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但是稍后,因为她确实不够抽象,所以帕姆非常放心地给她安排了个守护盆栽的职责。
  瑞秋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守护盆栽?”
  路过的丹恒:“因为上次姬子小姐将自己烹饪失败的菜品倒进了盆栽里。”
  帕姆双手叉腰,非常得意地挺起它毛茸茸的胸膛:“被机智的列车长帕姆我抓了个正着帕!”
  一旁的三月七插嘴:“其实我起床偷吃零食的时候,还看见姬子姐往盆栽里面倒咖啡渣来着。”
  姬子:“我承认剩饭剩菜是不太好,但是咖啡渣确实让盆栽长得更好了,不是吗?”
  她拉过丹恒,让对方变成饮月君的样子,漂浮起来:“和丹恒的高度对比一下——是不是长高了?”
  瓦尔特用一根手指将墨镜往上推了推,镜片上仍有一道白光闪过——瑞秋现在知道,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酷,因此特地这么给自己设计出来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丹恒落回了地上:“其实我那边有卷尺。”
  瑞秋:“……”
  她已经确定了,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当不成无名客,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够开拓,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更是因为,她和这群人的脑回路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这群无名客们啊……
  “你和列车组的相处很美好,甚至还一起约定了下次聚的时候继续玩一款仙舟流行游戏[幽狱迷夜],丹恒先生意外对此颇感兴趣,他说他下次一定会更仔细地规划自己的发言,不让你从中找到任何一点能够指控他是步离人的细节证据。”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你们抵达了列车这一次跃迁的目的地,匹诺康尼。”
  这一路行程并未花费多少时间,下车的时候瑞秋没能在白日梦酒店的大堂看到什么“学生专用通道”之类的设备或者牌子,于是就只能跟着星穹列车一起去了前台。
  想想也是,匹诺康尼的主要业务目标还是度假圣地而不是别的什么,在酒店大堂里面放一个专门招待学生的牌子,想想也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你在白日梦酒店的大堂中等待着,在此过程中,你听到了一些似乎暗示着一些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的词语。你是个聪明人,你捕捉到了在这间大堂中的不同人之间带着的不同目的,于是,你在心底保留了一份警惕。”
  瑞秋没有和星穹列车的旅客们站在一起,她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听说了钟表匠,也听到了一些别的词汇,她尽量用自己带的那本匹诺康尼历史小说中的人物来理解着当前的情况——没能梳理明白。
  瑞秋知道,倘若以自己的智力而没能梳理明白的事情,那基本上要么是属于天才的棋局,要么就干脆是给出的信息量不够多。
  于是,她和星、三月七约定好会互相发送线索,随后在前台人少的时候,去询问了怎样进入折纸大学的办法。
  毕竟,这一路下来,虽然时间短暂,但是瑞秋也参与了一次列车的值日活动,并且在这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享受了一场非常愉快的社交——星穹列车上的每一个人毫无疑问都是非常可爱的,除了那台名叫[闭嘴]的调饮机器人、姬子小姐制作出来的咖啡(妙手偶得之的除外)。
  在和这样的人又过了一定的相处之后,人很难不在这种他们或许已经被卷进了某些困难之中的时候做出与无名客们站在一起的决定。
  这就是人格魅力,朋友。
  “你进入折纸大学,在这里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直到一天的下课时分,星给你发了一条消息,她说她建议你最近最好多多小心,因为,她去了一片原始的梦境,而在那个梦境里,她见到了死亡。”
  “你非常诧异,因为你知道,在家族的梦境中死亡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星的人品你同样相信,于是,趁着刚刚开学没两天,学校的课程和作业都还不算多,你开始利用学校图书馆中的联网设备查询有关资料。”
  “家族的官网上当然不会记录死亡——就连知更鸟小姐的死亡,还有那位你未曾见到的流萤小姐的死亡,这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倘若不是星偷偷告诉你,你也绝对不会知晓。你知道家族的目的是覆盖这些事件可能形成的影响,而他们一定也会非常注意像是你这种正在了解与死亡有关的事情的人——所以你的动作还算是小心。”
  星确实是个不怎么着调的人。
  但是瑞秋也知道,只要她没有在“嗨,美女”或者是玩一些其他的抽象梗的时候,她发出来的消息都是相当可靠的。
  这种关于死亡发生在梦境之中,还说了让她一定要小心的消息,怎么看怎么不可能是假的。
  最近她没有在网上刷到相关的风言风语,于是瑞秋战略性放弃了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而是开始一点点查找起历史信息。
  当然,也包括家族那边的全部官网说辞。
  她相信,凡是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瑞秋也真的找到了一些线索。
  她在第三天的时候找到了一些……或许可以算是可用的线索。
  她在家族浩瀚的官方文件中找到了一条:同谐的歌声编织起网络,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因此死亡绝对不会出现在一切梦境客人身上——至少,非自然死亡不会。
  一张安全网。
  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家族成员在背后做着保证。
  瑞秋去问了瓦尔特,她觉得对方应该算是列车上各方面最靠谱的前辈之一,并且见多识广:“瓦尔特先生,您觉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撕破家族覆盖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之上的这层力量呢?”
  彼时的瓦尔特在沉思良久之后,对她说:“一位令使,或者是自然的伟力。”
  瑞秋沉吟片刻:“如果是自然的伟力,我想,就算这件事背后的幕后黑手有再怎么大的考量,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不逃命,反而要拉着那么多和匹诺康尼原本并不相关的人一起落水。”
  “而如果是令使的话,这死亡要么是一种掩盖,要么是用来掀起什么的手段——因为令使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制造死亡。”
  姬子在一旁补充说道,她、三月七,还有星,此时都和瓦尔特站在一起。
  对于他们来说,这几天可一点都不轻松,所经历的事情、所面对的压力,还有遭受的精神上的影响……都多多少少让人精疲力尽。
  说实话,到了此时此刻仍然能够站在这里,而不是躺在床上东倒西歪,已经是他们的身体和意志力都足够坚强的结果了。
  这几天,瑞秋有时间去调查和整理的资料,他们是绝对没时间去接触的。
  瑞秋觉得自己先前留在折纸大学是非常正确的决定:星穹列车需要像是她这样的编外人员,否则,按照开拓的命途习惯,她很难不被连带着卷进某些事情中难以脱身,就更别说去收集信息了。
  瑞秋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怀疑所谓的死亡根本就不是我们理解的死亡。能再为我重复一遍那一段邀请函上的秘闻吗?”
  姬子:“当然。”
  她稍微压低了声音:“将梦中的不可能之事尽收眼底,寻得匹诺康尼之父钟表匠的遗产,而后解答:生命因何而沉睡。”
  瑞秋:“星和我说过,流萤小姐其实是偷渡犯,对吧?她通过了特殊的方式进入梦境,同样绕过了家族的管理,虽然这管理一定没有对于死亡的管理那么严苛,但是我觉得,她至少是拥有一定仿生能力的。”
  星愣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过这一点,或许是一些外在形入脑,又或许是因为她听流萤说起自己的病症,所以她一直将对方做为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来看待。
  但是……
  谁说沉睡的维生仓,一定得是一台冷冰冰的,像是死了一样安分地躺着而毫无动静,什么都做不了的“棺材”呢?
  “她是个很有主管能动性的人,我能够从你的描述中得出这个结论,”瑞秋看向星,“她的求生欲非常强烈,一般来讲,这样的人不会在梦中有着很大危险的时候继续留在那里,除非她相信自己在梦中不会遇到致命的危险。”
  “她不是个愚蠢的人,星,想想看,她知道邀请函上的那段密文,而这段密文就算是瓦尔特先生先前也没能意识到,并且解密还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至少,如果你把这东西给我,我肯定解不出这个谜面。”
  “所以,我认为她的行为中带着赌一把的意思,但也有故意的成分。不是百分百的可能,但是,我觉得未必不能赌一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提到过,一次是在筑梦边境,一次则是在你传送去她身边的过程中——你听到了她两次提起了最后的问题,关于生命为何而沉睡。”
  星点头,她保持着沉默。
  “流萤小姐应当还没有获得钟表匠的遗产,同样,梦中不可能之事……她不在知更鸟身边,自然应该没有见过那场死亡,我相信公司使节对于信息情报的搜索能力,最近除了这两起死亡之外,应当没有第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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