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可这话落在贺知煜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哪里见过?是要说梦里吗?前世吗?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明明那个几年来对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是自己才对。她为何就是不肯多看自己几眼?
“笙笙,”贺知煜打断了两人的聊天,对李笙笙道:“你的琴。”说着,他把琴递给了李笙笙。
李笙笙忽然听他在此种地方喊自己笙笙,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伸手随意接住了琴。林太医忽觉这称呼太过亲昵,亦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小心,手往边上些,”贺知煜温柔道,伸手自然拉了一下她的手,放到了没有琴弦之处。
那纤纤素手柔若无骨,指尖微凉。
他轻声道:“别被琴弦割伤了手。”
第74章 追妻 他的手很热,唇却有些……
贺知煜此举动一出, 李笙笙和旁边的林太医都惊住了。
李笙笙蹙了蹙眉,却不好当场发作, 怕反而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只是怒目圆睁瞪了一眼贺知煜,碰到毒蛇一般把自己的手从贺知煜得手中抽离了。
林太医便是再后知后觉,也从贺知煜这宣扬领地般的行为中看出了他对李笙笙的心思,此时他再回忆对方到来之后的种种出格行为,仿佛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但他从李笙笙的表情中,亦看出来对方并不喜贺知煜的行为,只怕一切都只是这位护院的一厢情愿。
李笙笙隐隐含着些怒气, 恰巧宋大娘子来喊她同各位打个招呼,她稳了稳心神,露出柔和微笑, 仿佛没看见人一般从贺知煜身旁走过, 去见各位贵女了。
此次宋大娘子邀请来的,虽有些是顾着两家脸面请来的人, 但更多的仍是她的友人。宋大娘子为人爽直, 与她交好之人亦多是良善温和之人, 有几个还热情与她攀谈了起来。
“原来这便是李记的掌柜,之前便总是从你家采买首饰, 未想到李娘子真人竟是如此俊俏。”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的娘子微笑道。
“刚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是也赢了一场,还赢回来只镯子, 瞧着那做工真是不错。”旁边一华贵夫人亦是说道。
“没想到李记的首饰头面做得好, 连李记的人打马球都是一流的, 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李笙笙和贵女们谈笑风生,行止间皆透露着清雅与涵养。
贺知煜不时偷偷看向李笙笙,看她巧笑倩兮,应对如流, 他觉得她看那些贵女们的时候仿佛很近,可对着自己却仿佛很远。
马球赛结束,李笙笙同宋大娘子告了别,带着几个护院走了。
她自己上了一车,让几个护院上另一车。众人散了,贺知煜却趁人不备,一个箭步踏上了车,掀起帘子溜进了李笙笙的车里。
“下去!”李笙笙揭了那一贯温柔的伪装,对他再没什么好脾气,冲他怒道。
“不下。”贺知煜蹙着眉,硬是坐在李笙笙的身边,眸中似有刀光迸出,定定看着她。
“走开!”李笙笙冷冷道:“你不走我下去了。”
贺知煜却直接掀开车窗的帘子,对车夫道:“回李府,走吧。”
那车夫得了令,对着马一扬鞭:“驾——”
贺知煜又放下了车帘。
李笙笙冷笑道:“还真是把自己当李府的主子了。”她看向贺知煜,杏眸中一片寒凉如雪,质问道:“你刚才对我做的什么?到了盛京便是连高门弟子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嗤笑道:“你们侯府……不是最看重这个吗?”
贺知煜亦是盯着她,目光犹有火蛇迸出,没回答要不要脸面的问题:“以后不许再见这些觊觎你的人!什么这个太医那个掌柜,对你有意的统统不许见!”
李笙笙真是难识眼前人。
她觉得这贺知煜来到盛京也不过多少时日,展现出的样子却真是花样百出,倒是比从前冰坨似的样子生动立体了许多。
她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之事,掩唇一笑道:“我尚未婚配,见谁都是随遇所欲。再者说,我这门第出身都比不过贺侯爷,没有左一个公主右一个表妹的等着我,自然是该多见几个。”
她一双眼睛剜向贺知煜:“如今不过只是见,以后我还要嫁呢。那林太医我瞧着便很好,半点没有瞧不起经商之人,况且家中父亲已经过世,看着便是个在家中说话有分量的,断不会闹出些什么要害死我或者我女使的事情。”
贺知煜定定看着她,听她句句讽刺自己,却都是些曾经的实情,竟是无力反驳。
李笙笙又微笑补充道:“哦对了,他坐着一会儿便同我说了许多家中之事,想来日后也该是有话可聊,不会成日冰冰冷冷没个言语。”
贺知煜怔怔看着她,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变得哀哀戚戚,出口之语亦是十分伤感:“没有言语的人……便没有心么?”
他似是情不自禁毫无觉察般,轻轻拉起了李笙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可你摸下看呢?这颗心里,便全都装着你。总是如此说,叫人心如刀绞。”
李笙笙不想他竟又拉住她的手,睁大了眼睛,纤手被贺知煜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有些发懵,轻轻抽动却没有抽回来。
刚刚在马球场上,贺知煜突然拉了她的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体察出些异样滋味。
而此刻,那宽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阵阵向她深秋微凉的手上传来,还有那皮肉相接处让人难以忽视的真实的按压感,再加上贺知煜那明亮哀戚的眼神,一起化作一阵莫名带着愉悦快意的酸涩在她心中钻过,她整个人倏地一激灵。
李笙笙再次察觉到了危险。
她不想被他的伤感情绪带歪,大声辩驳道:“装什么深情!从前还不是说要娶旁人!”
贺知煜看着她,眸中漾起潋滟水光,哀如孤月,亦是高声道:“我后悔死了!后悔死了!后悔死了!”
李笙笙看他情绪激烈,一时被震住,没有再言语。
贺知煜信誓旦旦:“从我说出那些混账话的时候开始,我便后悔死了!我从未、从未、从未想过要娶旁人!我日日夜夜自责,自己怎能同你说出那些
话来?“他似是真的悔恨至极,自叹道:“苍天啊,我为何要说那些话……”
他很是苦恼,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才能把心意说得分明,恨不得剖出心来给她看:“我便是……便是嫉妒而已……嫉妒江时洲,嫉妒你总是看着那块要送他的破石头!”
他仍是抓着李笙笙的手不肯放,让她远离自己不得。另一只手却仿佛情难自已般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似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像是怕弄坏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李笙笙似是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修长的手小心翼翼轻柔停在她的颊边。
“他上次亲你哪儿了?你便是总能说些让人抓狂的话,你知道上次你说完我心里反反复复煎熬想过多少次么?!我恨不得……恨不得马上要你。”贺知煜低声道,那低沉磁音犹如惑人心智的魅魔,他自己亦是有些魔怔:“从前认识的便算了,从今往后,只能有我一个。”
他眼中是满溢出的浓情蜜意,经年的思念与日夜的悔意浓稠交织,似烈日骄阳把李笙笙烤得融化。
李笙笙轻启朱唇,想再说出些伤人的质询话语,却觉口中有些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
忽然,贺知煜那抚摸她脸颊的手伸向她的后颈,轻轻一捞,李笙笙一个不稳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她慌张想要将对方推开,贺知煜却不由分说,把她紧紧圈住,只一臂便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又腾出一只手穿过她密林般的长发,轻柔却又不容置疑地固定住她的后颈,逼她承受自己如潮决堤的吻。
霎时间,李笙笙的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对方铺天盖地的吻似带着些许凶悍的恨意,汹涌朝自己袭来。
他的手很热,唇却有些凉。
明明是柔软如絮如棉之处,却明确给予她侵略与占领的滋味,似要让她融进他的骨血,像是一场征战杀伐。
李笙笙刚被握住手时的奇妙滋味此刻更是变得清晰分明,隐秘不可见天日的快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潮汐,在她心上起起伏伏。
这很是不对,她想。她心中仍是清明一片。
当贺知煜企图进一步攻城略地之时,李笙笙狠狠咬了他一口。
鲜血霎时从他的唇角涌出,可贺知煜却似不在意,仍是想要继续这场他从身到心都渴求已久的甘霖,以拯救他经年枯槁的心。
李笙笙却用尽全身力气猛得将他推开,怒道:“发什么疯!”
这次,贺知煜松开了她,似从一场幻梦中醒来。
他垂下头,清醒了片刻,知道自己又犯下了弥天大错,一语不发。
李笙笙很是恨他。恨他竟仍是如此轻薄于自己,亦是更恨自己的身体与骨血竟不知廉耻,仍是喜欢这味道,叫嚣着渴求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