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在大众的认知中,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比你更有正当性。”
  “然后?”
  他无机质的微笑了下,“你在乎大众吗?我又在乎吗?”
  第55章 决定
  原始博士的返祖实验可以用在自己身上,这点毋庸置疑。
  不排除他在实验过程中操作失误,放进了不该放进去的模因,比如那个《爱你》。
  我成为#85,跟天才俱乐部的第一次正式交流,是跟#64。第一次交流的开始和结束都没有涉及到双方的研究,但也非常学术。
  我们排除了道德因素,心平气和的讨论了对方的精神状态是否要挂个精神科的号。
  是的,这种事竟然都是双向的。
  原始博士突如其来的这一笔,我科学的系统的分析后,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出于“人别在我这里发病”的心理,我给他介绍了这方面专业的医生。
  他欣然接受:“维里塔斯·拉帝奥先生在医学、哲学、心理学方面确实颇有建树。”
  我:“我推荐的是博识尊。”
  “是吗?”
  他看样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很快改口道,“是我看错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现在?”
  倘若要将博识尊当做医生问诊如何疗愈一个幻想症,那必要先获得觐见祂的机会。
  不是每一位智识令使都可以三番五次的去觐见博识尊。
  我意在让原始博士别打扰我,原始博士理解的却是我准备跟他合作。
  人的思维总是会往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走。
  我是,他是。
  在我认为他需要去精神科时,他亦是认为我应该去精神科。
  “你怎么能,因为一个真理医生就放弃对真理的追求?”
  他无法理解这件事,是因为他是用天才俱乐部#64对#85的视角去看整件事,而不是用原始博士对我的视角去看这件事。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天才去看天才,后者是人看人。
  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们在求知的路上一往无前,#64认为#85也是如此。至少所谓的爱情根本不会绊住#85的脚步。就算真的渴望所谓的爱,#85为什么不能将情感投注在研究上?人的情感有太多赘余,除了自我设限外,对研究没有太多助益。唯有在研究中得到的知识,握住了就是切实的满足。
  原始博士对我的视角又不能这么看,毕竟他正在向我求爱(如果他介意的话也能换成求偶),他要是想要我回应他的求爱,我就必然会拥有情感上的需求。
  可能是刺激。
  可能是欲望。
  这两者的逻辑会让原始博士感到冲突吗?
  完全不会。
  他相当自然的跨越了二者的界限并捏合了二者对自己有利的点,将我开展一段恋爱关系的行为本质替换成“我需要一个在研究上亲密无间的助手以及合作伙伴”。
  那他跟我起争执的点又是什么?
  是我没在研究?
  不是的。
  这位只是认为拉帝奥没有尽到一个助手的责任(他不认为拉帝奥可以成为我的合作伙伴),而我又太过宽容了些。
  上面那句听起来指责我的话,重点在它下一句:“就算真理医生对你的研究毫无助益,你也不该因为样本选择失误,而放弃自己当下的课题。人在进化过程中放弃了许多可能,在情感上却不是,它可以作为攀登真理的介质。”
  对于在原始博士的返祖实验中存活下来的人来说,原始博士甚至是将他们当做特殊样本,通过他们思考、重构自己知识体系,将他们的坚定意志也一并当成返祖实验中的变量,用来接近自己的理想模型,这点尤其令人咬牙切齿。
  猿猴进化到人,人退化成猿猴,都只是为了捕捉更多的可能。前者是生命为了生存的进化,后者的退化是为了接纳进化过程中佚失的可能。
  “即使生命退化到猿猴阶段,它们依旧具有情感,依旧具有催化自己再一次进化的源动力。”
  “你我都能做到的事,它们却连一次退化都无法承受。我放弃它们不是理所当然吗?”
  “反倒是那些看起来像是失败品的,倒是符合了一点我的预期。”
  抱有这样理念的天才,我不奇怪他会认为择偶跟选择实验助手一样。他的择偶范围,照他的理念来看,注定会窄得出奇。退化了不能再进化的猴子只是猴子,勉强抵抗住了第一波没彻底退化的样本只能算作能人。如他这样扛得住反复退化进化的,才能被称作人。
  (没被返祖实验的叫素材库,连天才都不能跳出这个范围。)
  我是他窄得出奇的择偶范围里,因为模因互殴挤进去的唯一一位异性。
  “你竟然认为自己是人?”
  “这只是一个进化阶段。”
  原始博士继续发出邀请,“既然你我都认为对方需要医治,智识路上最好的医者又是博识尊,不如合作?”看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补充了一句,“我不在乎你的研究中会出现多少位助手,我只是想要你我能达成合作。我也观察过其他席位的天才,他们似乎对研究令使研究命途有一些兴趣,如果你是其中之一,眼下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一位智识令使说自己会在我解构智识命途时全力配合我。
  我从他的身后仿佛看到了博识尊的影子,面部细节模糊不清,唯有垂下来的电缆,纤毫毕现。
  这是来自智识的邀约。
  但不是智识的时刻。
  博识尊倒也没有连这也要锁。
  拉帝奥在校园中发现我时,我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几片树叶,神游天外的状态。
  他没有直截了当的打断我的神游,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不是原始博士坐的那条长椅,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生疏到原始博士那种地步。
  我神游回来,他在我身边已经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抬头与我对视,“你看起来很苦恼,碰上麻烦了?”
  树荫因为光线的偏移而变化,短短一截,只将将覆盖在我们身上,略微舒展一下姿势,就有一部分躯体暴露在光下。
  “原始博士刚刚来过。”我说。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嗯。”
  博识尊可以不声不响的就锁定一个时刻,使我成为#85,祂的邀约也不会只有一次。
  正好,我也确实想要问祂,为何要让我牵连上智识的命途。上次觐见,还不够么?
  这个问题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我真正苦恼的事:“今天中午吃什么?”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一天里最无解的时刻: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堪比哲学三问。
  最后是吃了第一真理大学的食堂。
  第56章 智识
  人在均衡,工作在智识。
  这是我的现状。
  如果星神排斥一个人有两个老板,我会逢人就说:我的老板是互和博识尊,待会还要去趟酒馆在阿哈那里录个入职程序。
  互:「你的精神不太均衡。」
  “均衡啊,怎么不均衡,我的新同事是个人渣,我的老板是个控制狂,我还要上班,上班哪有不疯的。”
  我很冷静。
  “你知道我整出来这么活泼又微死的精神状态用了多少插件吗?你说我精神不均衡,那就当你夸我了,夸我的话请直白一点。”
  「好的。」
  「你于均衡一道上颇有见地。」
  「在智械的情感模块研发上炉火纯青。」
  博识尊的横插一脚,让我跟互的交流变得更多,祂暂且不能更改博识尊的时刻,不代表祂什么都不会做。
  我不能偏离均衡。
  更不能融入智识的命途。
  这在祂的观测中,会使智识的那端再无法平衡,星神之间微妙的平衡会被彻底打破。
  ——「神秘」迷思亦不肯见到此等景象,漫溢的知识迷雾在互的均衡中,滚落进博识尊的时刻,浸染了我的名字和面目。
  若有天才能够从第三视角观测星神之间的较量,便能看到#85■■上萦绕的「神秘」「智识」「均衡」命途力量。
  这会使我高兴吗?
  不会。
  只会让我理解到博识尊到底耗费了多少算力在这一时刻上。
  某一瞬间,我曾以为过博识尊只是想让我在天才俱乐部“被自愿”挂个名。等看到我的名字和面目都不能被天才们准确读取后,我就知道,祂不是不想将我彻底拖入智识,祂是无法找到那一个时刻。
  因为互。
  「均衡」的存在感确实不高,对宇宙里的失衡却很敏锐。迷思意不意识到博识尊准备做什么恐怖的事不重要,互意识到了,祂会让迷思知晓的。
  博识尊退了一步尚且如此,没退,我睡着后的那个夜晚,「均衡」「智识」「神秘」的力量或许能整出来什么大动静。
  奈何祂是智识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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