粘糊地在他手臂上来回揉捏,指尖沿着轮廓仔仔细细地描绘,充分感受那硬实线条喷薄而出的力量感,一时头昏眼热,口干舌燥。
  「难怪力气那么大,轻而易举便能钳制住我。」
  「这么壮硕的手臂撑在床面上,应该能坚持很久吧。」
  「我看那宁德侯世子身材也就一般,玉嫔就已经嗷嗷叫了……」
  太子:“……”
  早就知道她入的那些梦极为露骨,俨然就是活春宫,可一想到她把那些臭男人的身体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堂堂储君竟也与那些人一样,都是她可以肆意观赏和评判的玩物,他心里便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怒,想狠狠教训她一番。
  云葵还在细细轻抚,直到察觉男人黑沉的眸光压下来,她指尖微微顿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梦里会有如此真实温热的触感吗?
  梦里摸他的肩膀,也会被他狠狠地盯着?
  且,方才她好像听到他说——“是你的梦。”
  云葵彻底愣住了。
  脑子回味过来,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当真是极为清晰,不似她的幻想,难不成……
  意识到这极有可能不是梦,云葵一颗躁动的心瞬间冷却。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淡定下来。
  「莫慌莫慌,毕竟上回那么大胆的话都说过了,连人都扑倒了、强吻过了,还有什么场面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若无其事地掸了掸他肩膀的衣料,讪讪挤出个笑来:“殿下的寝衣好像沾了灰尘,我帮你掸啦。”
  太子抿直唇线,冷冷拿开她的爪子。
  好吧,果然不是梦。
  云葵缩回手掌,小心翼翼往后挪,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床帷外,烛影摇曳,更漏声声滴响。
  太子神色微凝,忽然问道:“还睡吗?”
  云葵身子顿住,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是还想让她入谁的梦么?
  其实入梦也蛮累的,身临其境跟着梦中人经历一切,就像戏台前看了一整日的戏,精神头肯定不如安安稳稳养精蓄锐地睡上一觉来得好。
  太子:“不睡就替孤更衣。”
  云葵微诧:“殿下要起身了?”
  外面天还黑着呢。
  说话的功夫,他已掀被坐起身,“孤今日要上朝。”
  云葵怔了怔,回过神后赶忙随他去里间。
  偌大的承光殿内间,太子衮冕、朝服、常服以及各个场合要穿的礼服都在此处陈放。
  云葵从未来过此处,满脸惊艳地看向那架上整齐悬挂的玄色绣金盘龙圆领袍,才想起魏姑姑先前提到过,太子常服多绣莽,然祭祀、谒陵、朝贺等重大场合皆以龙袍为主,这是天子的特赐。
  她何德何能,这辈子竟能亲眼见到龙袍?
  从前在针工局待过一年,她也有幸见过宫中主子们各种奢华庄重的冠服,那些盛装华服给幼时在宫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她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也才知道,哪怕只是冠上一颗最不起眼的珍珠,都比一屋子人的性命还要值钱。
  后来宫中几年长了不少见识,也曾看到那些天潢贵胄、高官命妇进宫觐见时个个华冠丽服珠光宝气,然而这一切却都不及眼前之景来得震撼。
  衮冕九章,冕九旒,玄衣纁裳,玉佩革带,目所及处皆是熠熠生辉的金线织就,各色贵重的金玉宝石点缀其间,独属于上位者的华丽章纹处处彰显着储君的赫赫威严。
  太子回京至今一个月,除了前段时间大张旗鼓地肃清了整个东宫,似乎不是昏迷吐血,就是卧床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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