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可以轻易忘记自己欠别人的债,却不会轻易忘记自己借给别人的钱。
与他相比,欧洛伦很老实的:“奶奶,我喜欢种菜,养蜜虫。”
第43章 回忆9
下次,他得到我的一袋菜种,和几只燃素蜜虫。
是我在自己无所事事的时刻从过往的库存里翻出来的,然后种了一部分,看它是不是我想的种子。
因为看了种子种下去生长出来的样子,我可以跟欧洛伦说那些看起来很像的种子种出来会长出来什么,不同的种子需要的种植条件。
种植需要精度的时候,一个因素的变化都可以招致最终产物的不如人意。不需要精度的时刻,一把种子随手一撒,余下的都可以听天由命。
欧洛伦喜欢种菜。
不会让菜种沦落到随手一撒的地步,也不会要求苛刻到那种精度。
他是会蹲着看青菜萝卜今天长高了没有的孩子。
我的菜种被分了一块地,他勤勤恳恳的种下,又在第二天看着一晚上就挤满了那块菜地的绿叶菜发愣。
“奶奶,它们长得好快。”
“因为它们想要开花。”
愚人众的营地已经被一圈开花的绿叶菜包围,白的粉的黄的蓝的,开的热热闹闹,挤挤挨挨,出门一不留意都会踩到两三朵的地步。
近些时日,不是被用作摆盘,就是成了餐桌上的食物。虽然长得快,看上去只为了开花一样,但它全株口感应该能称之为脆甜。
可以给人提供必要的维生素。
算是观赏和储备粮的合二为一。
要不是欧洛伦喜欢种菜,我可能都想不起来我以前研究过这样的蔬菜。毕竟以前使用它,主要是为了抵抗黑潮,只有一小部分是用来补充营养的。
那些开的热热闹闹的花儿会带出来埋在土地里的深渊能量。发芽生长开花,每一个过程都需要消耗能量,稍加剔除就能让植物只能生长在深渊密布的地方,汲取深渊力量生长。
每一个物种都在尽力的活。
不过就算它们长得那样快,被其他人称作希望的风向标,它们不断的生死轮回,也只能带走深渊力量聊胜于无的部分。
所以,它的种子最后被压了箱底,它的花,更多的是告诉那些精灵,再往前走就是人们聚集的地方。
精灵们便会止步,只在远离花朵的地方,精疲力尽的死亡,成为新诞生的死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它的作用主要是食用和观赏,不需要为自己加之太过沉重的期望,努力的向外铺出去,告诉别人,希望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努力蔓延。
卡皮塔诺在这种绿叶菜长起来后,有一段出门不知道迈那只脚的日子。它们生命力太过旺盛,没土也硬长,一粒种子碰到了帐篷上,第二天,就能见到一个根系无比发达的绿叶菜。
简直就是努力的具象化,每一条根系都在往土上够,每一条根系都似乎在疑问“土呢?”。
土在根系之下。
卡皮塔诺被这样的绿叶菜阻拦了许多次出门,他凝望着根系的影子,久久不动,直到我起床,从他身边轻巧的过去,出个门,摧毁了绿叶菜的努力。
“不吃饭吗,卡皮塔诺,还是已经吃过了?”
我抱着那颗根系特别发达的绿叶茶,将它放进了地里,“吃过的话,今天的菜单里有我不喜欢的菜吗?”
他没吃。
因为绿叶菜的努力,我起的比较早,梦里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睡眠比我浅,估计是没睡好,醒的早,又看了一颗长在帐篷上的绿叶菜不短的时间。
他没能给我提供什么用餐上的建议。
至多只在我开盲盒的时刻,替我料理我开出来的,不太喜欢的食物。
总有些是吃了不健康但很想吃的。
也总有些食物,是吃它全为维持生命的。
卡皮塔诺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让人出食物盲盒,但他支持我的这种行为,并保证了盲盒的随机性,不让我每次都只能抽到自己喜欢的食物。
当然,如果今天的三餐里出现不喜欢的食物过多,我肯定不会开食物盲盒。
那只会让卡皮塔诺的盘子里堆满我不喜欢的食物,而他拿的食物,除了餐盘,基本上都在我的餐盘里。
我身边好像老实人的密度增加了。
无论是欧洛伦还是卡皮塔诺,都是一款老实人。
欧洛伦,我拿的种子和蜜虫,他老老实实去种去养,我说我送的种子长出来的菜不能送给别人,他就老老实实不送,还很认真的每天数一遍菜的数目。
卡皮塔诺,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我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有朝一日突然想要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只用坦然的走近一步就行。
这人,很难评价他是怎么在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一席的同时,还能给人一种可以毫无顾忌的接近的感觉的。
照顾人成习惯了?
于是在注视到我的接近意愿时,便会刻意的柔和自己的攻击性,安静的等待我的接近,不催促不做更多的事。
但不是没有攻击性。
在我突发奇想想要拉近双方距离,又很快厌倦,准备回返时,他沉默的伸出手,扣住我的手腕。
不再是无处安放的一只手,我知晓在衣料和手甲覆盖下的那只手经受了何等摧残,它扣上我手腕的动作,却是无可动摇的。
可以接近,不能远离。
我重新规划了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那么就不能反悔。
“任务结束,难不成也这样?”
二席的造物和第一席,除了任务之外,大部分的遇见里,造物都在多托雷的注视下。
那种注视,毛骨悚然,又称得上黏腻,足以爬出面具的遮挡,将二席和二席的造物笼罩,织就两个人的世界。
卡皮塔诺肯定看见过,应该说十一执行官里,唯一不在意的,只有二席的造物本身。
太过像他老师,甚至在工作状态中,完全就是其老师过去的倒影,自然的不会在意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学生。
被老师的一次死亡抛弃过的学生。
“你是他的老师,绝非他的造物。”
“不一定。”
万一我想呢?
我实在是不会猜我的脑子里,有时候会冒出来什么来。确切的说,在假期里,在珍贵的无所事事里,我不用担忧未来,不用考虑已发生的和将发生的,只用考虑当下,只用考虑自己的感受时,我的脑子里会有很多不着调的想法。
这是好事,所以我没有约束过。
而我有能力实现我的想法。
这点不确定,在此刻不存,卡皮塔诺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我的“不一定”,他说,他会阻止。
太过认真。
即使彼此,此刻的理解南辕北辙。
好吧,那就为了他的“我会阻止”。
阿乔说我身上的深渊气息混杂了一些不好的气味,他认真的嗅了半天,决定将这个工作交给瓦萨克。
嗅不出来的东西,总可以分析得出来。
“都怪基尼奇,这没用的嗅觉,人类的五感也太差劲了吧!”
是的,阿乔无所谓关禁闭的,又挤了基尼奇的意识,占据了他的身体,贴近我做出嗅闻的动作。
理由嘛,他理直气壮的说基尼奇是他的仆从,命简直是硬得可怕,他一想自己还要等几十年就觉得龙生无望,对自己当时脑子进水的举动表示不理解。
“谁能想到他命会这么硬啊!从悬崖掉下去头着地都没出事。”
还有一句,很小声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出现在纳塔。”
阿乔想象中的我出现在纳塔的场景是他已经占据了基尼奇的身体,用这幅面貌去见到我。
而不是,他看着基尼奇在用代价换取我的拥抱,而他在一边气到破防。
说了一千句一万句“你这贪婪的秃鹫”“无耻的人类”“只会利用他人恩怜的虫豸”,基尼奇只平淡的一眼:“付出代价得到回报,这是双方都认同的交易。”
阿乔就成了一只烧开了水的电水壶,冒烟、滚烫、还很响。
因为基尼奇说的没错。
如果我没有认同这笔交易,基尼奇是没可能用如此粗浅几乎不存在的代价(阿乔语)换取到一个拥抱的。
他顶着基尼奇的脸,用基尼奇的声音,骂了一句:“奥奇坎这个混账!”
“这关奥奇坎什么事?”
“要不是那个混账,你怎么会离开纳塔。”
又是一次轰轰烈烈的溯源,将奥奇坎可谓是当成了万恶之源,
我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悠着点,这是基尼奇的身体,而他今晚已经快说完了基尼奇一年的话,几乎是用尽了基尼奇嗓子的机能。
“爱护一下你未来的身体吧,我还挺喜欢他现在的声音的。”
话音刚落,阿乔便闭紧了嘴,整条龙轻车熟路的往我怀里靠,基尼奇的身体便跟随着阿乔的意志挤进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