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穿着龙袍的夜临渊疲惫不堪的栽倒在他身边的榻上,正一手扶额按压着太阳穴,一边沙哑的说了句:
“苏纭卿,朕来了,还不接驾?!”
这是什么情况?!
第7章
“……”苏纭卿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忍不住瞪大眼,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上了夜临渊的脸,还轻轻捏了一捏。
是热的……
触感也很真实……
是本人。
这……这就很尴尬了。
他心中窘迫,正欲收回手,却被夜临渊一把牢牢抓住,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你拉拉扯扯的又想勾引朕?”
苏纭卿心里一惊:“不是……”
夜临渊与盛皓元商讨了一夜关于赶制火铳之事,已经累得眼皮打架,此刻实在没有精力与他多计较,只无奈的嗤笑一声,索性将他一拉,拉到身边躺下。
“给朕乖乖躺着。”他嗓音冷冷的,又带点疲惫的慵懒,十分好听。
苏纭卿一贴近他强烈的气息,便心跳不已,轻声问:“圣上怎么来了?”
“朕问你,今日你第一日去画院,觉得如何?”夜临渊困得要死,还是强打精神询问这件他最关心的事,“梅院首有没有跟你详细讲解关于《万里江山图》的事?”
“有。”苏纭卿点头,实在是没有想到他都累成这样了,竟然还记挂着这事,看来是真的十分重视,于是又诚心诚意道:
“确实是一件意义非凡之事。”
“当然!”夜临渊自负的笑笑,“朕必定会拿下这世间万里江山,而你,便是用画来见证这一切的人!”
“我会尽全力。”苏纭卿轻声说。
夜临渊听见他这样说,十分舒心,又想起什么,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昨天的事朕不是故意的。”
“什么?”苏纭卿微微惊讶。
“朕对你凶了些,”夜临渊半睡半醒,语声模糊,“你不可记朕的仇、然后便不肯好好为朕画画……听到了吗……”
他从未对人服过软,但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此事,说完之后便心情放松,立刻睡了过去。
苏纭卿呆了一呆,想到他竟然会担心自己因为昨晚的事而懈怠画画,忍不住觉得好笑,又觉得他十分……可爱。
更重要的是,夜临渊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
苏纭卿脸颊烧得厉害,侧过身去蜷缩在他身边。明明心上人就在面前,他却只敢轻轻抓住他的衣袖,鼻尖凑在他肩上,偷偷嗅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
好香……好好闻……他的阿渊什么时候都这么好闻……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亲近,夜临渊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了他腰。
苏纭卿惊了一惊,脸上更滚烫,身体微微僵硬,却舍不得挣脱。
他贪恋他的体温、贪恋他的怀抱,已经不知道贪恋了多久。
他悄悄伸出手,也搂住了夜临渊。
二人面对面搂在一起,夜临渊灼热的鼻息就扫在苏纭卿脸上,苏纭卿的心“噗通”、“噗通”……越跳越快,越跳越激烈……
他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微微喘气。现在,他离自己那么那么近,他好看的薄唇就在自己一寸不到的位置……
偷偷亲一下,是可以的吧?
他睡得那么熟,不会察觉的吧?
一定不会的,一定……
苏纭卿强压住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双目中泛起薄薄的水光。他微微眯上眼,缓缓靠近夜临渊。
两人的鼻尖已经碰到了一起,两人的唇马上便会相遇。
苏纭卿紧张得要疯掉了,此刻,突然听见夜临渊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苏纭卿猛然瞪大眼,往后一退,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脸上,却是惊喜交加的神情。甚至来不及再去想那个偷吻,他整个心都被喜悦迅速填满。
夜临渊刚才的梦呓是:“卿卿……”
——果然,他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
在他记忆的深处,一直都有自己的!
翌日清晨,夜临渊醒来,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在养心殿。
并且居然衣服也没脱,穿着龙袍睡了一夜,但身上的被子却盖得好好的。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昨夜议事完毕之后,他一心记挂着绘图之事,强忍着困顿来找苏纭卿了。
苏纭卿还跟自己说,一定会对绘制《万里江山图》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夜临渊觉得十分满意。他想,只要苏纭卿肯好好卖力,哪怕有些失礼之举,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
比如他有些一根筋的呆劲。
比如他在自己面前不怎么注重礼仪尊卑。
再比如,他总是以一种痴迷的眼神看自己。
想到这里,夜临渊又想起上次他叫自己那一声“阿渊”,突然回忆起昨夜的梦来。
昨夜他又梦见了那个模模糊糊的心爱之人,就乖巧的躺在自己怀里,像一只温顺可爱的猫。他努力的回想,竟然觉得那人似乎就是苏纭卿?
不可能。
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结论。
那个人说到底只是梦里的一个虚像,还未能在真实的世界里与自己相遇,怎么可能是那个脑子怪怪的小画师呢?
一定是因为他太过好看,朕昨夜又睡在他身旁,才产生了这种错觉。夜临渊想。
只是,昨夜那人软在自己怀里的触感十分真实,该不会是自己误抱了苏纭卿吧?
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他帮自己盖的?
夜临渊往深里一想,不知不觉脸有些发烫。
他赶紧不再多想,叫来小禄子问道:“苏公子呢?”
“回禀圣上,”小禄子很机灵,立刻替苏纭卿说好话,“苏公子天还未亮就起身了,说今日要早早去画院。圣上您看,苏公子对绘图之事多上心呀!”
“哦?”夜临渊心情一下就很愉悦了。
心情一愉悦,他便想要奖赏一下苏纭卿,以便激励他更专心致志的投入到绘图中。
退朝之后,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眼见晌午了,便对随侍的掌事太监道:
“去把画院的苏公子叫过来与朕一同用膳。”
又吩咐:“命他来的时候,把上午所绘的图也一起带来给朕瞧瞧。”
掌事太监领命去了,夜临渊又命人摆上一桌比平日还要丰盛的饭菜,等着苏纭卿。他想,等下他来了,再问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一并赏赐了。
一想到苏纭卿应该会为此而高兴,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那个有些呆呆的小画师,那个漂亮得像个玉瓷娃娃般的小画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夜临渊忍不住就很期待。
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如此期待与另一个人一起用膳,夜临渊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纭卿很快便来了,到门口的时候微微喘气,似乎是疾步小跑着来的,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
“进来。”夜临渊瞥见他手里拿了画卷,十分期待,热情的招呼他。
苏纭卿满脸欢喜的迈进御书房。夜临渊问:“上午画了什么?给朕看看。”
苏纭卿很乖巧的递过来画卷,浅浅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就像一个好好做完了功课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夜临渊迫不及待的展开画卷。
他本以为自己应当会看见一副绮丽的风景图,或是一位礼朝鼎鼎有名的风流人士的肖像画。
哪知道——
他又看见了自己……
还有那个曾经与自己同框过多次的白衣美男子——据苏纭卿声称是他本人。
画卷中是一颗盛放的樱树,那名在画中不知道跟自己淫/乱了多少次的男子坐在树下,与自己遥想对望。而自己眼中绽放着一见钟情的动容和震惊,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
夜临渊的脸一下就黑了,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苏纭卿期待的眼神。
他“啪”的将画丢在桌上,语气一下子比门外积起的冰雪还冷:
“你一上午就画了这个?!”
苏纭卿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他昨晚开心得后半夜都没睡着,夜临渊还记得自己这个事实令他兴奋激动得周身沸腾。天还没亮他就起身来到画院,胸中汹涌的灵感无法克制,他在薄薄的晨霭中,几乎以入魔般的状态和速度画下了这幅画——两人的初遇。
他想把这幅画作为礼物送给夜临渊。也许,他触景生情,就全部想起来了呢?
苏纭卿画这幅画的时候状态全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之后,他略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绘制《万里江山图》。
到了晌午,夜临渊竟然派人叫他一同用膳。他开心得不行,自然而然的就想着把这幅图带来送给夜临渊。
他有些支吾的轻声道:“圣上……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