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可这人一会儿就跟过来了,卫衔雪隔着朦胧的热气看不大清,等他伸手去摸衣服,才发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空了。
屏风摆置在门口,卫衔雪冲着门边就恼:“江褚寒!”
朦胧的人影在屏风后动了动,盯着浴池的江世子缓声道:“身子这么单薄,侯府的厨子也养不出你身上几斤肉。”
浴池里立刻“扑通”一声,卫衔雪又重新下了水,他方才找衣服从浴池里站起来,人影模糊地透过了屏风细密的针脚,落进了江褚寒观赏的眼里。
卫衔雪埋在水中,脸上耳垂全都红了,“你拿我衣服作什么?!”
江褚寒站在屏风后一笑,“你那衣服穿了几日,我让人拿去洗了。”
“……”卫衔雪的手拨了下水,“那我穿什么?”
“你着什么急啊,本世子还能让你没衣服穿?”江世子在后面扬了扬手,胳膊上正挂了衣服,“这浴堂没有别人,我手里就是衣服,你来找我拿就是。”
“……”这人摆明就是戏弄,卫衔雪冷着声就说:“你要能脱光了拿衣服进来,我就敢过来找你拿衣服。”
江褚寒一晒,“要这样坦诚相待吗?我有什么好不敢的。”
“……”卫衔雪呼吸一沉,“江褚寒,要耍流氓你出去耍!”
“怎么说不了几句就着急。”江褚寒轻叹了声,“那你不过来,就是想让我进去了。”
“你……”卫衔雪语塞了片刻,他又往浴池里沉了些,雪白的肩颈也蒙了水汽。
江褚寒在屏风后挪了挪步,“也不知你在我面前羞涩些什么,把你看完了也看不出什么新的名堂。”
他隔着朦胧的水汽还真走进来了,冲着水池里那张有些泛红的脸瞧着,“美则美矣,脾气大了些。”
“真想磨磨你的锐气,让你下回不敢对我甩脸色,可惜了……”江褚寒走近过来,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放在身前,像怕被生气的卫衔雪浇了水,他叹气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美人垂泪,拿你衣服也是出于好心,本世子给你裁了新衣裳。”
江褚寒这自顾自地说着,看不清卫衔雪如今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站在浴池边上,把衣服垂了个边角下来,“真想逼你喊我一句夫君。”
卫衔雪二话不说,腾起手来就将衣服边角抓住了,他拉扯衣服,咬着牙说:“松手。”
江褚寒好心道:“真拿你没办法。”
接着他还真手一松,衣服哗哗地垂下来,差点落在水池里,卫衔雪手举着衣服并未细看,言简意赅地喊人走:“你出去。”
江褚寒一点也不见生气,只幽幽喊了声,“小白眼狼。”
他缓步转身,当即被卫衔雪从后面浇水一甩,水珠子扬起来朝江褚寒身上洒了过去,可江世子身影像条泥鳅,偏身一步就躲过了。
他重新回到屏风后,“你说你跟我发什么脾气,到最后还不是……”
“江褚寒——”等不了多久,卫衔雪的声音忽而一高,他气恼地把人打断,“你……你混蛋!”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你拿的什么衣服……”
听着这人恼怒极了的话,江褚寒自个笑了一笑,故意道:“你不喜欢吗?”
“本世子……”
江褚寒话没说完,突然就听见身后闷声一响,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屏风上,接着那屏风当头就倒了下来,江褚寒听着声音一退,屏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差点就砸了他的脑袋。
“……”江世子望着人道:“卫衔雪,你脾气也太大了。”
没了屏风,这下是真“坦诚相待”了——卫衔雪站在水池边上,身上只挂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外面的衣服他还抱着,抓着衣角却没穿上,一根丝带垂下来,在那迷蒙的水汽里若隐若现,轻薄得好似能被风吹起。
“江世子想要世子妃想糊涂了,拿我当什么玩笑在这里作践。”卫衔雪把里衣拢了拢,将他胸口遮住了,往前两步就把衣服往江褚寒身上丢了过去,那衣服散开,长裙的裙带飘了飘,裙角上的绣花翻到了外面。
江褚寒接了那条长裙,他散开抖了抖,被卫衔雪刚才那句说得不高兴,“一条裙子罢了,你怎的又在说什么世子妃。”
卫衔雪被他用条女子穿的长裙戏弄,哪里还有跟他玩笑的心思,“你想看钗裙大可以出去找乐子,来我这里找什么晦气。”
“忘了。”卫衔雪冷冷道:“你现在禁足,只能挑着我来戏弄。”
“你让我出去找乐子?”江褚寒不可置信地一恼,他绕开屏风,动作汹汹地朝卫衔雪走过去,伸手就对着卫衔雪微微系起的领口,“卫公子还真是大度,真这么大度,你站那让我……这不是躲了?”
卫衔雪还只掀他手避了避,就被江褚寒抓了胳膊,他将那条裙子散开,围着就囫囵往卫衔雪身上绑了过去,裙带系在人腰上,胡乱打了个结,“让你穿条裙子,像是我出去花天酒地给你找了什么美娇娘回来。”
那一下绳结打得卫衔雪腰腹都勒了一下,“你花天酒地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褚寒你松开!”
“松什么松!”江褚寒语气一哼,动手动脚地拦住他解开,“让你穿裙子是因为我想看,扯这么些旁的,你不跟我吵嘴是心里不舒坦吗?”
“分明是你不怀好意。”卫衔雪脸上还红着,“你想看你自己去找……”
“又让我找别人?我又不想看别人穿,就想看你穿不行吗?”江褚寒抓着人折腾的手,他好像是想了会儿,跟着直截了当地把他胳膊一拢,抓着裙头的带子就把卫衔雪往肩头一扛,“穿条裙子都不让,白瞎了漂亮脸蛋了。”
卫衔雪头发虽然挽着,在浴堂里泡了许久还是湿了,滴下的水落在江褚寒后背上,卫衔雪被晃得头一昏,回不了头,“你登堂入室拿人衣服,现在说什么想看,你放我下来!”
“回回这么跟我闹,你看我什么时候放过你。”江褚寒一脚把门踹开了,屋里的热气猛然就往外头冲散出去,忽然触着外头的风,还带了点凉意似的,江褚寒把人又搂紧了,脚下生了风似的走快了些,“一言不发地跑来沐浴,防我像防了什么苦大仇深的对头,脱衣服不让看,穿衣服也不让,我对你够好了吧卫衔雪,你就不能顺顺我吗?”
江褚寒说得像受了什么委屈,可他脚下一快,卫衔雪胸口肚子全都不舒坦,若非外头天色快黑了,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整个侯府都能瞧着,“想报复我就直说吧,没人比得过世子颠倒黑白……”
江世子这人其实忒喜欢找人算账,像是那种卫衔雪给他一次脸色,他就是嬉皮笑脸也要把人便宜占回来,嘴里还说得好听,其实一点亏也不肯吃,卫衔雪都被他糊弄多少次了。
江褚寒对这话置若罔闻,人都到手上了,他直接奔着侯府后院的墙角过去,蹬着高墙就往上一跃,利落地翻墙就出去了。
人在半空的时候卫衔雪简直一愣,江褚寒他……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就算了,他还拉了垫背,卫衔雪觉得自己是倒了大霉,不长记性地和这混账混在一起,没准要把自己都搭进去。
江褚寒功夫倒是好,稳步落在地上,那高墙外停了辆高大的马车,江褚寒立刻把人往马车里放进去了,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进去,里头竟然是暖的,还点了灯盏,卫衔雪诧异地落在地上铺的地毯上,被接着上来的江褚寒差点扑倒下去。
江世子方才的气恼一路上自己消了,现在得逞地在上头笑了笑,“怕你温水里头泡久了忽然出来着凉,特意给你放了炭火,还铺了毯子。”
“感动吗?”江褚寒往下压着卫衔雪不让他起来,故意勾了下他半掩的胸口衣服,“你要是早说你去沐浴我肯定拦着你了,可你这刚洗过的模样,我还真不想带你出去。”
这马车虽然宽大,但两个人进来躺下还是有些逼仄,卫衔雪连推人起开的余地都不大,“你要出去找麻烦,带着我做什么?”
“带你出去玩儿还不乐意了。”江褚寒指尖碰了下他的头发,“今日槐安阁在蕴星楼开阁,我带你去瞧瞧。”
他的手顺着下来,就把卫衔雪胸口的衣服撩开了,“所以才特意给你找衣服掩人耳目,却被你当成不安好心的薄情郎,这委屈本世子都没处说道。”
卫衔雪在说到槐安阁的时候偏了下神思,不想接着就被江褚寒寻衅占了便宜,他不为所动道:“掩人耳目穿什么不好,一番刻意说成这样,江世子好本事。”
江褚寒一笑,他摸着旁边放的毛巾拿过来往卫衔雪头上盖过去,捋了下他有些湿乎乎的头发,“你夸我。”
卫衔雪被他把眼睛盖住了,“江褚寒——”
“越来越没规矩了。”江褚寒下手其实很轻,摸过卫衔雪湿漉漉的发尾,指节在人发丝间穿梭了会儿,放开了他的眼睛,“你我身份特殊,现如今出现在蕴星楼肯定要被人瞧见,你也不想被我连累,掩人耳目算是明哲保身,何况我现如今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