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切都入眼中，但是仍旧一如之前，她的感觉丝毫没有变化。
不过一臂之远，寒气凝成了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转瞬化而为冰，融入乌黑的山石之下，唯有那细微的声音，仍旧提醒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罗睺在此地布了阵法，一个能够掩盖里面之物的阵法。
就里面那恨不得都要吞噬所有的凶煞之气能够掩盖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算是精妙了，但是不管多精妙，罗睺不在，破阵那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至于会不会被罗睺发现？
这怕是个必然，不过云杉半点都没犹豫，直接破了罗睺的阵法，直接踏入其内。
眼下罗睺无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机会绝不能够放过！
云杉以法力破开一处，周遭甚至都不曾有半点动荡，一切仍旧寂静，那无穷的杀伐煞气仿佛就这么被吸引至此，与此同时也就是在云杉在踏其中的那一瞬感觉到了这里到底有多么庞大的杀伐煞气，大到让她都为之心悸。
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悲戚、憎恨、无尽的怨气、暴虐不知多少的恶意汇聚在一起，最终成了眼前的这一幕。
这种感觉，甚至有些许同源的意味。
在那一刻，她大抵知道了罗睺为何要神魔尸身了。
他们都在这里，就在那如同半点光都落不进去的深渊之下。
事情当前，时间紧迫，云杉没有耽搁什么当即朝着那如同那黑湖之下而去。
周遭除却石壁之外再无其他，唯有那最迫人的黑湖，诛仙四剑必在那之下！
黑湖之下，比之其上更为迫人，说是压制更不如说是心上仿佛放下了一块滔天大的石头，云杉眼前甚至好像仍在开天之时，神魔争斗，尽是杀伐，周遭更是有双目赤红的生灵撕咬吞噬，鲜血淋漓，模糊不清，又在那黑雾之下化作白骨断裂尖刺继续争斗不休。
云杉屏住心神也不管这些东西就是一路向下，声音也越发强烈——
“为何死的是我？！”
“我为何要被埋骨至此？！”
“凭什么？！”
“凭什么？！”声音仿佛越发强烈，有的近，有的远，带着悠扬，带着嘶吼，带着低吟，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意味。
那一声声，仿佛要把云杉困在这里，仿佛要让云杉去直面那些怨念，但是云杉没有在这里耽搁时间的意思，罗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到了，她在这边耽搁就给罗睺更多的时间，曾经的神魔早就身死道消了，如今的不过只是汇聚在一起的杀伐怨气罢了。
那一句句凭什么，直接被云杉忽视了个干净，爱凭什么就凭什么，她现在着急！没空听！
云杉直接以大法力强行在面前破开那厚重的杀伐煞气开路，前路没有彻底显现，但是云杉周遭依然是真空一片，之前的那些声音荡然无存，但是云杉也清晰地看到了周遭的尸骨，也就是没时间，但凡有时间，她真想把这些东西全都送走，免得日后这些东西成了危害洪荒的祸患。
而也就是在云杉的寻找之际，终于寻到了一把戮仙剑，样子谈不上多复杂，充斥着古朴，乌黑的剑身，亦是无光，无辉，仿佛一把正在被打磨的利刃，还未完全，只是初见锋芒。
云杉当即要收起来，却是发现此物已经和周遭紧密的杀伐煞气混在一起，在云杉准备把此物手收来的那一瞬间，剑身霎时崩裂开来，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器。
云杉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因为她得不到，眼下这种情况，罗睺得不到，这才是最重要的，但问题是戮仙剑会这么简单地碎裂吗？
虽然还未完全，但是她能够看得出来，这玩意至少硬度是应该能够到达先天灵宝的高度。
而也就像是云杉想的那样，也就是在转瞬之间，戮仙剑重新凝在一处，杀伐煞气仿佛也要融入其中。
是杀伐煞气在养这把……不，就是因为这些杀伐煞气，方才有的这把剑！
这是杀伐煞气凝结而成的法宝！
这玩意是把双刃剑！
事情当前，云杉心念一动，一手直接握在那把剑之上，冰凉入骨，寒气逼人，却也没有排斥，云杉却是无法在意这些东西，在云杉手落在那物之上，周遭的一切开始动荡，那些杀伐煞气仿佛被什么大力吸引直冲那戮仙剑。
而也就是在此刻，云杉的身后一抹影子，或者说一个人直冲云杉而来。
“嗡——”的一声，强大的法力直接打在剑身之上，戮仙剑在那一瞬甚至有些震手。
远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罗睺！
她知道罗睺肯定会来，但是没想到罗睺竟然这么快！
一击不成，罗睺握紧了弑神枪，定睛看向远处那一身碧翠衣裙，轻灵出尘的女子，“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在这，云杉，别来无恙。”
罗睺说着，目光也落在那如同剑身狂卷杀伐煞气的戮仙剑，再看看云杉本人，勾起了嘴角。
“云杉，你和盘古的关系，竟是深厚至此。”
云杉也不管罗睺说什么，这东西扔不了，扔了就能够成为罗睺的助力，但也带不走，就眼下这种地方，杀伐煞气所占，明摆着是罗睺的优势，若是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刺枝，那也还不如眼下这柄戮仙剑，至少这东西的存在，能够让她周遭的那些杀伐杀气不废大力气就直接消失，云杉当机立断，直接提着戮仙剑直接朝着罗睺冲了过去，迎面而上。
罗睺见状也没躲，亦是提着弑神枪接下云杉一击。
声音铮铮入耳，乌黑滚动，杀伐煞气无尽地投入其中，云杉像是包围其中，更像是深处旋涡之中，那里除却手上的戮仙剑，丝毫没有半点杀伐煞气。
一切当前，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那戮仙剑在她手中甚至如同臂使，在那一瞬间云杉大抵明白了罗睺之前那句话的意思，如今她能助之，并不是因为这东西纯粹是一把双刃剑，这里面还有当年盘古的缘故。
不过也为了避免其他三把剑落入云杉手中，罗睺亦是全部收了起来。
相比较云杉，罗睺虽无助力，但是到底是掌杀伐法则的，又以神魔尸身养了多年，即便是诛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如今未成完全不能带走，但是暂时收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甚至事情当前，罗睺甚至都想促成诛仙四剑的完全，就以云杉使戮仙剑吸收杀伐煞气的速度，半个时辰都能够抵得过千年，但是这东西到底那是在云杉手中，万一收不回来，到时候一切达成，那就都给云杉做了嫁衣。
但是也就是眼下的局面，两人打斗不断，一时间，竟是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也伴随着云杉的施法，周遭的杀伐煞气也在越发减少。
那些庞大的白骨逐渐显露，也在两人的打斗之中逐渐被销毁殆尽。
崖壁更是在两人打斗之中，或是塌陷，或是开裂，庞大的法力以至于深渊之上的须弥山都在震动。
只是到底太深了，即便是怀疑，此时此刻须弥山中人，亦是只有猜测，亦是找不到源头。
而这一切都和深渊之下的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都是兵刃相接，此情此景，因为周遭的特殊性，云杉不想破了这戮仙剑的省事之处自添麻烦，罗睺也不想坏了周遭着费了不知多少心力成就的局面，两人打起来竟是纯粹的肉-身淬炼。
不知过去多久，戮仙剑的剑刃不知在罗睺身上划了多少道，弑神枪也在云杉身上刺出来多少伤口。
动作越发迟缓，深渊之下，伴随着杀伐煞气那浓黑逐渐如同凝雾后，一切显得那么清楚。
但是同时，也显得那么毫无退路。
别管是谁一路向上而去，那么就是白送破绽，到时候等着的就是个死。
对于云杉唯一的好消息是戮仙剑成了。
但是就如今这种情况——
这好消息有跟没有也差不多！
就如今的局面，简直就是每动弹一点，那都是在拼毅力。
如今的伤势，俨然就是比上一次分别的时候还要更重些、
而云杉这边强忍着，罗睺那边也没好到多少，脸上横贯鼻梁骨的伤口异常异常鲜明。
伴随着越发支撑不住，“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呵，你说的自己信吗？”云杉嘲讽着，虽然声音说着扯着嗓子都疼。
“为何不信？”
“那你能对大道发誓，我就信你。”
“单方面可不行。”罗睺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
“那你试试，我紧随其后。”云杉煞有介事道。
“那还是一起吧。”
“可以。”
随后两边都没声了，直到罗睺那边笑出了声。
又是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若是在寻常，无论如何也要趁此机会要往那边捅刀子，但是此刻别管是罗睺还是云杉都越发撑不住了。
云杉仍旧握着戮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眼前早已看不清东西，唯有在听见远处一声兵刃击地的时候，那根紧绷已久到达极限的弦彻底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