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养猫嘛,哪有不被挠两下的。他小时皮的很,没少被老谢董动家法,耐得住。
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沈迩那边应该结束了。谢至峤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宝贝儿,到哪儿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晚上……我不过去了。”
谢至峤盯着门口,一动不动,半晌找回声音,“总得吃饭吧,这家是你喜欢的淮扬菜,酒也准备好了。过来看看呗,随便吃两口。”
被巨大的失望覆盖,装饰华丽的包间黯淡失色,胸膛的心跳变得很慢,谢至峤又说:“到底怎么了?我又惹你了?还是昨晚……弄疼你了?我的错,以后不用领带绑你了。”
夜幕逐渐落下,街灯在某一刻齐刷刷的亮起。沈迩点燃一根烟,他眺望远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又固执的盯到眼眶发涩。
“谢至峤,明天别来送我。”
明明是夏天,可后背贴着的石墙冰冷彻骨。听筒里悄然无声,连呼吸声都在一瞬间褪去。
“北京不好吗?”谢至峤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至少沈迩没听出来。
沈迩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烟圈被突然刮起的风吹散,伸手抓了一把,空无一物。
“好,但我不属于这里。”
听到这些话时,谢至峤反而放松下来,肩膀垂落,半个身体靠在放蛋糕的木桌上,心脏不断坠落。
“我呢?”
沈迩靠着墙不说话,他看过北京的日出,现在又看了一片晚霞。五光十色把半个天空都烧着了,变成金红。
谢至峤像日出,但他的吻和怀抱会让沈迩想到这片晚霞。
“我们呢?”谢至峤继续问。他孤身站在大厅,紧握的拳和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刺痛的心脏。
随便说一些原因对能言善辩的alber来说没什么难的,就算谢至峤难缠了些,他也能用体面又直接的词语维护两个成年人的道别。
冷静直接,切断联系,再不打扰。
但沈迩此时的思绪像脱轨的列车,时针滴答滴答,过了仿佛一个世界,他轻声说:“i'm sorry”
跟应付chris一样简短,谢至峤甚至比不上chris的张狂表白。
时间太紧,谢至峤调动了许多资源。
包下沈迩爱吃的餐厅,国宴师傅做的蛋糕,满屋子的鲜花,其中玫瑰就有6种。说到底谢至峤还是有点直男,告白这种事,一定要隆重,要有玫瑰,他甚至准备了一对素戒指。
怕害羞的小猫不肯来,他守口如瓶。
这个安排很冲动,也不符合沈迩的性格。
幸好,谢至峤没有预期它的结果,他只是想在沈迩走之前,对他说一句话。
四个字或者三个字。
两人沉默,都没有挂电话。
谢至峤的喘息声佷重,沈迩的很轻。
谢至峤快要感受不到他了,突然问:“你的应激性依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没有认真谈过这件事,沈迩不愿意说,谢至峤又自愿做他的药。
“新加坡迫降开始的。”
谢至峤越说越急:“你一直是清醒的吗?知道我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一直都是清醒的。”
一个积攒糖浆的陶木罐子闻着香甜,可往里看去,底部早已腐败的变质。
他们的关系也如这罐糖浆,细腻诱人,可真相丑陋又苦涩,用糖浆编制的梦网,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迩将罐子摔碎:“清醒的对你做出暧昧的动作,利用你治疗应激反应。利用你打发chris,我早就说过,加入车队挖我去车企部,注定是一场空。”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沈迩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是模糊的,恍惚间他看到路灯下挽着手走过的情侣。指尖掐虎口,沈迩才镇定的说完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felix”
第31章 尾声
最后一顿早餐。
服务员端上一杯热可可,沈迩微顿,敛下眸光说了声谢谢。
200ml的小杯,他喝了很久。
那通电话之后,谢至峤没了消息。
阳光的到来从不打招呼,当人们将温暖变成习惯,它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迩并不后悔,事实如此,他不屑隐藏。
chirs说他总出口伤人,但真正能伤人的话也会伤已。
出租车的冷气很足,沈迩蹙眉坐在后座,不满自己躲在外面打电话的行为。如果走进去,冷眼看着谢至峤精心准备的独角戏,他说完便可以潇洒离开。
而不是隐匿在舞台下,成为另一位看不见的演员。
他的台词也太多了,前因后果,说的完完整整,倒像是故意的。如果谢至峤足够清醒,他就应该已经发现,那不是会从alber嘴里说出来的话。
再见,沈迩说不出口。幸好,也不用说了。
沈迩站在门廊下,最后环顾这座城市。
……
首都机场贵宾室,飞机上相邻的位置,沈迩反常的观察了一会。
他摊开一份报纸,过了几分钟都没有翻页。14个小时的时间,沈迩投入工作,只在用餐时分看一会儿窗外的云。
窗外暗下来,他突然在玻璃窗的反光里看到后座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
玻璃窗很小,男人的侧脸看不全。
沈迩坐直了,心跳漏了一拍。贸然回头看陌生人是没有礼貌的行为,他吞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换了个姿势。
他仔细回忆在之前的飞行中后座的男人有没有对空乘说话,可惜,他太专注于工作。
“要喝水吗?先生?或者牛奶。”
沈迩想说威士忌,话到嘴边改成:“咖啡,谢谢。”
他攥紧腰腹上的毛毯,如果那个人是谢至峤,他希望对方看到最初的alber,而不是失去理智,酗酒,阴晴不定的病人。
如果不是……也正常。
沈迩闭上眼睛,努力留意后座的声音,过分专注,竟然没有多余的脑力想别的,困意席卷。
一觉睡到落地,沈迩等其他人先下飞机。
他理了理衣领站起来,后座的男人已经离开,推着行李箱往出口走。经过一个拐角,在洗手间门口看到靠在墙上的,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谢至峤脸上带着倦意,像是感应到什么,扭头对上沈迩的目光。
拉上外套拉链,半张脸埋进领子。走过去与沈迩并排,好像他们本就是同行人,一个人先走,又在某处默契的等待汇合。
好像,他们有同样的终点。
沈迩强装镇定,不声不响的把右侧的行李箱换了一只手。
“好巧。”
刚说完就后悔了,太刻意了。
谢至峤却没想再演戏,声音平直,直接拆穿他,“不巧,特意跟你一起来的。”
沈迩疑惑的看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谢至峤的下巴有细微的胡渣,黑眸里的红血丝,像是两天没睡的人。
明知道不应该问,还是问了:“你怎么来了美国。”
谢至峤自嘲的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他耸耸肩,显得没那么在意。“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买好了机票。又不想来了,看着签证还没过期,就来了。”
他解释的乱七八糟,沈迩却听得明白。
就像那次从车企部突然回头一样,理由不重要,这一次谢至峤陪他飞过半个地球。
即使戴上alber的面具,沈迩也无法说出刻薄和奚落的话。他想了很久,推着行李箱一直往前走,半晌才说:“回程,一路平安。”
类似的关怀,他说不习惯,短短几个字,语气冷硬,一点儿都不走心。
谢至峤没在意,点点头,收敛了语气,同样平静:“那我就祝迈凯伦得冠军,也祝你工作顺利。”
沈迩的脚步变小,心里不禁有点失望。他也说不清自己在莫名其妙期待什么,他们回到了原点,甚至不如最初的相识的关系。
或许是过去自己在谢至峤这里拥有过一些特殊权利,沈迩变得贪婪,才开始期待。
他停下脚步,很冷淡的说:“就送到这里吧。”
谢至峤确实两天都没睡,告白无疾而终的那天,他在半岛酒店的停车场坐了一晚上。飞机上也全程没睡,一直留意着沈迩的动静。
睡了多久,什么时候吃饭,要了几杯咖啡,还有没有酗酒。
直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谢至峤的思绪像泡在冰水里,身体陷入低温麻痹。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时间被拉的很长,但是他希望再长一点。
他不禁想自己这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吗?
不是,他得到了。
比预想的还要多,没什么遗憾了。
天之骄子很少在什么事上长久的失意,谢至峤的人生准则一向乐观,他主动,进攻,笑着迎接任何变动。
记忆里的许多画面跳出来,谢至峤忍不住勾起唇角,想这一场50天的梦幻邂逅。
值了。
于是他站在达拉斯沃思堡国际机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