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目贵志?哎,这个名字我听到过。”
  我期待地看着她,想听听她眼中的贵志是怎么样的孩子。虽说我自己行事不需要他人的眼光,但如果是身边的人,我就特别在意。
  我知道贵志是个好孩子,但别人不知道啊。在被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收养前,他辗转于多个亲戚间,又因为自己那小小的特殊而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想来这些年过得也很艰难。
  ”他是个好孩子。”我对梅津老师说,“虽然不大爱说话,看起来有些高冷,但其实是个热心肠的孩子。”
  “这不就和当年的你一样嘛。”梅津老师脱口而出。
  我不可思议,“哪里一样嘛,您在想什么呢?”
  梅津老师笑笑,而后转移了话题,问我工作怎么样。我当然说好了,你看我受伤学校还给我批了半个月的带薪假。等等,我忽然陷入了沉思,这应该算好吧?
  既然说到了受伤的话题,就不可避免地说到了同学会上发生的事。幸而我对这个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叙述起来行云流水,要不是我有伤口为证,梅津老师差点以为我在讲故事。
  讲完之后,梅津老师才感慨道:“真是可怜了那孩子。那位中居先生最后的求死,也是在向那孩子赎罪吧。”
  “现在知道赎罪了。早知道干什么去了?就是因为这种人,我向来不怎么喜欢赎罪这个词,它总是冷冰冰地提醒我悲剧已经出现了,除了让自己的心好受些,并不能改变什么。中居要是早年能负起责任,或许结局未必就是这样,最后的哀嚎又有什么意义呢,又或许是最后的赴死,让我稍微有点看得起他……”
  梅津老师温柔地笑笑,“你的想法也很有道理,但美代的死终究是白石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哎呀,我当然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我总是想着因为中居杀了白石一夫为美代报仇所以我看得起他,但如果杀白石一夫的不是中居,那么早年抛妻弃女的中居会为死去的美代赎罪吗?法律中可没有抛妻弃女的罪名。”我至今还是认为倘若美代的成长中有父亲这个角色,结局未必会这么惨。
  都是中居的错!
  “你这假设毫无道理,已发生的事实不能用假设来看待。如果假设未发生的,我只能告诉你,你得自己学会看开。人生在世,总会犯下错误,小的叫错误,大的可能就是罪,有时候就得学会看开。”
  我笑问:“算是您的经验之谈吗?”
  梅津老师挑挑眉,我再一次笑了起来。
  “对了,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在图书馆,看了两节课的书?什么书这么迷人?”
  我将书从包里取出来给她,“是这本。”
  梅津老师看到书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对民俗感兴趣了?”
  我说:“只是好奇,还谈不上兴趣。说起来,您听过多轨慎一郎这个名字吗?”
  “多轨慎一郎?多轨……啊这个姓氏,不知道会不会和多轨透同学有什么关系?”
  梅津老师突然说出了一个学生的名字。
  “多轨透,是您的学生吗?”
  梅津老师道:“是五班的一个学生,就是有些沉默寡言,和当初的你很像呢。”
  我立马反驳:“您开玩笑呢,您先是说贵志和我像,现在又说那位多轨透同学和我像?我哪有那么沉默寡言啊?”
  梅津老师大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性格可不得了,怎么忘了以前的呢。我可是对你们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啊。”
  “哎呀,您记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些有用的东西。”
  梅津老师感慨道:“可对我来说,学生的一切都很有意思。”
  我稍稍愣住,我自己也是老师,但如今比起梅津老师来,我显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样吧,有空的话我替你问问多轨同学,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如何?”
  “哎呀,那就再谢谢不过了!”我笑着道谢。
  和梅津老师后续又聊了聊,有事一节课过去了,其他老师也将回到办公室,我也不大好意思再打扰到他们,于是就和梅津老师告辞了。
  “有空我再来看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爱跟人打空头支票。”
  “才不是空头支票,好歹是张存折。”
  在梅津老师的嘻骂前,我快速跑远。
  “再见啦梅津老师!”
  梅津老师的嗓音依旧中气十足:“说好的存折就是存折!还有,这个糖!”
  捏在手中的糖,在阳光下发着琉璃色的光芒。和记忆中的一样!
  “好嘞!”
  离开学校以后,我给贵志发了讯息,而后在回家的路上加快了速度,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研究法阵。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自然对此不屑一顾,但这里是八原,我第一次得知妖怪的存在就在八原,仿佛打开了我的新世界大门,所以如果在八原找到的法阵的消息,那必然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真的!
  “虽然你说让我等你,但果然,比起等待,我还是想主动出击。”
  第34章
  我向来都知道人无完人这个道理,世上没有全能的人,哪怕擅长所有学科的真田班长,由于过于死板且不知变通的性格,也成为了他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弱点。
  而我,不是我自夸,我觉得我的性格是相当不错,或许正是因此,我的弱点就出现在了我的学科上。当然,有不擅长的学科是件很正常的事,多少人不擅长数学,或者化学物理什么的,只要自己扬长避短,并且在自己擅长的学科上努力,也会有相当不错的成绩。
  我不擅长的是美术。对于这点我从未感到遗憾,美术而已,我又不往美术方面发展,这点小小的不擅长几乎对我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是的,对我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望着纸上那圆不圆方不方的图案,我陷入了沉思,随后捂住了脸……
  我叹了口气,将有着奇怪图案的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是的,我虽然找到了或许能见到景光的阵法,但因为我不擅长画画导致这计划中道崩阻。
  法阵的内容其实也不复杂,大圆中裹着个小圆,小圆的中间画着个像眼睛的图案。然后两个圆之间又分割成相等分的六个部分,每个部分里又画着奇怪的图案,有点像汉字,但我又看不出来像什么汉字,顶多有几个,长得像“水”和“北”……
  “等等,这个跟北对应的难道是南吗?这个也挺像月的……”
  哪怕认出了这些图案代表的汉字,也没什么用啊。
  “不如先试试?”我想着,手上已经又取过一张白纸,不管画得好不好,至少先将整个图案复刻出来再说。
  半个小时后,我将画好的阵法铺在地板上,对着景光说:“要不你先踩上去?虽然有点小,但踩一只脚应该行的吧?”
  我有些不确定地盯着地板上的阵法图案,两手紧紧地交握着,心中充满了忐忑。
  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依然无事发生。
  我失落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吗……”
  我捡起纸,重新回到了书桌前,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细缝撒进屋内,在桌面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光斑。
  支着下巴,我注视着白纸上的阵法,心中想的却是那些能人异士画阵法的时候,如果阵法是圆的,他们真的会画得很圆吗?或者说那个据说很厉害晴明桔梗印,五芒星也会画得十分端正吗?如果不端正,是不是就没有效果了?毕竟我的五角星就画得十分别扭。
  而且阵法是画出来就有用的,还是需要举行什么开光仪式?如果画出来就有用的,那么一般人是照着画不就行了吗?庙里或者神社里术一张符之类的东西,然后去复印店复印个十来百张的似乎也可以?毕竟就目前而已,神社里的御守似乎也是批量生产的,啊不对,哪怕是批量生产的御守,也得有神官进行[御霊入れ]的仪式……果然还是得开光吗?或者画阵法的比和颜料也得有讲究?可惜书中并没有记载这一方面。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一张张画着奇怪图案的材质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
  既然不会画,那就多加练习,总会有画得完美的一天,何况阵法画起来比美术可简单多了。
  或许是因为可以见到景光的愿望驱使着,我对这次画阵法格外认真,不厌其烦,一笔一划都带着虔诚的心。
  “笃笃笃”
  “莳子姐姐,你睡着了吗?”
  贵志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我的作画被打断,笔下的动作一停,我整个人就像突然停摆的钟,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有点缓不过神来。
  望着窗外渐渐隐去的夕照,又回头看了眼满屋子的纸,我整个人当场就愣住了。
  我有画了那么多吗?
  地上除了a4纸,还有一些旧报纸,是因为a4用完了,所以才用的旧报纸。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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