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想:他可不敢再靠近那人。
至于那人是谁,暂且没人能猜到。
仙贝还是默默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怕是担心自己不小心被绊倒一般。
她的表情平静,脑子思绪却乱飞。
她想:雪这么厚,会藏着尸体吗?
可突然一声清脆响声,他们的满腹忧虑或多愁善感或胡思乱想,全在此刻暂停。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看向那断木板,以及冷若冰霜的闻述。
实在能唬人,他眉头紧锁,抿嘴垂眸,好似发现了夺命杀人的怪物而冷脸,连白鹄都觉得奇怪,打算抬起互搓取暖的手默默放下了。
夺命杀人的怪物夺了闻述的魂杀了闻述的理智,好在这会儿空气的安静让他一瞬反杀了这怪物,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如何收场,于是继续冷着脸把那截断了的木板扶正——尽管吱嘎一声,它又垂死了。
闻述心里奔溃想道:“这都是什么事啊!都怪……”他觑了一眼白鹄,还是没敢继续想下去。
闻述是个很适合唱戏的人,尤其适合变脸,因为他有时候就算心里想的是“哪来的蠢货”,面上也能摆出十分亲切的“你说得对”,给足别人情绪价值——只不过能拥有这种待遇的人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都是被他面上表达出的“生人勿近”而劝退,并且从此对他表现出十足的小心翼翼,尽管闻述完全没有此种想法。
他很能在该演戏是演戏,什么暴露本性之类的事情,也向来都是合理安排过的,似乎只是觉得此刻可以如此。他像个因环境而适当改变的变色龙。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下意识摆出最适合应对此情景的表情与情绪,一点儿也没被发现他内心的窘迫。
于是白鹄被闻述这么一觑,只看出了这厮在冷眼瞪自己。
他实在觉得冤,反思自己究竟怎么惹得这变色龙。
深刻反思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抬手动作让闻述草木皆兵了。
再深刻反思之后,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想道:“这是早上那拳记仇到如今?甚至连抬手动作都能让他一蹦蹦三米?好端端一个敢拿菜刀砍鬼怪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么一惊一乍的了?实在羞愧实在抱歉……”
白鹄不敢再觉得自己冤了,甚至已经开始深感歉意了。
可他向来只会惹人生气,哪里懂得怎么熄火,“对不起”三个字倒是会说,但这种情景要怎么言说?一百八十度鞠躬并大声喊出“我很抱歉我有罪请您宽恕”吗?
别说白鹄能不能这么做,就是闻述大概只会真当场成了变色龙——苍白的脸瞬间铁青。
他看着闻述那张紧绷的脸,默默想道:“这恐怕只会让他更加恼怒。”
对别人的态度,火上浇油和煽风点火是白鹄的擅长,而对自己的态度倒是正面,向来是从不内耗和自夸自乐。
只可惜这种情形,哪哪都用不了。
于是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其他人看着他们对视,不知出于什么看八卦的想法,也硬是没出声。
他们一群人仿佛都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白鹄心里实在心虚,闻述脑子正山路十八弯,同时都在想:“哪路神仙显灵拯救一下这见鬼的气氛吧。”
也许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人多力量大,真有来拯救的,只不过不是神仙显灵,倒是挺见鬼的。
木屋那只毫无存在感的鹦鹉此时找存在感来了,展着翅,耀武扬威地就飞了出来。
不同于外界鹦鹉被诟病的俗气颜色搭配,它五彩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羽毛漂亮的像是上帝为它亲自调制的颜色。
它落在了院子栅栏,照例嘎了一声,说道。
【恭喜乘客找到第二道题目,以下为题目要求。】
【题目:“我”在哪儿?】
【时间:无时间限制。】
【提示:此题需要找到“我”并上交。】
第24章 m.谁是盛宴中的食物
找到“我”并上交?
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木屋的院子, 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显然,因为第二个问题没有时间限制,所以他们决定先去村子里找线索。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万籁寂静的村庄也活了起来。
离木屋最近的房子有三户人家,再往后延还有不少屋子, 但和绮没有继续往里走的意思,停在了三户人家之前。
左边是嗷嗷杀猪, 右边是嘚嘚驯马。杀猪惨叫声响破云霄,嘚嘚嘚的马蹄乱踏声。
一个带着身历其境被杀的凄厉,另一个有种进去即死于踩踏事件的悲凉。
而中间那户岁月静好,从门外望过去,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和绮转身看他们, 惯常发号指令:“我不会因为你们是新人就体谅你们,不想做事的人我之后也不会分享信息。现在分批行事,两人一组。谁有消息就互相告知。”
她看了一眼白鹄:“你和我一块儿。”
虽然她独断专行, 但是意外的是,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尤其是闻述。
闻述一言不发,走到了仙贝身边, 意思很明显。伊一和贾子涵自然凑到了一块儿。
按理说, 和绮这么有经验的老乘客, 无论搭档是不是新人, 都应该去最危险的地方。
更何况白鹄还不是简单的新人。
但是白鹄对中间那户人家里的大婶身上的碎花围裙看了好几眼, 直接迈步进去了。
和绮看了众人一眼, 也跟了进去,留下剩下的四个人。
这意味着剩下那两个杀猪声和马蹄声供他们选择了。
闻述收回看向白鹄背影的视线,眼神对上仙贝, 他眯了一下眼,笑道:“女士优先?”
这话说出来,其他两个正儿八经的男性也没好意思先选择去哪儿。
左边那户突然一个沉重巨大的剁肉声,光是听着声音就已经能想象得到身体上的肉和骨头是如何被连根斩断的了。
仙贝哆嗦了一下身子,没有答话,匆匆走进了右边那户人家。
伊一和贾子涵对视一眼,双方从对方眼中看出来痛苦,然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户人家的门。
院子不大,而且周围围墙挺高,身处其中,宛若儿时所学的“坐井观天”,视野窄了,但安全感并不会因为包围着而存在,反而愈加压抑心慌。
阳光好像也没法照进这口“井”,大片都是阴影,只有入门前那一部分有着一丝阳光照耀。
雪真的很厚,像是要淹没了这整个屋子一般,而且屋子主人似乎没有扫过雪,任由每晚的暴雪塞满自己的院子。
伊一和贾子涵刚走进去,就觉得这里面的雪比外头厚了不止一个膝盖的高度。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还没走几步,贾子涵突然被雪层之下的不知名绊了一下,瞬间往前一扑,在雪地上扑了个清晰可见的人形模具。
伊一对他狗吃屎的姿势简直没眼看,走过去伸手扶了一把,却听到底下塞了一口冰渣的闷音:“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颜色也不对。”
伊一皱了皱眉,把他拎起来,看到那片雪地呈现粉红色。
那抹颜色很漂亮,尤其在若隐若现的光束上照射,像闪闪发亮的粉钻一般。
但他们两个人脸色都白了,因为这压根不是浪漫的粉钻,而是残酷的血迹!
顺着那粉色看过去,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赫然鲜血淋淋!
如同命案现场,还是动脉喷射血液的命案现场,雪地蜿蜒一道血河,凝结之后混成了红雪,而旁处淅淅沥沥也有,河流的分支一般,或灰墙之上,或屋内的台阶。
此刻,视觉的冲击让嗅觉启动,冷空气刺-激过的鼻膜终于闻到了那被冰凉雪地掩盖的阴冷血腥味。
而阴暗的屋内,只隐约看到一个状如牛的男人机械般剁着肉,屠刀哐当落下,沾着肉渣又抬起。
咚咚咚的声音响着,不知是屠刀的欢庆,还是肉块发出的哀鸣。
突然,那男人转头看向了他们,太黑,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他转移了视线手上的屠刀依旧猛地落下,仿佛剁开的是他们的头颅。
他们二人浑身冰冷,层层包裹住的棉衣之下,感官仿佛凝聚在背后大豆般留下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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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雪地并不干净,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马蹄印,甚至还有不少马粪散落在四处,显然这里的马并不都是关在马厩之中,不然怎么会一入门就险些中了大奖踩马粪。
闻述眼尖,绕开了那坨马粪,但他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甚至没有对后面的人提醒一句。
险些中奖的仙贝对着那坨臭气熏天的相觑了一会儿,一个被刺-激得双眼直流泪,一坨七平八稳地躺着,最后她莫名其妙地不捂鼻子眼睛,捂着肚子走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肠胃不舒服意图寻个干净的地儿呕吐。
在外面看着不大,但进了里面才发现空间挺大的,而且大部分都是马住的地方,人住的屋子才小小一间,说是储物间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