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陛下他的嗓音嘶哑了,若是无事,臣
她不想再被他那双眼眸所注视,仿佛他能就此看穿她一般。她也不想再听他说话,仿佛那些话语也只是调教好的骗术。
所以她踮起脚,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封住了他未竟的话。
*
杜微生怔了一瞬。俄而他便回应起她的吻,手臂抱住了她的腰轻轻地托举着她。可她却好像还是很冷,冷得全身都在发抖。他起初以为是这风雨的原因,于是将伞往她那边整个倾斜过去;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的,她只是因为在他的怀中,所以觉得冷。
她吻着吻着,终究失了力气,很不配合地往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身子便落下去,头靠在他的胸前。他太高了。虽然她才是皇帝,但她却要朝他踮脚,所谓跂而望之,仿佛对他有所求。她不愿意这样。
杜微生也自然明白。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虽没有破皮,但那一口的酥痒还在。他笑起来,声音闷闷地回响在胸膛,她的耳朵能听见那笑声与他的心跳一同震荡。
陛下。他低头,只能看见那发着颤的金步摇,几乎要割破他的下巴了,令他发笑,陛下,想听臣的反省么?
允元闭上眼,去清辉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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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上的清辉阁旁,因地气温暖,汤泉边的草木丛菊暂且没有露出衰败的样子。从清辉阁的宫殿后方伸出一座无遮拦的水榭,在这云遮雾绕的汤泉之上,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亭子。
允元换了一身干净而单薄的衣衫,披散着长发席坐在这水榭上,挂着淡淡的表情看杜微生洗澡。
皇帝赐浴,不是一般的荣耀。但当杜微生在她面前脱尽了衣衫,她也没有任何表示,只将下巴往那汤泉的方向指了指。
于是杜微生明白,皇帝又想折磨他了。
降职夺俸,闭门思过,其实都算不得什么惩罚。他在中秋灯会上所犯的最严重的错,乃是无视了她身为天子的威严,而将她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女人。
所以,皇帝要罚,就是罚他的得意忘形。
大雨仍瓢泼而落,他在汤泉中慢慢地行到那水榭边,站直了身子,浅浅地笑:陛下在想什么?
雨水哗啦啦淋过他赤裸的身体,也有的击打在水榭的边沿,好像要顺着地面的纹路攀到允元脚边来。汤泉周围过于温热,似乎要将她也逼出汗水。
她想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知廉耻。可是与此同时,她又能清楚看见他眼中闪烁着柔软的期冀。
那么柔软,就好像永远不会受伤折断一般。
她将巾帕往他身上一扔,冷冷道:擦干净。
杜微生接下,胡乱地将头发擦了擦,一条腿便跨上了水榭的地面。地面上顿时一片湿淋淋的,他却就着这个姿势朝允元行了个礼,道:多谢陛下。
这么顺从、这么合她心意的男人。
这世上要真有什么东西能拴住他,该有多好。让他永远也不能背叛,永远也不能离开。
杜微生往前膝行几步,披着一身冷的雨水与热的泉水,悄然地扶上了她席地而坐的双腿,一面将手从衣衫底下慢慢地摩挲而上,一面则撑起身子,舔了一下她的颈窝。
她猛然喘了一声,又猛然咽住。
他的头继续往下,稍微蹭了蹭,就分开了她的衣衽。
陛下
他靠着她的胸脯,气息也逐渐紊乱起来,像方才的汤泉终于让他浑身发热,但他只喃喃地说了两个字,就像是在乞求她。
十九 冷泪
小小的床榻上,却容下了这么多虚假的梦寐。
衣袍都在地面上摊开,湿漉漉的身体压了上来,杜微生手臂挽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了,他能看见她那深深眼眸中倒映的月色。他的爱抚像一串麻痹她的咒语。
您他侧身躺着,一边吻着她的耳朵一边道,您似乎有些发热。我们进里边去吧?
她攀着他肩膀,脑子似昏沉沉的,身体也使不上力气。她只是柔软发腻地嗯了一声,他的眼神就变得愈加危险。
终究他抱起了她,大步往里间走去。她笑着戳他的胸膛,玩他的头发丝儿,又问他:你为何总是知道朕想要什么?
清辉阁的寝房里有一张大大的卧床,他将她放上去,又伸手探她的额头,一边道:臣只怕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他身上只随意披了件长衫,衣带系得松松垮垮,她伸出手拉拽了拽,衣襟便大大地敞开,她又笑了,是吗?没有人教过你吗?
他低下头注视着她。她的目光毫不退让。
他低声道:不是陛下您教臣的吗?
视阈里已经是模糊暧昧的暗夜。允元闭上眼,这个男人舌灿莲花,但她偏偏找不出回击的办法。也许只是因为她仍然不想杀了他。
陛下。杜微生转身去捧来一块毛巾,您确实在发热,莫是着了凉了。说着,他给她擦了擦汗涔涔的脖颈和手臂,她顺从地动作着,一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约莫是在外头淋了雨吧。她说道,见他不动声色,方才的热情又冷却了下来,扯过丝被盖在身上,眯了眼道,你不想做么?
杜微生放了手中物事,在她床头坐下来,笑笑,陛下龙体要紧安心睡一觉吧。
允元却不依。她将头枕着他的腿,仰面朝他笑,你给朕讲讲故事吧。
陛下想听什么?
朕想听,你是如何还清你父亲的赌债的。
杜微生的手指原在给她梳理着长发,这一刻,只觉指尖陡然发了麻。
臣臣年少时,曾遇见过几个贵人。长发披落,掩着他的神容,竟好像很痛苦,他们帮助了臣。
几个?都有谁?她一边把玩着他的衣带,一边懒洋洋问。
臣不记得了。杜微生道,他们都是好人,给了臣一些银钱,让臣能读书赶考,却没有给臣留下姓名。
杜微生。她似笑非笑地道,你真是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
他原该就此跪下的,但她枕在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他于是只能道:臣不敢。
允元抓着他肩膀坐起来,五指用力像要在他肩上烙出五个洞来,她说:樊尚恩是不是忠心于朕的?
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杜微生道:臣不知道。
像是身体的热终于冲昏了头脑,太热了,小小的床榻上,却容下了这么多虚假的梦寐,一同逼迫出她的汗水。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这谎言明明如此拙劣,可当她反应过来时,脸上竟已流下两行泪。
杜微生吃了一惊,这一回他终于到床边跪了下来:陛下!
她怔怔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去想自己指尖上亮晶晶的水渍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流泪?这么多年,她明明都不曾流泪过的。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杜微生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杜微生重重地磕下了头,俯伏在地,臣臣有罪。
允元也只有这两行泪了,很快就在自己高热的体温中干涸。
传太医吧。她终于道。
*
允元发了热,却不睡,也不胡闹,灌了几碗药后,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外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好像要就这样一直下到她诞生的那一天。
太医向赵光寿嘱咐了很多,赵光寿一一弯着腰应。待太医走了,允元又将赵光寿也赶走,赵光寿为难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地跪在地心的杜微生。
这杜公子,怎么连好好的侍寝,都能闹到这步田地?
允元淡淡道:就让他留着吧。
赵光寿只能应一声是,默默退下了。
一时间,空气静默地凝固着。
已是近四更了,再过不久就要天光。允元好像烧得有些痛苦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不说话。再过一阵,她才终于浅浅地昏睡过去,却又仿佛做了噩梦,眉头紧皱,手指攥紧了被角,难以忍受地叫出了声。
杜微生膝行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给她将被子掖好。他不曾当真见过她做噩梦的样子,那神色恐惧得如同面对现实。
他亦不知自己当如何自处。深深深夜里,他望着她的痛苦,自己却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孤独的下臣。他几次给她调整枕褥、换下毛巾,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她枕边一个尖锐的玉色的东西。
他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抽出来
却是他那根在中秋灯会上断掉的碧玉簪,断裂处镶了金,倒是焕然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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