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与女士的见面只有柊家的那一回,到现在柊慎介也没说明白究竟是把她送来至冬人这里跟哪一位执行官共事。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干脆撞大运一样的赌,撞到谁算谁。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执行官们都不在,疑似摸不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勘定奉行府才没有派人前来探望二小姐。
  一觉睡到傍晚,伊凡敲门送了两次饭,厨房再忙也没有忘记使领馆内还住着一位客人。
  天黑以后女士终于回来了,她抬高下巴,迈着傲慢的步伐走进使领馆大门,二百换了稻妻少女的正装站在副官身边等待向此间暂时的主人献上问候。
  【女士】大人,舟车劳顿您辛苦了,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副官用一种堪称狂热的语气问候她,执行官走过时他的身体居然微微颤抖。
  身穿黑红色礼服长裙的美艳女子停在二百面前,她转身面对她,居高临下的诧异道:这是什么?我是说这是谁?
  是这样的副官小鸡仔似的跟在她身边花了一分钟说明事情来龙去脉。也许女士今天心情好,她耐心听完了副官的汇报,并没有当众斥责他。
  你不应该放她进来。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矮墩墩的少女,突然疑惑的皱起眉头: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你来说说看?
  您好,在勘定奉行府的宴席上,我在下首处陪坐。
  说得好听些那叫陪坐,实际上别人都坐着二百只能跪着。
  女士更疑惑了:你来这儿几天了?
  她分明记得那个跪在席尾低着头软绵绵的女孩瘦得堪比柴芦杆子,面前这姑娘虽然离丰满还很远,但也当得一句健康总不能是使领馆给养的吧!
  我来这儿马上就要满一个月了。二百有一答一,不显摆也不逞能,主打一个老实本分。
  得,还真是至冬使领馆给人喂胖了。
  女士冷哼着笑了一声:嘴还挺壮,是阿蕾奇诺会喜欢的那种小崽子。
  阿蕾奇诺是谁二百此前并无耳闻,不过能与执行官交好并被她提在嘴上的只能是另一位执行官,今日份情报收集工作get。
  啧,稻妻人真是麻烦!女士有些烦躁的看了二百好几眼,掀起眼皮压下视线,又掀起眼皮又压下视线。活像一只骄傲端庄的大猫在嫌弃幼崽挥舞着四条小短腿儿在泥水沟里来回蛄蛹的那种。
  就愚人众们从训练营里带出来的糟糕厨艺也能把这孩子养结实,她在勘定奉行府过得大概也不是什么人日子。
  女孩漂亮的异色眼睛里有一团火焰,罗莎琳熟悉的火焰,每次照镜子时她都会从镜中看到。
  要留下也不是不行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了好几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幸灾乐祸:不过我身边已经有副官了,还算能干,在那堆破纸真正落地实施之前我这儿没有你的位置。如果你一心想留在至冬使领馆里,那就跟着斯卡拉姆齐去一段时间吧,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他打人时或许能下手轻些。
  【散兵】那家伙脸臭嘴更臭,派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他身边,要是他把人骂哭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第22章
  愚人众执行官之间,不说相侵相碍一家人吧,至少也是山头林立各自为政。不过他们也还没到那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程度,顶多热衷看对方的大小乐子罢了。
  所以女士一点也没有心理障碍的给散兵添了个累赘,她知道斯卡拉姆齐只是嘴臭,如果换了其他几位执行官面前这只小小的稻妻姑娘能不能活过三个月尚且未知十一席【公子】不在讨论范围内。
  执行官之间可以插手同僚身边的人事安排?二百脸上一派风平浪静,心里快被问号撑死了。
  可惜火焰一般的美女姐姐没有给小朋友答疑解惑的耐心,要求副官将晚餐送去房间后女士就从容离场,留在一楼的愚人众们从各个角度朝二百投注同情的视线。
  六席【散兵】大人的嘴,一般人可顶不住。而且那位大人真的会掌括办事不利的下属,他要打人的时候也从不看对方是男是女。
  性别这种东西,对那家伙来说有意义吗?
  副官去厨房为上司准备晚餐去了,其他人沉默片刻排队上前依次拍拍二百的肩膀。
  保重!
  散兵大人位列执行官六席,是个少年模样的稻妻人。伊凡挪到她身边小声说明:关于他的籍贯大家也是猜测,未经本人证实。不过稻妻的口音实在特别,很难认错。
  他很厉害吗?我在勘定奉行府见过他一面为什么他的排序会那样靠前?二百记得那个少年,脸色奇臭无比但并没有实质性伤害。
  这件事伊凡知道,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执行官的排序大体是按照加入时间决定的。
  二百抬起头望向至冬使领馆的天花板:愚人众什么时候开始存在?
  你问这个?伊凡回忆了一下入队时接受的教育:大概五百年左右吧。
  那也就是说散兵跑去加入至冬的军事组织总也有两百年打底?
  好家伙,两百年还没长大,换了二百自己大概也会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
  好,好吧,我不问了。她在心底盘算了一下,今日获取的情报数量足够搪塞柊慎介半年以上。
  由于女士没有与全体士兵共进晚餐的打算,留在一楼的愚人众们看上去神态轻松了许多。有人三三两两围坐在桌边嗡嗡嗡的交谈,有人端着盘子四处找地方吃饭。
  二百说她不再问后伊凡起身去厨房门口排队,不多时端回来两份罗宋汤加烤面包加烤白蘑菇再加烤鸡腿。
  虽说晚上吃这么丰盛很有发胖的风险,二百还是认认真真扫光自己的盘子。想想在至冬使领馆住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嗯变得能吃了算不算?
  至冬人做饭不像稻妻厨子那么讲究视觉美感,高油高糖只管造就得了,实在是积蓄脂肪抵御严寒的最佳选择。黄油哐哐放,砂糖一把一把撒,一碗汤里的肉块足够勘定奉行府厨娘加工出一桌子瓶瓶罐罐!
  对着空掉的盘子直打嗝,二百暗自庆幸针线娘赶工缝出来的衣服大多可以收放。
  她支棱起两条胳膊伸了个懒腰,推开椅子起身对伊凡道:我回去换身衣服,明天也许出门,也许不出门,看情况再定吧!
  蹲在愚人众执行官眼皮子底下多少还是收敛几分为好,瓜田李下的事儿尽量少做。再者万国商会仓库里的杂物都已经被她倒腾得差不多了,剩下都是比较昂贵早就有人盯上等着抄底捡便宜的好东西,又要高价出手又不能被抓到把柄,需得多动动脑子安排。
  伊凡默默点头。他这个月陆陆续续收到各种提款单,金额有高有低,加在一起几乎提前完成今年的汇款任务。想想家里弟弟妹妹们欢快的笑闹声,做兄长的人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满足感。
  好,您自便。有需要随时喊我就是。
  青年迅速将桌面上的餐盘碗筷刀叉收拢在一起送去水槽,拐回来就没有看到那位二小姐了,于是便自己回去集体宿舍休息。
  不出野外任务时愚人众士兵大多四人一间房,另外三位室友还在一楼聊天,伊凡坐在桌边摸出信纸和钢笔,发呆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书写。他讲了稻妻的风景、风俗,以及各种美食,许诺有空就会回去看望家人,提醒弟弟妹妹们要多帮父母分担家务,紧接着笔下一转又写起新的工作内容总之啰啰嗦嗦话多极了,和沉默寡言的人设相差甚远。
  他正在信纸上着重描述稻妻这边奇形怪状的各种海鱼,宿舍门开了,室友的嗓门儿震耳欲聋。
  呦!伊凡,又给家里写信呢?你可真是恋家啊!岩使游击兵和火铳游击兵是从一个镇子上来的,同寝之间就属他们两个关系最好,风拳前锋尤里是他们这支三人小队的队长,对于总是游离在外的债务处理人伊凡多有包容。
  一左一右的重量压在肩膀上,伊凡放下手里的钢笔:你们晚上不训练了?
  晚上还训练什么!尤里从内袋摸出一只金属小方壶放在伊凡桌子上:来两口吧,老弟。
  岩使兵和火铳兵拖过凳子坐在他两侧,三个人把他夹在中间。
  这个月你一直跟着那勘定奉行的二小姐,感觉怎么样?
  愚人众之间存在内部监察机制,尤里不希望室友被处决。
  伊凡也不希望自己被执行官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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