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没办法忘记对方指腹的触感。
有人描写女孩子的手是柔若无骨的,可她不是的。她的指腹上有微微的薄茧,那些薄茧在他肌肤游移的时候带着些微凉的触感。中原中也感觉这样的触感一路往下,在某个午夜时分把一切都变了味。
“……中也君。”
她的声音好像也很热。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怎么会这么热,热得像是整个世界都要融化了一样。在这个连对方长相也模糊的梦境里,唯一真切的好像只有身体的触感,中原中也望着她下垂的眼睫毛还有往下的手,湛蓝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好像在睡梦中也无声地回应了她。好在这个世界在梦里总是安稳的,没有坂田银时没有神乐也没有银魂,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不会再出现别的人了。
灯光模糊地照耀着,中原中也朦胧地看见她泛着红晕的耳垂还有含着羞怯爱意的金色眼眸。不,也许羞怯的不只是她,也许那双眼眸只是起到了镜子的作用而已。
好热。
他们吻过彼此的身体。热意仍然未散。
然后,中原中也就看见那个女孩的目光一路往下,羞怯眼眸中含着某些滚烫的情绪:
“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吗?完成度好高阿喂。”
……
滚。
滚出他的世界。
第86章
银魂学园。
天是蔚蓝色,水是清浅的绿。坂田银时游走在学校的食堂边,想着前两天在校外看到的服部全藏,内心不胜感慨。
他只知道了一件事。
世界崩坏越来越严重了。
痔疮忍者说他是这两天才来的异世界。和他们不一样的是, 他没有居住的地方, 也没有被安排身份——他的到来和去向完全是一个谜底。
为了谋生, 他去做了披萨外卖员。
“这家伙也来了啊……”
他们还是没找到白兰·杰索。那个家伙到底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回家的路途比繁星还要遥远。
不过, 既然同伴在身边, 那一切都——
“银桑!”
“怎么了新吧唧, ”坂田银时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双红色的死鱼眼, “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找我了,我最近烦得很。”
“不好了银酱!”
“银桑,大事不好了!”
“银时, 南朝她被妖怪……不是,南朝她被人抓走了!”
*
“老大,就是她?”
“嗯。”被称为老大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捆住的女孩,眼里闪烁着些许不一样的色彩,“据说是叫……谁?”
“谁知道呢?”属下附和,“这种人的名字,有什么必要记住吗?”
明坂南朝看着他们,身体疲软得动也动不了。她的眼神没有愤恨也没有冰冷,她只是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坂田银时一定会来救她的。
因为他是坂田银时。
可南朝不希望他来救她。她想, 他来救是一回事,她给别人添麻烦却是另一回事。她已经厌倦注定给别人添麻烦的这条生命了。
“……小妹妹, ”胡茬满脸的男人把她的下巴攥得紧紧的,看着她没有一丝害怕的眸瞳暗暗发笑,“你还挺勇敢的。”
南朝在心里接了一句:真正勇敢的人是想死的人。想死的人什么也不怕。
“不讲话吗?嗯?”
南朝还是不说话。
“——好吧,既然你不愿讲,那我就继续说了,”那个男人叫克拉索尔,是个外国人,“你是白兰那家伙的人,是吧?但他不要你了。”
“但你毫无疑问是有一点能力的。他说世界是你毁灭的,你对此有没有辩解?”
“……就为了这件事?”
“就为了这件事?”克拉索尔笑了,把这句话复述了一遍,“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把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毁了,就这个态度?”
赖以生存的家园。
可这也是她赖以生存的家园。这句话简直就像把她排在了地球之外。她也在这里生存了许多年,而且也将继续苟活下去。难道就因为她足够倒霉,就活该被地球和所有地球人都丢弃在地球以外吗。
她说:“那你想做什么呢,想杀了我泄愤吗?”
明坂南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句话就好像那个被杀的人不会是她,她对此无动于衷一样。但这句话表达的意思还有另一个可能:
对于死,她求之不得。
克拉索尔眯着眼笑了,眼角淡淡的鱼尾纹让他看起来精明又敏锐,“你看起来什么也不怕,能毁灭世界的人就是不一样。很冷静,也很理智。”
“但是,我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你要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盯着你,”克拉索尔摆出一副高谈阔论的论调,“他们有人一定想杀了你,想从口中知道拯救世界的方法,还有人和我一样——”
“盯上了你的才华。”
才华。
明坂南朝在心里把这句话暗暗念了一遍,才发现这个词有多可笑。她的人生一向贫瘠又平庸,为什么最近却老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用莫名其妙的词来形容他。
“你的异能力可以实现所有愿望,对不对?”克拉索尔靠得离她很近,明坂南朝闻见他身上尼古丁的味道,“和我一起,我来拯救你。但你要实现我的愿望。”
拯救。什么是拯救呢?他明明就知道她的异能力会拿自己的幸运值来换,为什么还口口声声地说是在拯救她呢?
明坂南朝想,她宁愿这个人是来杀了她泄愤的。这样她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去死了。因为这是她罪有应得不是吗?虽然这一切的发生她不知道,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异能力,虽然世界毁灭这件事完全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就是罪有应得吧?也许她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她从诞生的那一瞬间就该去死。倒霉的人就应该去死。
“绑架合作伙伴,就是你们的态度吗?”她说。
克拉索尔笑了,“给她松绑。”
他知道,她是同意了。
他的属下走上前,蹲下身,轻蔑地看着这个脆弱的女生,为她褪下那些繁复的绳索。明坂南朝僵硬地直起身,感觉脑袋混混沌沌的像是从来没睡醒过。
身后就是墙壁了。
她揉着脑袋,忽略克拉索尔说的那一些废话,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
*
“南朝出校门的时候被绑架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不让她出校门吗?”
“银桑,你别着急,”志村新八的神色也不减担忧,“听一个在场的同学说,好像是南朝透过围栏看见有只猫在外面被欺负,就去外面救了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她明明是一个好人,为什么总是遭受这样的事情呢。
……
为什么呢。
坂田银时也不知道。
他想着这些事情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可这些事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觉得压抑,让经历这种人生的她怎么想呢。
不能再想了。必须要救她出来。
然而——
“……银时老师。”
是千穗。
“抱歉,穗穗,”坂田银时没有停止住步伐,“我马上就回来,今天就先——”
“你要去救她吗?”
他不置可否。
坂田银时从来没有看过望月千穗这幅样子。她早已把一袭长发扎起,束起干练的马尾。眼眸中酝酿的不再是热切和崇拜,而是冷漠。
“你不可以救她。”她挡在男人的身前,语气淡淡的。
“……别开玩笑了,穗穗,”坂田银时皱起了眉,“这一点也不好笑。好了,我现在要走——”
千穗提起剑,“你会死在那里。”
“我不会。”
“抓她的人不会伤害她,只会利用她。但你不一样,你只要去了那里,他们就会把你置于死地。”
“你知道他们是谁?”坂田银时走上前,尝试像往常一样揉着她的脑袋,“告诉我,穗穗。”
千穗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乖顺。
“……我不会说的,银时老师。我很尊敬你,我不想看着你去死。我……”
坂田银时很无奈,“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呢?你不信我吗?”
“好了,快点说吧,她在那边应该急着——”
“能不能别提她!”
坂田银时惊愕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女孩,揉着她脑袋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千穗突然流下了眼泪,但却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在这时候更像一个孩子,不像杀手。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用力地止住哭声,霸道地挡在他前面不肯让他出去,“你不可以去那里也不能去救她,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她还在不停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