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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卫衔雪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降尘推开门,忍不住嘟囔这俩人吃个饭还关门,那大晚上的还……但再怎么痛心疾首降尘也已经感叹完了,他进屋行了礼,对着卫衔雪道:“那位许公子昨夜受惊,今日说有事情想同殿下商议。”
  降尘看许云卿都要顺眼一些,偏偏卫衔雪选了江褚寒。
  “他怎么这么事多?”江褚寒总看不惯雪院里住了别人,他皱眉道:“这人来历你们查明白了没有就敢往院子里放,昨夜若是没人守着闹出人命,惹上麻烦的还不是阿雪。”
  卫衔雪想说的话已经掐回去了,面前许云卿的事迎过来,他正了正色,其实江褚寒说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许云卿到府里有些时日了,他身上藏谜,卫衔雪之前没有什么精力追究,但他的行踪如今暴露出去惹了麻烦,卫衔雪也是时候该把他身上的事情弄清楚。
  卫衔雪应承道:“你同他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大概一盏茶之后,卫衔雪去同许云卿相见,江褚寒原想进去听一嘴,不想那三公子一口咬定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同卫衔雪商议,江褚寒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卫衔雪赶出去了。
  院子里一株矮树冬日里本就叶子不多了,江世子既见不得卫衔雪给别人说话,也见不得卫衔雪同旁人单独相见,他不高兴地拔着叶子,几乎把那树要薅秃。
  鸦青都要忍不住劝了,“世子……”
  江褚寒偏了偏眼,“他们在里面说了多久了?”
  “……”鸦青沉思了片刻,“大概有半盏茶了。”
  江褚寒又拔了片叶子,“他们到底……嗯?有人来了?”
  雪院的府门忽然打开了——这院子不大,平日里不见客的时候,卫衔雪会让人把府门微微阖上,也省去一个看门的下人。
  一辆马车在雪院前停下,有个人从马车上面下来,直接推开半掩的门,他走进来也没人拦着,轻车熟路地奔着院子里来了。
  江褚寒把手里那片叶子放在手心,偏过身去认了认,“这人是……”
  鸦青认得,“是卫公子的那位先生。”
  “先生?”江褚寒恍然想起来,“我记得阿雪说过这位先生的名讳,尹钲之——我之前倒还未曾见过他。”
  第107章 :西河
  “既是阿雪的先生,我也该去见一见的。”
  江世子从那矮树边挪步,不想衣服勾上树梢,走时带得树枝晃动,最后一片叶子也给勾掉了。
  江褚寒回看了眼,看自己衣角晃了下神,再转身时,就见尹钲之已经走过来了。
  尹钲之似乎远远看见了江褚寒的身影,所以一路走来垂着头,他官职低微,过来就恭谨地行了礼,“拜见世子。”
  “先生不必多礼。”江褚寒随着卫衔雪喊人,他扶着尹钲之起来,“从前听阿雪提过先生,先生照拂阿雪多年,该是我去主动拜会,不该折煞先生。”
  “世子多礼。”尹钲之推辞着,他还揖着手,“不知阿雪如今身在何处?”
  江褚寒心想这先生跟他不亲热,也不知道他知不知晓他与卫衔雪的事,江褚寒想着,有些没听到尹钲之的话,他自己道:“不知先生如今官拜何处?”
  尹钲之微微敛眉,“下官任职崇文馆,不过是个清闲小吏,算不得……”
  江褚寒平日里不看书,崇文馆踏都没踏进去过,但从前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当年陛下给卫衔雪指了先生,众人嘲讽卫衔雪的先生不过是个小小的书吏,可阿雪身在大梁无人照拂,这位先生帮了他许多。
  江世子伸手托住尹钲之的手,“先生劳苦功高,下面的人不懂事,若有什么用得着晚辈的,先生尽管说就是。”
  尹钲之若即若离地撤了半步,“多谢世子。”
  江褚寒只当他碍着身份,也没多想,江世子其实很懂人情世故,他思忖着跑一趟吏部,但想来尹钲之这个年纪在宫中任职,不应当只是个书吏,好歹也……
  “世子好意下官心领。”尹钲之又拜了一下,“今日过来其实是领了旨意,陛下传召卫衔雪入宫,敢问阿雪如今身在何处?”
  “陛下传召?”江褚寒揉了揉手里那片叶子,“唔,阿雪如今正在屋中与人议事,想来用不着多久,但陛下传召……今日这个时辰入宫,先生可知陛下是有什么吩咐?”
  江褚寒微微皱眉——传旨的是他,这位先生还能传陛下的旨。
  江世子这才抬了抬首,去略微打量了番这位先生,尹钲之穿着官服,这模样这年纪仿佛朝中一摸一大把,朝廷里的文官几乎都是这个样子,江世子平日里不结交文臣,偶尔碰见几个文官大多还是被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弹劾,江褚寒觉得尹钲之这模样要是混进百官里,他怕是还要认不出来,但……
  江褚寒还没想完,尹钲之便还是客气道:“圣上之心下官岂敢揣测,不过传个旨意,还望世子行个方便。”
  “无妨无妨,先生还是太客气了。”江褚寒笑着偏开身,“怎么能让先生在这里站着,快屋里请,我让下人奉茶,等阿雪谈完了,就让他去见先生。”
  尹钲之不落礼节,行礼完了才绕过江褚寒往屋里走。
  江褚寒手里的叶子都捏出痕了,他朝鸦青招了招手,鸦青会意似地过来,“世子可是要属下让人去招呼尹先生。”
  江褚寒还望了眼尹钲之的背影,“让人去招待着,但我还有别的事交代你。”
  他沉下眉,“这位先生我瞧着……”
  江褚寒也说不出,“尹钲之……”他把这名字反复念了几遍,低下声道:“去查查这位先生的来历……别让阿雪知道了。”
  *
  屋中卫衔雪正同许云卿谈话。
  许云卿提前备了茶水,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小公子原本就文雅清秀,在雪院的这些日子几乎未曾出门,整个人好像被养得更白了几分。
  卫衔雪接了他的茶,其实他也能理解江褚寒对许云卿的敌意,这小公子年纪比卫衔雪还要大些,但卫衔雪如今看他也不过是个小公子,他这模样放在京城也算是俊朗不凡了,江世子在他面前爱争意气,所以才看许云卿不顺眼。
  可卫衔雪同他也并非就如何熟稔,只是这人是西河许家的公子——许家富可敌国,卫衔雪不敢说自己全凭善心。
  况且先生也劝他留下这个人。
  卫衔雪放下杯子,“听闻昨夜有刺客,不知可有惊扰到三公子。”
  “是我给雪院添麻烦了。”许云卿微微蹙眉,“这事情我其实当日就应该告诉你,只是怕给卫公子添上祸端,不想现在还是惹了祸……”
  宽慰的话卫衔雪从前就说过了,他望着许云卿笑了笑,“刺客伏法,雪院里没什么损失,本来不想追问,但你来了这么久,我若不弄清楚你的身份缘由,也有些对不住我这院子里的旁人。”
  “是应该的。”许云卿眉梢的愁绪难掩,“我从头说吧——我出身西河许氏,并非嫡出,家中排行第三,三公子的身份是真,我许氏一门兴旺,家产丰厚,父亲前几年更是搭上京中的线,成了皇商,我出身不高,原本就无意家中财物,这些年我勤学苦读,只想入朝科考,也算不辱没家门,所以我来京城原本就是想入京赶考……偏偏入京之前碰到了祸事。”
  “我……我撞见了……”许云卿犹豫着叹了口气,他为难地咬了咬牙,“卫公子,此事同你说怕是要将你搅入乱局,要给你平添麻烦,但我在京城没有旁人可以信,只有你……你同那位侯府世子有些交情,想来有人倚靠,所以才敢同你提起。”
  卫衔雪见他这般难言,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敛眉道:“那日我见你被人追杀,那两个人我带回来审过,嘴里没有实话,还自尽了,这样的死士派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昨夜的刺客也是一样,所以你是惹上了谁?”
  “是……是我的大哥,还有……”许云卿深呼了口气,“还有朝中那位二殿下。”
  “二殿下?”连卫衔雪也忍不住抬起眼,他昨夜赴宴,还同褚霁打了照面,他应当是知道他昨夜不在府中。
  许云卿低着声道:“不知道卫公子可知道前些日子西河有人失踪的事……此事西河府衙查了多日没有进展,想来应该递到京中了。”
  这事前些日子在朝会上提过,但卫衔雪这段时间刻意不闻窗外事,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他摇了摇头,“今年多生天灾,四处流民泛滥,许些地方户部造册的名字没有及时补充更改,要查失踪比起往年怕是还要难上一些。”
  “是……”许云卿目光虚虚地落在桌上,“这话说来僭越,但西河远离京城,不似京中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比上别处要高上一些,尤其我许家同朝中有些联系,所以同当地府衙一直都有来往。”
  “家中从前一直是父亲当家,但今年还是春末的时候,父亲就生了一场重病,家中的事情原本就准备让大哥接手,所以这时候自然让大哥把事情接了过去,我同大哥……虽非一母所生,但好歹算是兄弟,平日里兄友弟恭也说得过去,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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