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未及片刻,她便已经挣扎得满脸泪痕,水润的唇瓣咬得通红。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向来游刃有余的太子额角都浮出了细汗,于他而言其实不难,只是头回怕不知轻重弄伤了她,尤其她那些哼哼啊啊的心声更是聒噪至极。
  他呼吸渐沉,后背出了层汗,才勉强让她坐下来,这丫头竟然还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太子咬牙瞪她一眼,眸色沉得滴水。
  慢慢地,她心里的吱哇乱叫不知从何时开始,全都转移到了唇齿之间。
  脑海中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靠身体本能的哭喊来宣泄。
  太子自幼学习兵法,没有哪本兵书教过他退堂鼓怎么打,往往敌方越是叫嚣,他越是奋发蹈厉,誓要直捣黄龙不可。
  德顺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只留两个宫女在门外守着。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都红了脸颊,又听得胆战心惊。
  怎么敢有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失态成这样?
  弄得好像太子殿下在给她上刑。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太子面前从来都是轻手轻脚,谨言慎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得殿下厌烦,可这侍寝宫女竟如此……无法无天。
  她们甚至都害怕太子殿下一动怒,直接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不知过去多久,更漏声传至耳边,远方似有烟花盛放的声音,与水面的汹涌巨浪交织在一处,云葵的身子亦是狠狠一震。
  久久之后,意识缓慢回笼,才发现是过年了。
  她也正式转正,从名义上的侍寝宫女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侍寝宫女。
  过程很不美好,水润润的荔枝被捣烂成泥,溢出来的汁水全成了她的眼泪。
  云葵软趴趴地伏在他肩膀,沙哑的嗓音呜呜咽咽,几乎发不出声音。
  「画册都是骗人的,梦里也都是骗人的,一点都不快活!一点都不好!」
  太子听到她心里的哭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从小到大,读书、习武、打仗,凡是想做的就没有不成的,今日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嫌弃成这样。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齿尖咬住她耳垂,沉声问道:“你觉得孤如何?”
  云葵吃痛地耸起肩膀,不情不愿地嗫嚅道:“殿下威武雄壮。”
  「……个屁。」
  太子咬紧后槽牙,沉沉吁出口气。
  池水已经不能洗了,他命人重新备水,将两人身上的脏污彻底冲洗干净,随后用一件宽大的寝袍,把那个软脚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再打横抱回寝殿。
  云葵痛得直不起腰,四肢软绵无力,不用想也知道,那腰侧、蹆根处定然全都红了。
  「呜呜再也不要他抱了!」
  「再也不手痒去摸什么腹肌了!」
  太子实在想不通,明明什么都是他在掌控,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受着,反倒比他还受累。
  云葵抽抽噎噎地躲在被褥里,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哭够了,又缓和好一会,听到外头零零碎碎的烟花爆竹声,想起来时曹元禄的话,她咬咬唇,转过身,慢慢往他身边靠,又因为方才的经历心有余悸,不敢靠得太近。
  “殿下,是新年了。”
  少女低低软软的嗓音拂过耳膜,那柔腻的雪肤甫一贴近,又让他想起方才净室中的旖旎。
  太子滚轻喉咙,压制住眼底深藏的慾望,缓声问道:“你喜欢过年?”
  云葵点点头,“当然啦。”
  每年的除夕和正旦,宫里都会下赏赐,除夕大宴之后,尚膳监也能短暂松口气,她们这些打杂的宫人可以轮流休息。
  最重要的是,自己又长一岁,离出宫又近一年,怎么会不高兴呢?
  太子听到她心中“出宫”二字,脸色微微泛沉。
  孰料那个娇娇软软的身体贴上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殿下。”
  太子低眸,见她水润的杏眸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樱红的唇瓣翕动着,一字一句道:“祝你岁岁常欢喜,事事皆胜意。”
  太子尘封已久的心,忽然就这么轻轻地漾动了一下。
  “欢喜”二字太过虚幻遥远,仿佛从来都是与他背道而驰。
  他没有守岁的习惯,每一年的除夕和正旦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哪怕新春伊始,也并不觉得比一年之中任何时候特殊。
  底下伺候的宫人不敢同他说这样的话,朝臣和麾下将士多半是奉承和客套,实则心思各异。
  他在这世上本就是异类,多少人盯着他储君的身份,做梦都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荆棘满地,众叛亲离。
  没想到这一年的正旦,有人软绵绵地窝在他枕边,一双眼眸澄澈透亮,不掺任何杂质,同他说,“岁岁常欢喜,事事皆胜意”。
  他沉默良久,忽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话同多少侍卫说过?”
  第45章
  云葵哪想过他突然问这个, 立马指天发誓:“奴婢只对殿下一人说过!”
  「哈哈,怎么可能。」
  太子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云葵:“……要不然,我把真心掏出来给殿下看看?”
  「反正也不是真掏。」
  她在宫里当差, 之所以能混得如鱼得水,靠的就是人美嘴甜,恭维的话她可以张口就来,反正说了也不会少块肉。
  至于那些相识的侍卫,虽谈不上勾搭倒贴,但也从不吝溢美之词, 三两句话便能让他们心花怒放,记住有她这么一号人。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 总之都是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前程。
  她想出宫有个奔头, 想有个倚靠, 不必再颠沛流离,想像碧簪姑姑那样, 嫁一个心仪之人, 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也可以在床榻上纵情享乐,极尽欢愉。
  当然了, 对太子殿下说的这句绝对是出自真心。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她还在为小命担忧,每天睡前都为自己脑袋还挂在脖子上感到庆幸,尤其是做了太子的枕边人, 竟也接连不断有人收买她,甚至给她下毒,说是日日命悬一线也不为过。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用再时时担心小命不保, 可以心平气和地与太子殿下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偶尔动手动脚,他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她敢开口讨要赏赐,他也会投其所好赏她大金锭,她被人欺负了,他竟然都记在心上,还会给她报仇出气!
  到今夜,那个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竟然当真把她吃干抹净了!
  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总之,侍寝宫女之名坐实,她与殿下往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只有牢牢抱紧太子殿下的大腿,她才能吃肉喝汤!
  少女杏眼溜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格外真诚,实则早就被他一眼看穿。
  太子冷冷扯唇。
  她这样乖顺听话,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他刚刚好有权有势,有财有颜,能让她依附,能给她做主,顺便还满足了她对皮相的要求,可以给她时不时吃吃豆腐。
  换做任何一位侍卫有这样的资本,只怕她也早就屁颠屁颠地勾搭上去了。
  太子想到李猛,甚至还有更多人,那日她交代自己入梦之人时,光侍卫就有十个八个。
  他闭上眼睛,压抑着眼底沉沉的郁涩。
  云葵心里发怵,太子殿下没那么好糊弄,昨晚还打了李猛四十杖,可见对她的过往格外在意,不是几句花言巧语便能相信她的。
  她往他怀里蹭蹭,“殿下?”
  太子下颌绷紧,不予搭理。
  云葵干脆拱上去抱住他,嗓音甜甜地喊他:“殿下!”
  太子凤眸紧闭,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柔弱无骨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让他想起方才浴池之中,那柔软滑腻的绵团仿若新鲜剥壳的荔枝,在风浪之中上下颠簸……
  云葵浑然不觉危险,以为他还在生闷气,一鼓作气,朝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太子呼吸猛地一沉,一把扣住她手腕,反手便是欺身压下。
  云葵惊魂未定,被他紧紧压着双蹆,这才反应过来,小殿下什么时候起来了!
  身下泛起隐隐的疼痛,想起池中被他狠狠頂撞到几乎散架的身子,她有些害怕,脸颊却也微微地发烫。
  “我……我就是想同您说,那些人我向来是过眼不过心,殿下要有信心,我整日与您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今还亲自感受了您的威武,如何还能看得上旁人?”
  太子薄唇勾起,眸光犀利:“这么说,遇见孤之前,你看上过很多人?”
  云葵算是明白了,无论她回答得多么妥善,太子殿下总能抓住漏洞,打她个措手不及。
  “自然不是,”她鼓着腮帮道,“我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太子捏住她下颌,黑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谨记自己的身份,往后那些话,只能对孤说,你的眼里也只能有孤,若是让孤发现,还有第二个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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