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这自然会引来奸商,但钻石这位资本家信奉的是第一次是最诚心的,将后面跟风的大部分都打发了,溢价太多的,研读了一下仙舟的商业法,将人报给了地衡司。
免费给人整顿商业,还当做放松,真正的放松是我这样一出门不是吃一天就是玩一天。
所以仙舟我们没待多久,因为我说,再待下去,指不定有人要来招揽你这个商业奇才了。
后来跟他一同行动得多了,我就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p47专心致志的当我的劳动力,而不是发挥自己的商业天赋了。
换我来买东西。
他一般不看我买东西,除非商家实在太过分,才脱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不说话,就纯粹的用那双在商业活动中锻炼出来的看人如看等价物的眼神去看人。
效果很好。
原本价值连城的东西,突然就腰斩了。
“这是你的乐趣?”
“买东西?不是,我在学习他们的表情。”
p36是我实习期的工作,婚姻更是发生在实习期的兼职,我自然要为下一份工作打算。
这是钻石无法阻止的事。
总体来说,脱离了庇尔波因特这个环境,我跟钻石在婚姻里的相处还算和谐。p47在工作结束后,还会将我从被窝里捞起来,带着眼睛半睁不睁的我,让我买菜。
很想说一句他神经病,但想想我的睡眠时间和他的工作时间,也只有这片刻,他有空闲跟我相处。
行吧。
灯光昏黄,带着露珠的菜轮廓半浸在黑暗里,半浸在光线里,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昏黄色。
于是这个时刻,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事,比如我们出现在这里,比如钻石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吻了吻我的脸颊。
难得的克制。
所以我会清醒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事实上也是。
钻石此人,因为平日里见到的刺激太多,看上去有几分冷淡,但在夫妻生活上并不冷淡。
他对我的下班时间都升起过越界的占有欲,能合理表达占有欲的场合里,克制的时间不是太多。
吻脸颊是极少见的行为。
我礼尚往来的碰了碰对方的脸颊。
算是安抚。
又可以算作亲密关系的证明。
这样的生活,大体方向一致,也只有琐碎时间才能看得出来我们婚姻的现状。
但我还是希望,下一份工作里不要穿插兼职,没有什么令使和行者突如其来的……求爱?
因为很麻烦。
我的第二份实习期工作是来自浮黎,忆者的身份,模因身,可能碰不上这样的场景。
只有一点会让打工人困扰,我工作的地点是善见天。
boss直聘,也是boss直接安排工作。
抬头一看,就能看到boss本人。
工作环境里,还存在这大量的忆质,我便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第81章 忆者
我在做梦。
梦里见到了遮天蔽日的虫群,而虫群正在将我吞没。
然后我醒来,又坠入梦中。
梦中醒来的感觉很真实,仿佛我真的睡了很长一觉,久到连醒来都觉得疲惫。
这毕竟是善见天里,记忆星神浮黎的所构造的梦境,如果不真实,祂不会有复现整个世界的底气,也不能……欸?
我感到了什么记忆正在被抽离屏蔽的过程,祂做的很明显,明显到让我意识到这件事。
我仔细翻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平滑得跟没被抽离屏蔽一样。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诱发我醒来的人,推开门,出现在了我面前。
记忆的力量掀开,我眼前的一切都凝结成记忆里的真实。
我半坐着,刚刚醒来,身下是简陋的床,被什么东西啃的坑坑洼洼,只铺了一层遮盖物。
屋子里只有墙和床,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能被人费力推开的沉重的门。
推门而来的人也许地位很高,也许没有。
寰宇蝗灾时期,空气里乱糟糟的气味,虫类的酚类物质和鞘翅振动的声音细微,又确切的笼罩在这个星球上空。
这是正在跟虫灾抗争的星球,能找到一张坑坑洼洼的床板,和一个密闭的房间,而不是在虫子的嘴里醒来,跟我是模因身没有关系。
是浮黎意欲让我见证这段记忆。
见证者,或者其他什么身份,总不能上来就跟虫子搏斗,无知无觉的被虫子消化。
那个人,那个推开门的成年男性,看上去像块冰,触碰起来的感觉也像块冰,他是这里的史官,他是如此介绍自己的。
是不是不重要,我只用知道,他可以力排众议将我这样一个被虫潮淹没还能活着的女性,从密闭的空间放出来,让我成为他的助手,去记录这片大地之上的一切。
“我一个人无法兼顾全部。”
他说,冷静的看着面前的一片苍夷,看着虫子蜷缩而没有尽死的身躯,看着被污染了基因的人虫。
“你至少可以穿过虫潮的封锁。”
这是一片将要被啃食殆尽的星系,而在这场整个宇宙的虫灾中,这样的星系非常常见。
史官,作为一个人,能做到的并不多。
那是高天之上唯有同等存在可以与之争锋的神明,而人无法说自己是渺小的虫子,因为虫子正在啃食着他们的一切。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它们要繁衍。”
涉及不到什么种族之间悲壮的斗争,只有虫子,吃完这一片,又吃完下一片。
斗争?
塔伊兹育罗斯的脑子里没有相关概念,宇宙是长满秸秆的原野,祂(们)是一只在原野中努力生存的鞘翅目虫子。
没有人。
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抗争,人试图成为倒下去能压死一只虫子的秸秆,虫子有时可以被压死,有时会振翅飞起,触碰属于虫子的天空。
人呢?
人不久之后会是虫子。
“你需要我去拯救什么?”
“这是历史,你活着,然后走出去,文明便一点星火仍存。”
史官很少微笑,也不常常叹息,他只是冷静的,做着一个史官需要做的事,那就是记录,用文字,用图画,用人类历史中存在的一切记录方式。
通用的、不通用的。
只是记录,为一个文明的记忆留档。
这是记忆的浮黎尚未诞生的时期,记忆的命途没有显露,我便不能说出与记忆命途相关的一切,连模因的存在状态,都被替换成幽魂。
史官记录的手一顿,“虫子吃不了幽魂?”
“我不知道,因为我是物质上的不存在,我只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你,就是我需要见证的历史。”
虫子的身体燃起的火是腥臭的,但很亮,在这片星球上算是难得不会缺乏的材料,于是一切都可以忍受。
有光,才觉此刻文明尚存。
当然,想要从光里得到慰藉,就要承担引来虫子的后果。
我们不用担心虫子,史官的力量虽然没有那么强,但还是能够应付一只虫子。他跋山涉水,偶尔需要绕过虫子,不可能还跟从前一样,连这点力量都不具有。
那样,他只会死在半路。
我们离人类的聚集地很远,荒原上,有被蛀空的土地,有虫子的尸体,曾经存在过人。
唯有夜与火,恒常不变。
这片星系的太阳已经被吃了,所以,没有变化的余地。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他的身体像是冰,像是晶体的触感,是人类在永夜之后快速的自我改造。进化尚且不能应对这样凶猛的灾厄,于是人类用技术。
然后,技术也被吃掉了。
有形的,无形的,人死去后,就难以留存,他就做了史官。
何时结束?
到死。
“你用什么记录你所见证的一切,记忆?”
“你能保留恒长的记忆?”
此刻我可以说记忆,因为记忆是人很常说的词汇,因为它不是特指「记忆」命途。
“如果你想,我的眼睛可以去注视你想要留存的记忆。”
我实话实说,“它们现在是被你所使用的。”
浮黎想让我见证这一段记忆,我才能看见史官,看见尚是人的浮黎。
只是人,记忆里的人暂时不能理解我话的含义,他只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一如他理解我是见证者一样。
通常,情况越危急的情况下,人类之间的情感会越纯粹,尤其是永夜里,相伴行走在荒原,搜寻人类历史的残骸的两个人。
从史官——人类的浮黎——带着我走出人类的聚集地,朝着虫子密集的地方走去,我们就不再是人,而是注定会被污染基因,成为虫子的虫,会是繁育的伥鬼。
他记录下了人类的历史,自然也包括聚集地的历史,包括那里的人。他原本只需要继续记录下去,但我的出现,让他燃起了重新收集所有文明的记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