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对方隐藏着自己的外表,瑞秋的目光就像是一双手那样轻轻地撕开覆盖在皮肤上的那些“音律”,在这一层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表象之下,瑞秋看到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天环族女子的形象,头顶上的天环很标准也很明亮,耳羽打理得非常整齐,很标准的天环族,穿着一条长度差不多到膝盖的、微微蓬起来的裙子……
  而且,哪怕已经伪装了自己的外表,她仍然戴了一副墨镜,下巴上还有摘下来却没有收起来的口罩。
  瑞秋转身,追上对方,抬手按住对方肩膀的时候,挑眉,轻声问了一句:“知更鸟?”
  这位双手碰着苏乐达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姐脚步顿住,她回过头来,摘下了墨镜,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瑞秋:“我的伪装能力有那么烂吗,瑞秋小姐?我还以为就算是哥哥都看不穿我的变装呢……毕竟我用到这技巧的时候可是要比他多得多了。”
  瑞秋咧嘴笑起来:“很显然,我也一样。”
  为了避免匹诺康尼的同谐网络发觉他这个人的存在,星期日在匹诺康尼之内的时候可谓是尽量地循规蹈矩,在一些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不是那么像个命途行者而更类似于一个普通人。
  瑞秋:“你现在是在……闲逛?”
  知更鸟眨眨眼:“取材采风哦~因为之后的专辑里面想要加入一首和谈恋爱有关的曲子,所以今天就出来走走,感受一下氛围。”
  非常合理,知更鸟是经常要出专辑的,不完全是为了歌迷们,更多时候是为了那些生活在危险地带的孩子们,她的专辑的收益——到她手里的这部分,基本上刨除了她自己的生活开销成本之外,三分之二都用在了各种各样的援助上。
  众所周知,慈善是一项无底洞事业,而身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会遭遇到各种灾难的概率比起瑞秋上辈子的世界可谓是要多出了许多。
  而且其中不少还是直接抹去整个文明先前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兢兢业业建设的灭顶之灾呢。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搞慈善,那都不能说是遇上了个无底洞,这得是碰上了一个不能甩开,还成天摊开手对你说“老登爆点金币”的不孝子才会到这个程度吧。
  而知更鸟专辑的风格,在经过了前头几张的治愈、庄重又或者是摇滚之类的小众风格与她本人甜美嗓音的结合之后,终于敲定了这一版的恋爱主题。
  算是已经被预计会大卖的一张。
  知更鸟提起裙摆,扬起头,笑容明媚到能够让人:“所以,我其实没有目的,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既然被认出来了,那我也是很乐意与你同行的呢。”
  她就是用这样的笑容,让那些观众们逐渐对她越来越上头乃至于心里全都是她的。
  说到这里,知更鸟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自己会和瑞秋同行,她握住瑞秋的手臂,此时才注意到她的手上还提着个粉红色色调的包装袋(在四周一片粉嫩的颜色之中,知更鸟本人已经快要失去了对于这些颜色的判断力)。
  她顺着瑞秋的手臂往下看,在包装袋表面的褶皱之中看到了熟悉的图标。
  是她自己代言的品牌,上面甚至还写着那句有点儿赤裸裸的、代表着这个品牌这一次营销核心理念的那句台词。
  怎么看都是新买的。
  怎么看都……
  对吧,在这样的日子里。
  她朝着袋子里头瞥了一眼,发现有两个包装分别隔开。
  知更鸟挑眉:“我可以猜猜看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吗?”
  她的手指顺势往下,也搭在了包装袋的两条拎带上:“真好奇啊,虽然知道没可能是睡衣,但还是很希望有一天会——”
  她停顿了一下:“里面会有领带吗?袖扣?总不能是衬衫吧?”
  瑞秋在知更鸟所比较熟悉的朋友当中,算是最正常的那种人了。
  她不会突然像是星那样跳起来表现出自己抽象的那一面,也不会严谨到完全不存在任何情绪波动,比智械活得还要智械——所以,猜测她确实是一件不那么困难的事情。
  瑞秋:“……嗯……”
  她可疑地有些脸红。
  知更鸟笑眯眯地凑了上来:“总之,只要是留给哥哥的就行咯。”
  瑞秋此时已经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与她同行了,这听起来更像是对于她的一次“剥皮”,她就像是一只在知更鸟手中的橘子,很轻而易举地被对方获得了“果肉”,到现在为止,这个原本就很好看破的想法就已经被她看破了起码有三分之二那么多。
  不过……瑞秋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是选择与知更鸟同行:“走吧,我或许会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但是……唉,好吧,是袖口,星期日现在的装束,更需要的脖颈部装饰或许是围巾而不是领带。”
  一旦领带西装打起来,那种橡木家系家主的精英气质就会变得格外浓厚,瑞秋自己都不一定很能看得习惯——她或许会想到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交易委托。
  哦,在太一之梦里头,星期日那有些拙劣的、对她的观察,就包括邀请她过去帮忙针对整个城市沙盘进行细节上的调整以及补课什么的借口,如今当然是无法延续下去。
  甚至于瑞秋在回到现实之后,再去看这件事,都觉得当初答应下来的自己仿佛脑子有坑。
  什么初出茅庐的纯新手小白啊,才会觉得一个一年级新生也配和整个匹诺康尼的话事人以师生关系相处?未免太过离谱。
  ……唉。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才是她和星期日相处最为随意的时候,一个看起来非常好说话的上司,和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概念,至少那时候她就算用开玩笑的语气也能够说出“如果我强吻了你呢?星期日先生”这样的话来。
  时过境迁,如今反而觉得这句话在口中推滚,千般万般重,就是沉沉地无法说出口来。
  *
  甜品店当中的甜香非常浓烈,奶油、炼乳还有焦糖——瑞秋觉得匹诺康尼人对于焦糖的热爱或许有点太强烈了一点,不过或许拿着一把喷枪对着食物现场烤制上一层焦糖层的确能够让原价一万信用点的食物飙升两万信用点的标价。
  瑞秋在面前放了一茶,浓茶,纯茶,一点儿糖都没有加,就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能够在这样的甜味浓度之中获得一些中和。
  她倒是知道知更鸟也很喜欢吃甜食,所以觉得对方应当会很喜欢这儿的气味——所以,她选择了这里。
  知更鸟仍然笑眯眯:“哦?所以是……筑梦师小姐想向我哥告白?”
  这看起来像是一款轻小说的名字,以及,瑞秋很确定如果把自己的心路历程用一条线来表现出来,那么“拉扯”这两个字将会是其中唯一的结果。
  a不起来就是这样的。
  知更鸟双手托腮:“说实话,都到这种程度了居然不是哥哥主动对你说,是有点过分哦。”
  她语气轻快得很,甚至于说话的口癖都和往日有点儿不太像,更像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一片情人节的气氛之中。
  瑞秋托腮,显得有些惆怅:“有时候我会怀疑,我喜欢的可能就是这一款,良家——”
  她差点就要把“良家妇男”这几个字说出口了,然而对面是知更鸟。
  瑞秋真是这么想的,劝花魁从良的毛病她没有,但是拐良家妇男的爱好她真的可以有,这种情况从上辈子上网的xp里面就能够很清楚地看出来。
  如果面前站着的人是星,那她也就说了,毕竟星就像是那种星网上你一眼我一语,在评论区里头养出来的ai,多多少少沾着点离谱,就算在看向刻法勒的时候抬手对她说“你看,这刻法勒也不失点儿熟男圣母风韵”,星也只会说“啊,你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只可惜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知更鸟。
  瑞秋将这话吞回了肚子里。
  “我就是……比较喜欢性格内敛的,如果主动了我会很惊喜,但如果不主动的话,我其实也会很想要尝试一把壁咚——我是说我来咚人的那种,就是……”
  她耸了耸肩。
  “偏好和我的性格之间有一点小小的偏差。”
  她喜欢的场面需要一个抬腿就能蹬上墙的酷姐,而她是个会坐在台下,用严谨的学术姿态伪装自己,背地里被自己脑补的画面色到流鼻血的人。
  知更鸟:“这样啊。”
  “如果你不是个筑梦师,而是一位歌手的话,你就可以在你的表演场次中为他预留一排一座。”
  知更鸟提起裙摆,站起来,小跑两步绕到瑞秋身边,没有完全盘起来的长发垂在瑞秋面前,将她的视线强行汇聚向她的双眼——知更鸟很擅长让别人看向自己。
  “一排一座不是视野最好的座位,一般视野最好的都是五排六排的中间这样,但是一排一座是留给家属的座位,上次我去参加了一个音乐会,一个合唱团首席就很早向其他人提出了想要这个位置的票的请求——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向爱人求婚,那天表演结束之后,他从舞台上跳下来给他的爱人献花,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到舞台上,他跪下来给爱人戴上戒指,台上台下所有人全都像是疯了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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