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些肉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但是白天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受到他们的伤害的。至少无法主动伤害我们。”
白鹄支着下巴看那两夫妻,不置一词。
和绮也看向那对夫妻,道:“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被女巫诅咒,原因是他们村民其中一个人偷走了女巫的玫瑰。”
白鹄眯了眯眼:“野兽成了女巫?”
按照《美女与野兽》的剧情,玫瑰应该是野兽的,女巫应该是把王子诅咒为野兽的,可如今野兽的身份被女巫替代了。
那刚刚大婶口中所说的林子里有怪物,原来指不是野兽吗?或者,女巫的形象就是野兽。可故事主角贝儿还如何靠爱情感化野兽?
白鹄又问:“那偷玫瑰的还是贝儿的父亲吗?在这个故事中,贝儿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和绮:“贝儿的父亲依旧是偷玫瑰的人。而女巫因为失去了那朵玫瑰,变身成了野兽,现在在林子里徘徊。”
她很顺利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但紧接着,她停顿了片刻,反问道:“木屋二楼的六间房间,其中一间上锁,只有可能是故事主角贝儿的。以及那本日记本,你应该也看过了吧,也是以贝儿的视角写的。她的存在没有被切除,可这样一个明显存在且是主角的人,但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
白鹄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贝儿有可能是boss?”
和绮:“根据我昨晚看到的指向,贝儿就是女巫。她也许是杀了真正的贝儿然后再扮演,也许贝儿本身就是女巫,隐藏在村落之中。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贝儿就在我们之中。”
白鹄:“……”
和绮:“你昨晚看到的那些生前回忆录,虽然你看到的是每个重复并无有效信息的片段,但应该也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乘客们,无论在做什么,都是五个人。并且除去上锁的房间,能够容纳的也只有五个。”
她沉声道:“可是我们之中有六个人。”
那对夫妻已经折腾得够呛了,不过好歹那个病入膏肓的骷髅没有被一口痰卡死,成功活了过来。
白鹄移开视线,对上和绮的眼神,问道:“你怎么能确定多出来的是贝儿,而不是第一轮新人车厢中未找出的演员呢?”
工作人员说的只是时间到,测试结束,可没说他们胜利。虽然不知道新人测试是否向来从不说明胜利或失败,但根据之前伊一给的信息,应该可以知道,他们无法根据工作人员的言语确定,他们是否找出来所有的演员。
至于之前所说,找不到演员只会让之后的副本难度飙升,并不会有什么惩罚。所以可能现在的真假乘客就是所谓的难度飙升。
他们需要在危险重重的站点之中,区分谁是真队友谁是假队友。
和绮没有躲避白鹄的视线,说:“你说的对。但这次的盛宴,就是为了选拔出真正的贝儿,而非演员。每晚只要献祭一个人出去,那么村民就不会再对他们发出攻击,而如果献祭出了贝儿,不仅村民恢复正常,而且地铁站都会打开。”
“至于你觉得可能不是队友的那个人,显然我们队伍之中,只是那个人可能是演员,可能是贝儿。而你应该能猜到,谁最可疑是贝儿的人吧?”
显而易见,和绮说的是那个名字叫做仙贝的女生。
她够低调,但也因为低调而让人对她没有产生什么印象,最主要的是,她的名字像个靶子一样足够有疑点。
她要不就是演员,故意叫做这个名字混淆他们,要么就是真正的贝儿。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她真的叫做仙贝。
和绮不一定知道白鹄在怀疑谁,但仙贝,是不可能不怀疑的。
和绮没有从白鹄眼中看到任何一丝躲闪,他那双眼睛明明是所有华人一样的黑色,没有一丝特殊,但里面却没有藏着任何污垢,黑得纯净,与这一片的白茫茫雪地形成了对比。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这张可称上帝完美作品的脸很坚决地皱了眉,甚至带着一丝嫌弃,移开了视线。
白鹄一直就总感觉和绮十分不待见自己,如今见到了和绮的皱眉动作,深感自己被伤害到了,仿佛是遭受了冷酷后妈的不待见。
仿佛心里被扎了一刀,他捂着胸口虚弱道:“后妈,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怀疑我?”
莫名其妙被冠以后妈称呼的和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和绮很有后妈的冷酷风范,只捡能听的听,甚至不反驳,只是答道:“你是有疑点,但绝不是这些身份。”
白鹄又被会心一击:“……”
果然不愧是后妈,说话就是狠毒。
他只能接受和绮是后妈所以才对自己百般嫌弃,否则他必定是人见人爱、长辈见了很恋爱、车胎见了也爆胎的万人迷人设,怎么会有人对他冷酷至此!
良久,白鹄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童话故事中后妈就是这样的”,重复三次过后,总算安慰好自己的小心脏。
他抬-起-头,说话也变得冷酷了:“我并不认为这些消息是准确的。”
和绮:“……”
白鹄:“首先,如果真的是只要交出女巫贝儿就会通关,那你觉得,为什么昨晚出现的都是整整齐齐的五个人?因为他们都蠢笨如猪吗?”
没有理由他们个个都没有抓到卧底贝儿,就算是猜也有五分之一的概率能够全员获救只有那个贝儿被吃,再不济,总会有存活两个三个的队伍。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吃了贝儿就可以通关的消息是假的。
而会骗他们,让他们主动献祭的那一方,能有可能是身为中立立场的系统吗?统也只能是裁判是旁观者,不可能一边倒地偏向某一方给另一方这个假消息。
除去乘客这方,另一方则是和乘客对抗的boss。
那么给假消息的,只有可能是不想让他们通关、不想让乘客离开的真正boss。
吃人的村庄想要吃人,吃一个和吃五个两个选择,自然是能吃得越多越好。
一个消息是假的,那另外的消息,他们所说的故事——被女巫诅咒这件事,难道就可能一定真吗?
第29章 m.谁是时日不多的人
他们所处的院子处于两间屋子之间, 左边是剁肉声,右边是马蹄声,交响曲似的, 吵得不行。
动中显静,这里就活似老唐僧进盘丝洞, 周围吵吵嚷嚷唯独这里与世无争。
虽然伴奏音乐已经可以叫做是噪音了,但这两人十分的自如, 全然不在意左右两方的死活,依旧站得安稳结实。
和绮并没有大声喊叫,她从口中丢出的话从来都像一枚铁球,总能稳稳落地,扎在人心耳膜之中, 又直白又有着落:“我并不完全确信这件事,否则根本不会说出来,我自有抉择, 还用征求你的意见?”
她完完全全不掩饰自己的独断专行,白鹄险些以为她是挑着眉毛撅着嘴的表情,仔细看了半天,没从那一脸的冷漠中看出她话里的暴君影子。
和绮面无表情反问道:“但你真的认为六个人的队伍, 没有一个是不属于自己阵营的吗?”
白鹄悻悻收回了视线, 望向那个安抚好自己丈夫起身向他们走来的大婶。那个大婶并不就有多么健康, 起身时有些踉跄, 走路时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 看着黝黑的脸色, 总觉得也时日不多。
脑子里转了一圈的“时日不多”,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看起来时日不多的人。
当然不是眼前那样的黝黑,而是白, 没有血色近乎透明的白,甚至可与绵雪相争洁净、相比冷冽。
雪尚且因为厚厚包裹,带给人一种棉花做的被褥一般。而那人会自动给自己包上一层棉花,使得常忘记了他的料峭。
不过,再料峭苍凉,白鹄私以为,闻述和他们那群真正时日不多的人完全不同,他必定是随时消融却八万年也依旧屹立的雪山。
他也只是看上去时日不多,可王-八乌龟也熬不过他。
白鹄莫名就是这样认为的,大概是他一个南方小伙儿从小未到过的雪山便如闻述一般,以至于他把闻述认定了是如珠穆朗玛峰和长白山一样坚韧、屹立不倒。
虽是如此,他却不合时宜地想道:“马蹄能踏烂雪山的栈道吗?如果有机会,还是不要去长白山骑马吧。”
他把此列入“世界无趣中的有趣”计划,安心收藏好,移开了那黝黑的脸色,把目光看向了院子远处外的雪白林子。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沾上了凛冽的冷空气而显得清冽,正常的音量却在这吵闹的地方落地铿锵有力:“除非那个不属于我们阵营的人露了马脚,否则无论如何,今晚我不会交人。”
“就算数量永远是五个人的死亡回忆录是因为全军覆没才可以留念,而非全军覆没并没有拍大合照的机会,就算这个消息真的属实,”白鹄的眼睛盛着冰霜秃林,“我也永远不可能拯救吃人者的那一方,以及永远不可能把人亲手送到他们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