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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好奇怪……”
  宁准靠过来。
  “不奇怪,”黎渐川知道宁准想说的是什么,他一边手法娴熟地处理伤口,一边道,“这位费组长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所怀疑,现在西厢房那边疑似被窥探,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我,第一时间来试探,很正常。”
  “说邀请我加入福禄观,一半是为这次试探找的借口,一半是确有其事,只是这不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他自信我一定会主动去找他,不需要他在这里多费口舌,所以才走得这么干脆。”
  “而且,看他一进来时的反应,他对赵华生他们失踪的事,很可能不是一无所知。”
  黎渐川仔细回忆着费深的言行。
  这一次时间线或轮回里,自己今早与普查小组相遇的情况,黎渐川不清楚,但在上一次时间线或轮回里,费深对他的热情确实有些异于寻常。
  说是真爱读者,自然可以,只是黎渐川不是真正的相对单纯的季川,而是一根儿曾游走于各类任务里的老油条。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费深的表现,有读者对于作者的喜爱,但更多的是掩藏在其下的怀疑与试探。
  “因为……我?”宁准道。
  黎渐川抬眼:“你?”
  宁准偏了偏头:“凌晨……我闻到了你的气息,才提前醒了过来……我感觉很熟悉,很亲近,我想……吃掉你……”
  黎渐川有些恍然。
  难道这就是费深最初的试探与怀疑的来源?
  他之前想过是否是自己见到人豺,不受控制有了失态的表现,让费深看出了什么,或是百胎嬷嬷初次见他就展现出来的态度,令费深关注上了他。却没想到,这试探和怀疑,有可能是因为宁准的提前苏醒。
  人豺提前苏醒,其他人可能觉得这只是巧合,苏醒时间相差不大,可费深却没有忽视这一点,反而因此盯上了自己。
  也对。
  人豺虽由百胎嬷嬷看管照顾,但当时解封人豺,却是费深下令给百胎嬷嬷,百胎嬷嬷才去做的。
  这说明,人豺实际上的主人,极可能是费深,而非百胎嬷嬷。
  之后百胎嬷嬷将人豺转赠自己,才可能是超出费深意料的,他当时略显怪异的眼神,便也说得通了。
  可纵使神色诡异,他却也没有阻止百胎嬷嬷的转赠。
  是因为人豺最终是归属于多子神教,他无权太过干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黎渐川若有所思地看向宁准。
  “你这身衣服,是他们为你准备的吗?”黎渐川忽然问。
  宁准摇头:“不是……听说,他们抓到我的时候,我就穿着它,他们发现这件衣服可以遮掩血腥味道,也可以压制伤势,拿去研究过……但没有……更多发现,这件衣服其他人穿也没有效果……来这里前,就还给我,让我穿上了……”
  他们知道这身红衣的效果……那费深便极有可能也知道,他方才的试探,究竟是在看什么?
  又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
  黎渐川眉头拧起,心头转着无数猜测。
  院内一直静着,普查小组的人进了西厢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费深似乎也并未因副组长的失踪而兴师动众,立刻带着人去寻找。普查小组众人口中与他一同去村长家的小组里的那位百胎嬷嬷,也始终没有归来。
  黎渐川和宁准躺在床上浅眠,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边静等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夜。
  西门房内,不知过了多久。
  朦朦胧胧的昏睡中,黎渐川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在屋里响起。
  想起黄纸上开请神路的禁忌,他并未第一时间睁眼查看,而是仔细辨别着声源。
  没一会儿,他便确定了声音的来处。
  是墙角那面被红布遮盖着的古董镜。
  第456章 有喜
  黎渐川脑子一清,彻底醒来了。
  此时接近午夜,万籁俱寂,他绷紧神经,竖起耳朵细细听着。除去镜子的碎裂声外,他没有在房间内再听到其它异响。黄纸禁忌里提到的“滴水声、衣物摩擦声、走动声”全都未曾出现。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眼下屋内发生的事与禁忌无关,碎裂声只是镜子本身或屋内其它地方所产生的。二就是禁忌所说的异响只是简单举例,并非涵盖所有,并不全面,只要屋内有声响,不管是什么,便与禁忌有关,必须要按照禁忌提示的方法进行处理。
  两者之间,黎渐川认为第二种可能的概率较小。
  因为“滴水声、衣物摩擦声、走动声”这三类声音,是有一定的关联性的,而镜子碎裂声则不同。
  大脑快速转动思考的同时,黎渐川小心探手,摸向身侧。
  但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宁准不见了。
  黎渐川神思一顿,心跳加快,倏然睁开了眼。
  屋内一片漆黑,红布包裹着他第一日开请神路所穿的猪皮衣裳,躺在床头。原本紧贴在包裹外的黄符似有变化,将掉未掉,其上血色纹路隐现涟漪,如在流动。
  低垂的床帐被撩起了一角,黎渐川透过这一角望出去,在盖着红布的古董镜附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宁准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黎渐川可以确定自己刚才一直都是浅眠,未曾沉睡,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动静,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超出常理认知的。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还是此时此刻的宁准,不太对劲?
  黎渐川拧眉,无声地翻身下床,边仔细感知着宁准的气息,边靠近,低声问道:“怎么了?”
  宁准站在镜前,低头贴着镜子的边缘,似乎正在隔着红布向内窥探什么,冷不丁听到背后的声音,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姿势一僵,侧过头,不满道:“你吓我……”
  黎渐川脚步一停,无奈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一个人站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谁吓谁?”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带出一句:“你下床怎么没点声儿,我没睡沉,都没留意到你醒了。”
  宁准抬起手指,点了点红布下的镜子:“我听到里面有声音,就醒了,起来看看……我叫你了,你没醒,嘴里……像猪一样哼哼,还发出一些奇怪的声调,像在念诵经文……你可能没睡沉,但也叫不醒,我感觉不太好,所以……没有强行叫醒你。”
  黎渐川闻言心头一悚,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对宁准所说的一切没有半点印象。
  这与跳转时间线或轮回时的情况还不尽相同,跳转时间线或轮回时,他虽然会陷入昏黑或沉睡中,丢失一小段时间的记忆,但这个过程他是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的,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段时间所谓的“失控”其实仍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可这次不一样,他没有陷入昏黑或沉睡,没有丢失对外界的感知,整个前半夜他自始至终都是以熟悉的浅眠状态,分出一缕精神来留意着周遭和自身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做出了一些诡异的举动,并对此茫然无知。
  当平日里的“可控”开始失控,带来的最严重的一个问题,就是黎渐川不能再完全信任当下的自己了。
  他已被污染或寄生,他已不完全是他。
  当然,也可能出了问题的是宁准,是他在撒谎。
  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黎渐川自己有问题的概率更大。
  按下刹那的惊悸,黎渐川神色不变,道:“除了叫不醒,猪哼声和诵经声,我还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宁准道:“你很平静,很安宁……不同于平时的平静,安宁……除此之外,没什么了。”
  黎渐川摸了摸自己的五官,边思索着,边看向面前盖着红布的镜子,正要开口,宁准却忽然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嘘……”
  他贴近黎渐川,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哥哥,你听到了吗?里面有人在叫……”
  黎渐川屏住呼吸,靠近镜子,静等了片刻,却除了镜片碎裂声外,什么都没听到。
  “我什么都没听到,”黎渐川道,“你听到的都有什么声音?”
  宁准摇头,红绸轻轻拂动:“分不清,好多声音,好吵……”
  黎渐川皱眉,又靠近了几分,比起宁准距离镜子更近,但他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捕捉到。
  隐约间,他嗅到了一点血腥味,这仿佛一颗火星,点燃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对这面被红布遮盖的古董镜的好奇感和探索欲。
  他怀疑这面镜子里藏着某种惊人的秘密或极为关键的线索,伴随着咔咔的轻响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向红布,想要将其一把掀开。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碰到红布的刹那,手机震动声和宁准的声音同时响起,顷刻唤回了黎渐川的神智。
  猛地收回手,黎渐川看向宁准:“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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