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逾琢将手里的针剂拿出来,他迎面搂住周宴疏精瘦的上半身,让他放松神经将头靠在他肩上。
  “有点疼,你忍一忍。”逾琢略微侧首,他指尖活动,将这无用的针管悄然放到了角落里面。
  周宴疏上半身满是冷汗,他裸着长时间暴露在空气当中,皮肤早已冷凉,一层层灰白的线条叠加,攀爬,蜿蜒着浮现出鳞片的一角。
  逾琢看过那些条纹,他掌心沿着周宴疏的脊背往下,摸到了汗水沾湿下的大片黏腻。
  “……打了没?”周宴疏半掀开眼皮,他银眸里的情绪晦涩不清,手指僵了僵便扣上了逾琢后腰。
  其实他最需要的不是抑制剂,而是信息素——曾经标记过他的alpha的信息素。
  而这些东西……现在的逾琢都没有。
  周宴疏垂下眼睫,他抓紧逾琢身侧的衣衫,呼吸间隐约感受到了丝丝痛感。
  “……逾琢!”
  周宴疏蓦地弓起脊背,阵阵颤栗从脖颈后发散,他声音略哑,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求饶。
  “没事没事,只是抑制剂,知道吗?”逾琢嘴唇轻启,他气息喷吐而上,将周宴疏身上的凉意慢慢拂去,“我在……”
  周宴疏莫名眼眶湿润,他额头紧抵着逾琢的肩胛,鱼尾轻拍地面。
  逾琢搂紧他的后腰,他金瞳明亮,一边低语,一边安抚似地抚摸周宴疏单薄的后背,从上到下,由轻到缓。
  周宴疏喉间的嘶哑声逐渐小了下去。
  逾琢身上的味道和百年前苟且偷生的近乎完全一样。
  它们充斥四周,又悄然发散,仿若又将他重新置于某个久远的怀抱当中。
  “亲爱的……”
  逾琢听到声音一愣,他牙尖微露,有些怅然。
  “你在喊谁?”
  周宴疏却是没有再吭声,他身体乏力,泛红的脸颊靠在逾琢肩头,白睫全垂而下。
  逾琢敛眸看了他几秒,起身要将他抱起来。周宴疏顿时有所感知,又抓紧了自己下半身的浴巾。
  “我不出去。”
  “我知道,给你放水里。”人鱼本就生活在深海之内,更别说周宴疏如今已是人鱼形态,他银尾宽大,上面鳞片密集,逾琢还不至于会没脑子地把他扔床上。
  逾琢将浴缸里已然冷掉的水全都放掉,重新放了温水进去。层层的雾气升腾而上,总算为这间浴室里面重新增添了暖意。
  周宴疏靠在浴缸旁,他眼角处堆着薄红,视线若有若无地在逾琢身上游离。
  “好了。”逾琢不多时就将温水放好,他试了水温,重新走向了周宴疏。
  周宴疏身上的浴巾一紧,逾琢见他神色不定,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人鱼,你没什么好遮的。再说了,你最底下都露出来了,我都能看见。”
  周宴疏脸上表情微僵,他指腹用力发白,开口道:“我没遮。”
  他说完便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浴巾的褶皱处逐渐向两端散开,周宴疏表情已经恢复到了最初。
  逾琢将他面上那点不自然收入眼底,他抱起周宴疏,暂时没有拿去他下半身盖着的浴巾。
  “我精神体是狸花猫,但我又不吃人鱼,更不会看到你的尾巴就扑上去咬。”逾琢安慰他,“我没那么变态。”
  逾琢走到浴缸边缘,里面的雾气缓缓上升,逾琢边说边解开了周宴疏下半身的浴巾。
  那条纯银的鱼尾逐渐暴露在他眼中,逾琢说话的语句蓦地一顿。
  周宴疏是之前的人鱼之王,他的鱼尾,也是人鱼族千百年来罕见的纯银之色。
  逾琢尚且记得周宴疏许久前靠在岸上休息的场景,层层银鳞覆盖而上,坚硬泛有冷泽。白日的阳光倾泻而下,在他鳞上印出彩色,也勾勒出一条镶金的光边。
  他那时便喜欢弯着眼朝逾琢漫不经心地笑,尾巴也不老实,在海上拍出一股股纯白的浪花。
  那是逾琢特意记在回忆录上的一幕。他担心自己在外漂流的时间过久,会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便特意详细描写了有关周宴疏的所有。
  而如今……这条他在回忆录上形容了千百次“美得无与伦比”的鱼尾,已经变得几乎难以认出。
  还是纯银的颜色,也依旧铺着鳞片,表面光滑,线条流畅。只是上面多了深至骨骼的伤疤。
  那伤口从腰上最开始的地方往下,划过整条鱼尾的中央,也掀开了路上所有鳞片,一直到最底端才慢慢变浅,消失踪迹。
  逾琢眼眸颤动,他看着周宴疏银尾中央那道疤痕,喉结动了动久久不能言语。
  疤痕周围的鳞片都裂了,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再长出新的。逾琢不知道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但见周宴疏如今瘫痪的状态,便知道他那时被伤到了骨骼。
  为什么……为什么?
  他那时不是逃走了吗?逾琢死前,已经把所有退路给他铺好了……他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逾琢眼眶酸痛,他抱着周宴疏,忽然之间感到手臂僵冷,几乎快没有力气抱起怀里的人。
  ……他死的太早了。
  以至于逾琢死后,周宴疏还是难以逃脱。
  主系统没有放过他。
  “扑通。”
  浴室内一声明显声响,逾琢手上一轻,低眸便见周宴疏已经自己翻身落入了浴缸里面。
  第272章 亲爱的你
  浴缸里的水不深,堪堪遮住他身躯的三分之二。那宽大的人鱼之尾没办法遮掩,依旧将两叶尾鳍露出水面,虚虚地搭在了浴缸边缘处。
  周宴疏整个人身体下沉,他头脑沉闷不清醒,脸颊眼周也在泛红。
  周宴疏早有感知,他刚进水里便将上半身全埋了进去,以让温水冲刷他愈加蠢蠢欲动的焦躁。
  “……别看我。”
  他半边脸庞掩藏在水面下,只露出一双本就泛冷以至貌似显得清醒的银眸。
  逾琢身上衣服早就湿透,他见状干脆坐到地上,双手抓住了浴缸的边缘。那层覆盖搪瓷上温热积聚,滑腻腻的,不知是水还是其余的液体。
  “为什么不给看?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鱼尾。”逾琢侧着脸庞,他面容在白雾遮掩下显得不清晰,只有纯金的瞳孔依旧明亮,“闪闪亮亮的,像莫知利亚海岸的贝壳钻。”
  周宴疏眼睫颤了颤,他瞳仁转向旁边,从水里吐出了几个细小的泡泡。
  像莫知利亚海岸的贝壳钻……
  这句话苟且偷生也说过。
  “不像它们。”周宴疏鱼尾晃动,不一会儿便全部挤进了浴缸里面,他声音模糊不清道,“已经不像了。”
  逾琢莫名轻笑一声,他手掌没入温水中,捂住底下那人滚烫的脸颊。
  “的确不像它们……它们还没有你一半好看呢。”逾琢亲昵道,“哥最好看。”
  那一阵酥麻感从周宴疏脊椎骨内里炸开,他掀起眼皮,只觉抚摸他脸颊的手掌光滑柔软,是没有经历过磨难的模样。
  “……哥?”
  他试探性地将脸庞在逾琢手心蹭了蹭。
  逾琢指尖微动,他笑道:“啊……你几百岁了,我才二十,叫你爷爷不太好吧?”
  周宴疏:“……”
  周宴疏一把将脸庞挪开,他侧着身体游到浴缸另一边,开口道:“我没嫌你是个雏儿,你还敢嫌我年纪大?”
  “……我可没这么说。”逾琢瞪眼,他说完语调一转,道,“哦——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雏儿是吧?”
  “你哪儿不是了?”周宴疏眼神从逾琢身上缓缓划下,“你有男人味?”
  逾琢震惊:“……什么?”
  “呵……”周宴疏埋进水中,“不和你说,你听不懂。”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下去,周宴疏全身滚烫,蜷缩着身体挤在里面,整个脸庞都被灼烧得通红。
  男人味……
  逾琢头脑中快速闪过某些场景,他看向周宴疏,周宴疏已经疲倦得闭起眼眸,靠着浴缸缓慢呼吸。
  “你怎么知道我没男人味?你闻我身上,我身上全是男人味。”逾琢趴在浴缸边不高兴道,“你身上才没男人味。”
  周宴疏眉头皱了皱,他睁开眼眸,见逾琢从浴缸旁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
  逾琢拧了把自己已经湿透的衣衫,他开口道:“全湿了,我去洗个澡。”
  “洗澡你出去干什么?”周宴疏眼睫掀了掀,意有所指地望向了不远处的浴霸,“东西就在那里。”
  逾琢:“……”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让我靠近,让我出去?”逾琢语气意味不明,“现在是怎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周宴疏弯了下眼眸,“你说你全身都是男人味?让我闻闻?”
  逾琢眯起眼眸,不久后他笑了一声,摊手道:“行,随便你。”
  他说完便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当着周宴疏的面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脱得干干净净。
  不似周宴疏身躯的清瘦,逾琢的这副身体有过锻炼,加上有alpha的天生生理优势加持,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在灯光下勾勒出几条纯白的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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