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马匹们看上去很精壮,能在冰天雪地之中照料得这么好,显然主人对这批马感情颇深——无论是有关金钱还是情谊。
虽然这会儿各处都有不少马粪,但此时马匹们都安稳关在马厩中。
马厩主人看上去很正常,但正常人一般运气不好,因为他遇到了不正常的人。
他刚转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目标明确的闻述抓住了。
闻述一把薅住他的头往那脏兮兮的雪堆上扑,上面不知沾的是泥土还是马粪,但无论如何,闻着都够恶心了。
马厩主人双手在雪堆上扑通,唔唔反抗着。但闻述那双瘦弱到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力,就算是他用上了腿蹬也硬是没有挣开。
闻述蹲在雪堆前,一手按压住那颗不安分的头,一手撑在膝盖上,眼神落在了马厩中的马匹上。
它们对于主人的被俘完全没有任何感触,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
终于等那乱蹬的脚也没了力气,闻述才停歇,把那颗头从雪堆中薅出来。
死是不可能死的,闻述很有分寸,在这种地方,死人比活人可怕。
马厩主人刚重见天日,几乎喜极而泣,大口喘气,也没那会儿功夫猜想他扑上去的那堆雪堆中有何加料。
恼怒大过于害怕,他张口刚要大骂,结果又被按进了雪堆里,吃了一口牛粪味冰淇淋。
反复几次,别说恼怒了,现在都快被整哭了。眼看闻述又要话不说直接动手,他就跟放气的气球一样连忙“放气”:“等等等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动手别动手了!我我——等等,是不是那匹马的事!”
闻述顿了顿,豁然展开了笑,宛若冰川化水,只是马厩主人浑身发凉,只觉得这是阎王一笑生死难料。
闻述说:“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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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院子不大,房子也小,看着破破烂烂,和那间木屋一比较,能把木屋衬成别墅。
虽然是一家三口,但是看着变扭。
大婶和大伯长得显老,尤其是大伯,甚至像是能抱孙儿的年纪,而那小孩蹲在墙角,看着很阴翳。
他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大婶劈柴,而大伯老态龙钟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要睡不睡,总感觉随时能归西。
大婶劈柴的动作很熟练,虎虎生威。
举起的斧头锈迹斑斑,却在冬日阳光下闪出了一丝光亮,划出一道凌厉弧线,干脆又利落地把木柴腰斩。
木渣掉落在雪地上,木墩子被砍出一道深刻的斧印。
白鹄和和绮站在她面前。
她的声音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洪亮,反而有些苍老,卡着痰。
“这里好久都没化雪了。每天都这么冷,每天都是大雪。林子光秃秃的,树木也变成了冰棍,柴火也不多了。丈夫也一直病着,好久没有看到他清醒了。”
“娃娃总是想要吃肉,但哪里有新鲜的肉给他吃。没肉吃,他就跑到林子里,可是林子里有吃人的怪物……”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
她重新捡起没劈完的木柴,立起,再一刀劈下去。动作娴熟得像是在这里劈了一辈子的木柴。
“今晚有一个盛宴,我多砍些柴火,多砍些,好烧水吃肉,吃肉。”
咔嚓,木柴从顶部破裂,碎开一条条细小的木料。
和绮的脸色不好看了。
烧水吃肉,让她联想到了昨晚看到的一些场景。
白鹄看着那条熟悉的碎花围裙——昨晚爬上二楼窗台的吃人怪物也是这件碎花围裙。
他知道,这个肉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肉。
而这里,除了他们这些乘客是外来人之外,还能吃谁?
只是不知道,会怎么吃他们,用什么手段吃他们。
白鹄不想再听她的絮絮叨叨,问:“几点的盛宴?”
大婶终于停下了,直起身看他们。
她很瘦,脸部没什么肉,蜡黄蜡黄的,眼睛却很黑,被她注视时能感受到自己的汗毛立起。
大婶冲他们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她不像是看人,而是饿狼盯紧食物的感觉:“那就得问你们了。”
第25章 m.谁逃避不开那抹红
“你们是来找路易斯那匹马的是吧?”闻述一放手, 马厩主人就因为窒息的无力而瘫坐在那堆脏兮兮的雪堆上。
尽管这里的空气能毒死苍蝇,但他仍然大口呼吸喘气,一边说:“路易斯在早上的时候被你们父亲牵走了, 说是晚上会回来。”
路易斯?louise?画框下那个名字?
竟然是一匹马的名字……卧室中的油画画框下的名字,不是油画中的人物名字就算了, 竟然是一匹马?可这匹马有重要作用?
《美女和野兽》,贝儿找到了父亲偷玫瑰的庄园位置, 就是因为骑上了被野兽治疗过的马,马识途把贝儿带到了那个庄园城堡之中。
难道就是这匹马吗?
闻述问:“你怎么就料定我们是来问这匹马的消息?一匹马,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剧情中识途,现在也尚未进展到那个时间点和剧情点,也不见得这个马厩主人会预知未来。
就算他能预知未来, 还能确保让他们也预知未来提前询问马的消息吗?
“不是问马的信息还能有什——”看着闻述的脸色,他讪讪闭了嘴,重起话头, “只有路易斯知道路在哪里,也只有得到路易斯才能得到胜利。我你们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他好像也知道了什么,明白对面这厮压根就是空手套白狼。
闻述见他停顿不说话了,也不想费口舌审问, 当即就要“严刑拷打”。
说都说了, 也不差这一点半点。
马厩主人连忙躲开闻述的手, 像机关枪一样喊道:“盛宴将在今晚举行, 离开与否就看今晚是否能够找到路。今晚之后, 除了献祭, 再没有时间……别别别,只有这些了,我只知道这些!”
“怕什么呀?我就是蹲累了。”闻述站起身来, 讥笑着雪堆上抱头的人,“地铁币,交出来吧。”
“就那儿!”马厩主人指向马厩之中,“你们自己去找吧。”
马匹们的性子都狠暴烈,只是被指着就引发了一阵暴动,马蹄乱蹬,鼻孔出气,甚至还有意图冲出来的。
里面的雪全和马尿马粪混合成了无法描述的颜色,总觉得进去之后,不仅要担心被马蹄踹死,还要担心无孔不入、难以言说的气体攻击。
闻述跟丧失了味觉一般,这环境堪比化粪池都能八风不动地进行谈判:“你是想我把你弄死然后自己去,还是你自己主动去?毕竟,按你所说,我今晚没走成也是要死的,不如拉你下水。”
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威胁。
马厩主人十分没有身为npc的骨气,且和普通人一样怕死,麻溜选择了后者,活似领旨的太监。
等马厩主人进了马厩之中,仙贝才说话。
她指了指那些马粪,忍着恶心捂着鼻子说道:“它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是肉是吧?”闻述打断了仙贝的话,“这里冰天雪地的,哪来草给他喂。就入门那一坨,都还有没消化的指头。这些马吃这些,早就不正常了,而那个人虽然也不算是正常人,但应该是没有吃过的。况且,这里的味道不对劲吧。”
闻述说着不对劲,可也没见他捂鼻子或是做什么,活似身处于不同的空间一般。
仙贝见他知晓,指向的手指缩了缩:“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没吃过。”
虽然没有指明,但是二者都知道他们口中说的“肉”是什么肉。
闻述反问:“你又怎么知道的?”
根据闻述的观察,她的害怕情绪很奇怪,和贾子涵的完全不同。
贾子涵会因为未知而害怕车厢里的鲜血、演员、工作人员、黑暗,也会害怕会夺取自己性命的事物。
而仙贝,她在车厢中冷静而低调,虽然闻述不知道她是否也在一开始车厢人彘惨叫时感到害怕,但她来到玫瑰林站点之后,在木屋之中,害怕的不是未知的黑暗处,而是镜子、老父亲。
她从始至终都躲着镜子,以避免被照到。见到和善面孔的老父亲,也表现出惊人的恐惧。若是贾子涵那样的胆小个性,闻述自然不会质疑,可这和她在车厢的表现完全大相径庭。
而且从进来开始,仙贝一直都离那群马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这可以解释为看到了这里的马粪而害怕。但她没有惊的情绪。
只是怕,好像早知道马吃人-肉这件事。
仙贝目前的怕,只是针对了镜子、老父亲和马。
而对于按理说也有吃人嫌疑的马厩主人,她倒是一点儿不怕,没有远离没有颤-抖。
她是知道谁吃过人-肉谁没吃过人-肉的。
闻述:“你一个开花店的,是什么特异功能知道谁吃了谁没吃?闻花粉的嗅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