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祁碉反射性地往下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习惯穿非常宽松的衣裙,尤其是印有繁复花纹、颜色鲜艳多样的裙子,今天穿得也是如此。
宽大到看不出来身材的任何数据。
祁碉被说服了一半:那,那我回去量量身材,才知道你说的真假。
她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缪意菱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八分。
身材的具体数据确实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只不过每晚拥抱的人除了恋人身份,也可能是主宠。
既然我们之前是恋人,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祁碉小心翼翼地问。
早在想到要编造祁碉恋人身份的同时,缪意菱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久不联系我,我认为你对这种关系感到厌倦,所以也赌气没有和你联系。
所以在兽医诊所看到我的时候,你才会这么惊讶?祁碉突然想起在她记忆中两人初见时的场景,恍然大悟。
缪意菱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满意。
小疯子已经会自我说服了,省了她不少事。
顺着她的思路,缪意菱继续往下编: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故意装不认识我,后来觉得不对,才意识到你可能因为精神问题所以不记得我了。
祁碉心虚地低下头,但又有点委屈:可你之后也没找过我啊。
缪意菱迅速为自己找好理由:我去你原来的住处,扑了个空,顺着你留在诊所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
祁碉的眼睛亮了,她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一直在找自己、挂念着自己这个事实感到十分开心。
可我们为什么要做地下情人?祁碉问。
缪意菱说:我们只是刚确定下关系,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并不是刻意隐瞒。
言下之意是,问林茵和萨姆,她们肯定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们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这整件事就从来没有存在过,缪意菱想。
经过一番思想搏斗,祁碉完全接受了这个说法。
恋人的亲密度超乎朋友,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联结再合适不过,虽然突如其来的恋人让祁碉感到有些紧张和羞涩,但主要还是激动和雀跃。
祁碉不说话了。
缪意菱饶有兴趣地看到血色从她的耳朵一直蔓延到颧骨上。
害羞,这倒是第一次在祁碉的脸上看到。缪意菱想到,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一本书,就叫《小疯子的观察日记》。
两个人各有所思,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缪意菱看气氛差不多了,就想开口询问关于曾效理的事情,作为只和祁碉见过两面的兽医,她现在应该是不知道干扰器的存在的。
但作为祁碉以前的地下情人,缪意菱尽可以说是祁碉之前把相关的信息告诉了她。
缪意菱算盘打得正好,刚准备开口,无意间瞥向窗外的余光却看到了令她心脏骤然紧缩的一幕。
来不及提醒祁碉,她猛地站起来将祁碉扑倒在地,同时掀翻桌子作为掩体,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碗筷餐盘和金属地面撞击,然后又被弹跳起来,如此往返,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引得年轻的服务员不明所以地从厨房探出头来。
回去!
缪意菱果决的厉喝,把他吓得慌里慌张地缩头进门,还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地按照缪意菱发出的指示去做。
被按在缪意菱怀里,祁碉茫然地动了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反应过来,把自己整个圈在怀中的女人是自己失忆之前的恋人,让这个怀抱在意料之外,又多了几分奇怪的旖旎。
祁碉不自在地用手拍了拍缪意菱的肩膀,想让她先放开自己。
却被缪意菱断然呵止:别动。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子弹击破临街玻璃,射进餐厅之内的响声,集中在笼罩住缪意菱和祁碉的周围。
如果没有被缪意菱竖起来挡住两人的餐桌,恐怕现在她们的身体双双已经变成了筛子。
这下,祁碉总算知道缪意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突兀的举动她一定是透过玻璃,看到了发动攻击前的一幕,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把祁碉扑到护在怀里。
缪意菱十分确信,这伙人就是冲着祁碉来的。
火力集中在她们周围不提,恐怕连祁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女孩的目光骤然变了,她目光冷凝地举起自己被换成武装义肢的右臂,毫无惧意地探身出去
祁碉!
缪意菱想把她的手捞回来,但武装义肢的力量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她完全扑了个空。
躲在我后面,不要出来。
祁碉对她轻声说道,声音几乎称得上小心而轻柔,而和她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子弹撞到她的义肢上发出的巨响,以及随即掉落在金属地板上的清脆响声。
祁碉轻蔑看了一眼地上的弹壳,仿佛在嘲笑袭击者武器的威力实在太弱。
对于这样的祁碉,缪意菱感到十分陌生。但子弹确实无法伤到祁碉,于是她也不再出声,转而静静观察祁碉接下来的举动。
女孩右臂的金属义肢和人类手臂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因为体型原因,显得更加纤细易折。但现实是这条手臂挡住了无数子弹,并且从掌心的位置,开始散发出亮蓝色的光芒。
祁碉凝神看了一眼,窗外停着一脸黑色的悬浮车,体型很小,大概只有两个座位。
悬浮车右边的车门向上打开,一个带着仿生面具遮掩住五官的人架起机枪,正对着店里的方向扫射。
隐约可以看见车内放着更多型号、不同样式的武器。另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人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摆弄光脑,但车门上方挡住了视野,让祁碉看不清那个人的五官。
祁碉虚了虚眼,在心中迅速计算着最有效率的攻击轨迹。
她抬起掌心,蓄积的能量喷涌而出,化为尖锐的利箭形状,朝着架着机枪的男人射去。
应声炸毁了男人面前的武器。
在打出下一发攻击时,祁碉却犹豫了一下。
车内还有另一个人,要想在不伤到那个人的情况下摧毁那些放在车里的武器,就算是把激光箭的能量调到最小,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后,祁碉偏移了原先的攻击轨道,相继发出四只能量较小的箭头,无一虚发,将悬浮车的四个轮胎逐一炸毁。
回身在车里寻找下一个武器的攻击者被突然而来的爆炸吓了一跳,骂了一声,虽然看不清脸,但听声音像是一个男性。
他连忙用车门挡住自己,却发现能量箭在空中划过的声音消失了,击杀目标好像完全没有向他再次反击的意思。
枪手疑惑地顿了顿,上下检查一番,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受伤。
他惊讶地向店里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餐馆。
被缪意菱掀翻当做掩体的桌子向旁边滚去,被墙角逼停,侧面朝向窗外,后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不见了。
缪意菱拉着祁碉沿着城市里最狭窄不引人注目的建筑夹缝,七拐八拐跑到了三个街区之外。
祁碉拉住缪意菱的手,喘不上气来,一个摆手:我,我跑不动了。
缪意菱稳稳拽着她的手,平稳的语调中一丝颤抖也没有。
对于精神体是犬类动物的她来说,田径是强项中的强项。但日常活动范围不到五百平方米的祁碉,在奔跑下逐渐体力透支也是十分正常的。
可后面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实际上,缪意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知道祁碉在这里。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吗?缪意菱问道。
祁碉一边紧紧扒着缪意菱的肩膀喘气,一边费力地摇头。
缪意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街区无论是离自己的兽医诊所,还是距离莱克斯的家,甚至是她们位于城东垃圾场的住所,都很远。
自己走回去的风险太大了。
带光脑了吗?叫人开车来接你。缪意菱问。
祁碉抬起自己的右臂,傻眼了。
光脑被她带在右手义肢的手腕上,刚才枪战的时候她把义肢伸出去挡枪,却忘记了,虽然义肢防弹,但光脑却是非常脆弱的。
被子弹划开了边缘,现在祁碉的光脑已经不能正常打开,更别提使用通讯功能了。
祁碉和缪意菱相对无言。
缪意菱发现自己也没有带光脑。
兽医略微思索片刻,又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车,心中有了计较。
她拽着祁碉从巷子口钻出来,来到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旁边。有一个身材匀称高挑的女人正靠在车边打电话。
看到祁碉和缪意菱,她怔了怔,捂着手机,对着祁碉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