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祂想要让我高兴,祂使用了唯一一个能够填补我,可以让我变作完整的“一”方式,却又因为空缺太大,而没有填补完全。
祂以为我是因此而不高兴。
「汝之缺失,可靠此法治愈,吾会成为汝的助益。」
我往后仰躺了下去,药师于此刻完全的从我身体里生长出来,我枕到了星神的胸膛,整个人再度陷入祂的怀抱,贴合着的部分,每一寸都有一只眼睛在转动注视。
“我没有这种想法,你这种恐怖又邪门的星神来一个就够了,我的身体就算因果缺失再多,也不至于让所有命途都来寄生。”
应该说,药师这种做法,对我来说是晴天霹雳。我以为我是打工人,结果我是甲方,我以为我是甲方,结果全转移到我名下不说,法人还是药师。
我每天看着「偿还」里出现的丰饶,都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
能在「偿还」列表里的,都是我的、可支付的代价。
药师,作为我被迫吞下命途而附赠的星神,拟人化的外貌可以称得上美丽,乃至于清瘦,看着跟一位能使用丰饶力量的行商一样。
那位行商可供人称呼的名字是罗刹,温文尔雅的外表,笑起来姑且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算作温和。
我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跟他虽然不太熟,但也能算是前夫前妻的关系。贸然提起这位快要被我遗忘的前夫,不为别的,只为了接下来要上演的剧本可能是他要来杀我了。
他那时,便已经有了意图弑神的愿望。我作为普通的职员,听着自己行商丈夫的野望,能做到的不多,对丰饶的印象也确实匮乏,只能买了一堆带刺的蔷薇和除草剂,交给他,让他练手。
“工作已经耗空了我的所有想象力,那些能被你称之为神的存在,于我而言也确实太过遥远。我能挤出来的这些,已经是我的全部。”
他望着我,面目在灯光有些模糊,眼睛的情绪亦是看不分明,但却是很温柔的在笑,像初春树枝上冒出来的让人看了就知道春天来了的绿意。
“蔷薇的刺还是要处理一下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划伤。”
一道我没有发觉的小口子,被他指尖溢出来的荧光治愈,我觉得奢侈,想要抽回手,被他缓缓收紧扣住,更多的荧光如同枝叶般缠了上来。
他只是有一个温和的外表,行事作风看起来有点行商的八面玲珑,但要真是这样,我跟他也不会在完全没有什么交集的情况下,走到了一起,还挺自然而然的。
跨越星海而来的行商,和工作中还得自带咖啡提神的无神打工人,初次见面,行商就送上了一支鸢尾花。
免费,他说的是想跟第一个见到的人打好关系,但我手中的鸢尾花,怎么说呢,蓝得挺紫的,跟打好关系沾得上关系,也是真的可以。但后续,这位行商的行事,更贴近于不那么友谊的部分。
这样的开始,和最后停留了一段时间结果就跟我领证的行商,搭配得太好,可以说一句他一开始可能就目的不纯。
我无法拒绝免费的黄昏,和一个长得足够赏心悦目的行商,挂上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对我说不止这个星球的黄昏是免费的,他手里的存货也是。
第一次免费是咖啡,我喝了,口味不错,见到人跟我打招呼也会出于礼貌活动下眼珠子权当回应。
第二次免费的是早餐,他这时候还是那一副纯良的外表,说看到我每天早餐都只有一块面包,出于对老顾客的回馈,就将早餐顺手免费了。
一开始没什么问题,直到我的早餐里培根叠出来一个爱心,下一份早餐还没有被我拒绝后,爱心出现的地方就逐渐明显,菜式也逐渐丰富。是掏出来会让看到的人多瞅两眼的地步。
免费的也不仅仅是早餐,而是一日三餐,还有免费接送服务,最重要的是免费医疗,快要过劳死的社畜沉默了半天,最后选择了默认。
反正他很快就会走。
我是那么想的,结果结婚了,他的野望都说了,他还没走。我送的蔷薇花和除草剂也是一个不漏的用了,蔷薇花放在了新花瓶里,除草剂用来除草。
我打开家门,室内窗明几净,有一位金长发的罗刹束着头发,在沙发上等我,还跟着一句:“辛苦了,晚餐已经做好,等我一会,我先端到桌上。”
然后起身,面带笑意的将锅子里的热饭热汤端上来。
很难想象他会是前夫,但完全可以想象我会掀掉我的公司。所以,罗刹就成前夫了,我当时还为了感谢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生理到心理上的双重照顾,还为他的野望添砖加瓦来着。好像是,前一天晚上畅想跟他宇宙行商的未来,出个门就随随便便死在了丰饶里。
现在,我看着我面前另一位金长发,表情温和的我现任丈夫,有些沉默。
第98章 丰饶行者
世界上死的人那么多,有些人死个前妻也很正常吧。
前妻本身都不介意了。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世上有些人是真的不能念的,比如我的前夫罗刹。
我没想起他时,我跟他碰都碰不到,我一想起他了,他就找上门了。
这位颇有实验精神的不知道追随着什么星神的命途行者,在听闻丰饶命途上出现了一个前巡猎行者,与两位星神都有不小的关联后,他盯上了我。
忽略一堆乱七八糟的前情提要,比如他是怎么想到要找我的,比如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比如他是怎么还能蹲到我的……实名制上网就这点不好,我在寰宇里的一点动静对有些人而言就是地动山摇。
罗刹是其中一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才能明知道我疑似丰饶令使,已经丢弃了巡猎途中的一切,背弃自己故乡的同时,还来找我。
这位温文尔雅的行商,与仙舟方面做了些交易,靠着定位巡猎岚的力量,找错了几次,才找到的我。
而那时,药师正在我的身边,替我治愈我玩极限运动受到的伤。别问我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玩极限运动的,也别问丰饶在我身边怎么还能让我受伤,问就是我撕开身上长出来的丰饶的枝叶才受的伤。
为什么又归类到极限运动上?
跟药师比伤口被治愈速度,难道不是一种极限运动吗?
很可惜,我完败,撕了这么多,丰饶的枝叶掉了一地,也没撕出来一个能淌血的伤口,连痛觉都没有。
真就是机械性的在抽树枝,甚至树枝本身都非常配合,主动的缠绕上我的手不说,还用丰饶的力量在我的指尖开了花。
一股子跟我玩乐的味道。
药师的头发也放了一些在我的指尖,星神的拟人态含笑看着这一切,丰饶的力量只是安静的环绕着我。
我:。
还是我:丰饶可真邪门啊。
这样的场景落到了行商的眼里。
时机有些凑巧,其实一直都很凑巧。
我的这位前夫,眼下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的,他的妻子已经结束了工作,也给他送了饯别礼,因此,我可以很坦然的望向他,如同望向每一个陌生人一样。
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被他找上门来的,被丰饶星神一日三餐喂食丰饶的前巡猎行者,在跟自己丈夫消磨时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路人。
药师的拟人姑且算是合格,就算与那位丰饶星神有些许相似之处,但对面那个可以使用丰饶力量的行商,不也跟药师看上去有些像吗?
只是有一头相似的发色而已。
因此,祂现在正在充当我的令使丈夫一角。
还准备发挥自己的利他本性,想要问他想要祈求些什么。
罗刹并不是祂时常看见的那些求药使,见到令使或者星神就来求长生,行商求的是弑神,而这样的事,并不适合对一个令使说。他只是看了一会,像是偶然路过一样离开。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药师不在我身边,这位偶然路过的行商,才安静的看向我:“丰饶的令使,我的妻子能复活吗?”
“不能,因为我不是丰饶令使。”
让我复活一个人,保不齐我刚看一眼,药师就让人先活了。最主要的是,活人是不需要复活的,我要是想要复活他的妻子,我可能先得死一次。
但是现在我在丰饶,我死不掉。
“我没有额外的丰饶力量,你可能得等我的丈夫回来,祂或许可以。”
“感谢您的建议。”
他彬彬有礼的道谢,看了一下手上的装饰物,它正在发出微弱的光,在这片由丰饶力量构成的区域,呼应着我头上那根顽强的岚的头发。
“且容我冒昧问上一句,您之前曾是巡猎命途的行者?”
“的确是。”
他没有再冒昧的问下去了,没有问我为什么会从巡猎转到丰饶,也没有问其他的了,因为药师回来了。
拟人,外表年轻,慈悲中混杂着一点邪意的星神,是瞬时抵达的,祂刚刚处理了一些信徒的请求,丰饶的力量因被我束缚,倒也没有让罗刹一瞬间被丰饶所污染,出现在此地的,仅仅是一位丰饶的令使,真正慈悲也是一切丰饶混乱的源头的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