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咳了好久,也没咳出个所以然来。
  闻述:“怎么着您了王子?睡床上还睡出病来了?”
  白鹄:“咳,咳,咳咳……”
  闻述:“那您封号是豌豆吗?”
  白鹄:“……咳。”
  闻述恍然大悟:“封号是咳嗽,别人青蛙王子呱呱呱呱,您是咳嗽王子,咳咳咳咳。”
  白鹄:“……”
  这厮被打了一拳暴露本性了?
  -
  伊一双眼乌黑,神情恹恹,坐在长桌旁。
  大厅里的长桌坐了四人,互不干扰,冷漠得不像是昨晚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人,好似睡了一觉全把昨天的情谊当屁放了。
  伊一瞅着那四个精神抖擞的,实在没明白。
  他悄声问坐在旁边的贾子涵:“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贾子涵:“还行。”
  伊一:“……怎么做到还行的,你不怕吗?”
  贾子涵:“那倒不是。我是高三狗,你懂的。”
  伊一:“……懂,太懂了。”
  高三狗,有的睡就睡,沾了床就睡,不说沾床,就是课桌、食堂、站着,都能睡。
  按这种逻辑,和绮是习惯了这种生活,睡得踏实也说得过去。那仙贝为什么也没黑眼圈啊?
  伊一有些悲愤。
  这屋就好像只有他胆战心惊、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太丢人了。
  这时,楼梯传来声音。
  白鹄高调下楼,热情洋溢:“嗨,everybody,又是新的一天,非常高兴能看到你们都活着。”
  随后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朝他们微笑、点头、招手、飞吻、wink。
  短短一段距离,活似走红毯,一秒钟能有八百个假动作。
  活活把身后的闻述衬托成了保镖。
  如果这是飞机接机、如果这是人声沸腾的购物广场、如果这是普普通通的欧洲古堡,那么他们一定只会以为这人是哪方明星,动作如此熟练。
  甚至会看在对方的脸上,原谅他的夸张行为,并抱之理解欣赏的眼光。
  但此刻,在这不知名木屋中,包括身后那个保镖,他们内心默契地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脑子到底什么时候去切除脑子的包!
  白鹄也不在意是不是独角戏,挑了个位,拉开凳子坐下。
  伊一瞅向身后的闻述,赫然一个硕大的黑眼圈。
  他有些喜极而泣,迎上去道:“你昨晚也没睡好对不对?”
  闻述顿住了,看向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的白鹄。
  他微笑道:“对,没睡好,有起床气,会拳击会武术会打人,可怕得很。”
  伊一:“……”
  什么跟什么?
  不过他瞅着那形单影只的黑眼圈,从中品出了点仇恨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这是孤家寡“眼”仇对象,还是恨另一只眼没有荣获暗黑新皮肤,于是没再多说。
  他们桌前都放了面包,但桌子并没有,看来是自己拿自己的。
  闻述瞅了一圈,去厨房找到了梆硬的法棍。
  他坐到白鹄身边,给白鹄递了法棍。
  白鹄一看到他脸上的乌黑就嗓子痒,不自主又咳了一声。
  闻述微笑:“咳嗽王子,请吃。”
  白鹄:“……”
  第22章 m.谁绘画出了雪景图
  和绮现在一看到白鹄, 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胃里顿时出现哪吒闹东海,翻江倒海得想吐。
  大概是闻述对和绮“出门见鬼”的诅咒灵验了, 她昨晚倒是没有出门见鬼,梦中见鬼了。
  昨晚吓唬大家的狠话全应验给她了, 鬼半夜找上门了。
  说是鬼找上门来也不恰当,说是做梦也不相符, 其实是和绮被迫“梦游”。
  她半夜突然就自己从床上起来,意识不清地走向二楼那间上锁的房间,那时门上的锁已然不见,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那面原本应该在一楼大厅的镜子就静静立在里面, 她的身体熟练地换上房间里的衣裙。
  明明周围一丝亮光都没有,但是她可以看到镜子照着她,华丽的衣裙衬得她好似欧洲里的贵妇。
  如奶油般, 巨大的裙摆上时而的褶皱并没有破坏裙子的绸缎感,反而增添了蓬松,精美的花纹绣着,晃动时才能看到这花纹的泛光, 衣领立着成v字, 如牛奶的皮肤裸漏在空气之中, 在这个冬日之中, 激起一片寒颤。
  夜晚静悄悄的, 没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这一切只有她偶尔清醒的意识作为第三方知晓。
  和绮知道这绝不是她的皮肤。自从进来这个世界,永远都在逃亡,风吹日晒的, 还有不少疤痕,这种完好细腻的皮肤只存在于她的少女时代。
  而那已经是不可究的记忆深处了。
  而且和绮认出来了,这套衣裙是那副油画里女方穿在身上的。
  她的身体最后带上了贵妇帽,调整了一下姿势,帽子的角度和那副油画丝毫不差。然后提着裙角,缓慢有利地走向了镜面,就好像她满心欢喜地迎接舞会,而现如今是走向去往舞厅的门。
  可是进去之后并不是跳舞,而是成为了一个无法动弹、被挂在墙壁上的油画人物。
  满心欢喜随着心脏的跳动逐渐消耗,开始走向另一端,悲哀、失望、痛苦的情绪变化着,最终像一个供电不足的机器,冷却之后只剩下了想要逃离的绝望。
  嘴角挂着的笑逐渐僵硬,却没法放下,像每一个被展览的油画一般,上百上千年都始终如一的表情,从未有所变化,尽管当时情绪消退,脸上表情已然僵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之内永远的黑暗终于有了变化,从那层薄薄的画布中看到了屋内的场景,画布之外,时间好像重新开始了流动。
  最先开始的是窗外透露的光线,可以看到二楼的镜子突然出现在了油画之前,之后就是门被打开了,一个女生发现了这副油画,吓了一跳,喊来了队友。
  他们看到油画似乎也是那张空白的脸,摸到了油画框之下的louise,离开了。
  然后他们再没有出现过,大抵是死了,死因不得而知。
  新的一批人抵达,又重新发现了这幅画,这回他们活得比第一批人早,挨过了天亮。
  和绮听得到他们的声音,知道他们的任何讨论,但可惜他们并不会在一个黑暗诡异的房间里逗留,因而她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出门的身影才能得知他们的生死。
  回来时他们之中少了一位,第二天出门时又少了一位,再之后全军覆没了。
  于是过了好久,第三批的人抵达,然后第四批第五批……但从未生还。
  就像看快进过的纪录片一样,枯燥又无聊,但时间久了,和绮不再挂在上面僵着表情了。
  虽然那一茬茬韭菜般生长的人也从来没有注意到——或者说看得到她。
  她是无人在意却困在画框的幽灵。
  虽然看到了无数前仆后继的人的生死,但是对于和绮来说,时间并非过去这么久,她只是在一个夜晚“梦”到了这些人的生生死死,以及一些不知真假的真相。
  现在天亮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冬日并不暖和,厚重的雪堆积在地上树上如同棉花,温和的阳光照在上面会带着反光,恍然在凉又冷的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暖和。
  他们先是先是搜查了整个木屋。
  木屋只有两层,二楼那间上锁的房间现在又锁上了,但和绮和白鹄对视一眼,蛮力破开了那扇门。
  屋里平常得很,除去没有那面镜子,一切如昨晚所见。
  而那个老父亲并没有给他们留什么话就离开了,甚至找不到他曾经出现的痕迹。
  那副油画也还是挂在那里。
  唯一不同的是,镜子不见了。
  昨晚兵荒马乱地经历了第一个问题,得到了老父亲明天将会启程去商船停靠点的消息。除此之外,还从找到的日记本中得到了疑似是“贝儿”写下的一些事情,和厨房中那套茶具。
  系统给定的信息是《美女和野兽》,如果按照这个线索思考,那么那个老父亲可能就到了偷玫瑰的剧情。
  只是,昨晚所谓的“梦”,又是什么原因。
  虽然遇到了鬼怪,但并没有置于死地,更像是兜兜转转游历了一圈,得到了一些消息。
  这个村庄是个吃人的村庄,那些死灵是死在这个站点的乘客,然后呢?还想告诉他什么呢?
  白鹄想。
  那个镜子,是鬼怪妄图困住他,还是系统因为答对了第一道题给予的线索。
  和绮……又是为什么会在油画之上?因为昨晚她也看了油画吗?
  白鹄看向身旁的闻述,慢悠悠地想:那他呢?他意志坚定不成?
  闻述的肤色在雪景之中近乎融合,以至于他的眉眼唇都格外出众,鹤立于雪景图中,再浅的唇色此刻也变得夺目。
  虽然他体温偏凉,但并不耐冷,冷风一吹,耳朵就被冻得通红,而耳朵上那个鬼画符就在这红和白之中,黑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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