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以”
  “加一些苹果泥?”
  “行”
  “鹅肝我喜欢略生的口感,可以陪我一起吗?”
  “我都可以”
  帕特里克将菜单拿给服务生,最后要了两杯威士忌。
  陶家舶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客人,窗户前隐约站着一排服务生。
  陶家舶不适应和另一个男人在这样浪漫的氛围里单独吃晚餐,帕特里克问他,“不合胃口吗?”
  “没有”,陶家舶没有看他,对方似乎颇为重视客人的反馈,放下手里的刀叉等待他的解释。
  陶家舶忍了许久,不甘示弱:“帕特里克先生习惯闯入别人工作的地方?”
  帕特里克重新优雅地切牛排,抬眼说:“你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是怎么轻描淡写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陶家舶握紧刀柄,阻止自己那捺不住的冲动。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方不为所动换了话题,声音低沉平稳说:“这里的威士忌很好,尝尝”。
  陶家舶重重地放下酒杯,浓烈的酒精顺着喉管滑下去。帕特里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蓝色的丝绒方盒,推到他的酒杯前。
  “打开看看。”
  陶家舶只扫一眼就知道是自己打工的那个品牌,他不知所云打开盒子,赫然是那枚银色的领带夹。
  他挑眉看向对方,用眼神询问。
  帕特里克不紧不慢地用手帕擦拭嘴角,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蓝色的眼镜里有一抹水光,“是小组作业的礼物”。
  陶家舶将礼物推过去,皱眉道:“太贵重了,小组作业也算我的成绩,不用礼物”。
  浅棕色的头发被水晶吊灯映照得透亮,帕特里克抬了抬手,说:“没有人拒绝过我的礼物”。
  这种中二的霸总台词让陶家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的眼镜已经被摘掉了。陶家舶并不近视,只是东方人长得显小,在那种百年品牌工作需要服务者多些沉稳和成熟。
  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坚定,“也没有人能逼我接受我不想要的东西”。
  海顿f小调变奏曲的间隙,雨滴般的持续坠落,一声声激昂塞进两人僵持的沉默中。
  陶家舶突然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古董地板发出咯吱的声音,走廊铺上厚重的地毯,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水扑在脸上。镜子里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的夹克,里面白色的t恤,一头板寸,朝气蓬勃的惹眼又带着疏离感。
  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地毯吸走了所有后来者的脚步声。
  帕特里克靠着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你的耳钉很好看”。
  镜子里反射着银蓝色的船形耳钉,陶家舶没有看身后的方向,他取了纸巾擦手,不打算回应对方的调情意味。
  扔掉垃圾陶家舶沉默地转身离开。“等等”,两人并排而过,陶家舶停下脚步,粗粝的拇指再次附上他的嘴唇。拇指轻微摩挲,帕特里克垂目看着陶家舶愈发通红的唇瓣,口腔里的酒精传过来。
  “这次你的嘴角是真的有酒渍。”
  “所以你上次是骗我的?”,陶家舶瞪大眼睛,帕特里克的鼻尖近乎贴上他的,大手绕过侧腰落在他的后腰。
  “你不该看到那些”,他说的是那位金发少年。
  陶家舶气急,“你以为我想看?”
  帕特里克不说话,呼吸吐在他脸上,陶家舶的上半身几乎全部被陷入对方的怀抱。
  “事实是你已经看到了,tao...”,他的手指带着紫罗兰的气息刮了刮陶家舶的侧脸,语意半含。
  “我该怎么惩罚你。”
  陶家舶:...去你妈的疯子,老子自戳双眼也不想撞见你那些没擦干净的破事儿。他拍掉唇上作乱的手,声音透出警告,“别碰我,我不喜欢男人。”
  第0005章 帕特里克有男朋友吗
  陶家舶没能离开紫罗兰气息的包围。
  他的怒意全写在脸上,两次见面都是对方邀请的,可没有一次得到应有的尊重,对方压迫性的动作让陶家舶全身透露着警戒。
  “relax”,帕特里克没有再越界,视线偏移到陶家舶的耳垂上,“惩罚是开玩笑,我对你的感谢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不见面的时候彬彬有礼,一见面就浪荡耍流氓,陶家舶心中响起一句上海脏话。
  “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可以取关吗?我们不熟”。
  冰冷的语气并没有阻挡对方侵略性的目光,帕特里克痴迷地看着自己左耳的耳钉。
  陶家舶根本没心情琢磨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到底在看什么,他狠厉的推搡,“你到底为什么关注我的wi?给别人的生活带去麻烦,戏弄我很有趣吗?”
  连续两次高昂的控诉,帕特里克终于关注他的情绪。蓝眼睛有一丝疑惑,“我让你很困扰吗?”
  “是的,非常”,陶先生语气严肃。陶家舶自己都不知道,他生气的时候瞳仁会更加清透,嘴唇染上一抹浓郁的红。
  “我不介意再增加一点...”,帕特里克将尾音团在嘴里,趁陶家舶没听清楚,一口含住他盯了一整晚的帆船耳钉。舌尖与银制品碰撞,噼里啪啦过电一般绷紧的神经在冷与热之间飘荡。
  “你他妈的死开!!”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即使人在异乡也容不得被多次戏弄,他一拳打在帕特里克的左脸。闪身而过与对方拉开距离,登徒子没防备,整个头被打得偏向窗户的方向。
  陶家舶站在另一侧,掺杂着怒意和狠厉的动作,呼吸急促。
  昏暗的洗手间,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许血迹,光与影交织在帕特里克的脸上,像几百年前的吸血鬼。他舔了一下嘴角,转过身对陶家舶说:“我不会追究你的行为,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陶家舶快窒息了!
  这是哪儿来的霸道总裁,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老钱贵族,人人都要谄媚,接受他所有的轻视和浪荡吗?
  资本主义的主要矛盾是私有制的矛盾,帕特里克是不是觉得在英国土地上的任何人事物都是他私有的啊!
  “我说了别碰我,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你听不懂英文吗,是不是要我用中文再说一遍?”,然后陶家舶分别用普通话和上海话说了一遍。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点歪。帕特里克微蹙眉心,突然用中文开口:“上海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撒娇”。
  上海土著:?
  “你会说中文?”,陶家舶怔怔地,因为陶家破产的事情他几乎和同一批留子断了联系,许久没有在大英帝国听到中文。他很没出息地原谅对方一秒钟。
  “只会说,我还有一个中文名字”,陶家舶不想知道,但他出口是,“叫什么?唐伯虎?还是李小龙”。
  帕特里克的眼神是明晃晃的鄙夷,他回答说:“裴淮年”。
  裴淮年,陶家舶在心里默念。淮与怀同音,怀年....这名字有一点点耳熟。
  他本来想摔门就走,没想到两个不同种族的人会因为一句中国话,一个中国名字暂时止战。
  老陶家的院子里有一只土狗,站起来的时候有半人高。趁人不注意,真的会往人脸上凑。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下耳朵吧。陶家舶使劲儿撸了撸头皮,眉头皱着。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被疯子在屁股后追着跑的感觉,今天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点开app当着裴淮年的面,解除了与他的好友关系。
  “作业做完,一拍两散。”
  裴淮年站在原地望着他,眼神比刚才清醒了几分,“你高兴就好”。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暧昧闷热的气息被冲散,裴淮年整理了下领口,从侧面望去又是一副绅士的模样。
  陶家舶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栋老旧压抑的别墅,神经病!什么贵族什么老钱什么绅士,全他妈是神经病!
  陶家舶在今晚确定裴淮年是一个两张面孔,并且对自己有“那种”企图的疯子!
  他拿起书包就下楼,劳斯莱斯后座门已经打开,陶家舶当作看不见车旁的司机,面无表情地绕过车辆。裴淮年从后面拉住他,呼吸有点不稳,带着急促。
  “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家好吗?”
  陶家舶转身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算了是他的仁慈,怎么还凑上来烦人。
  “我不...”
  “那一拳也许不够,送你回家当作弥补好吗?”,裴淮年嘴角有些红肿,他看出了陶家舶的嫌恶,像真的很怕陶家舶转身离开又补了一句,“我坐另一辆车”。
  有外人在的时候裴淮年始终保持着绅士风范,陶家舶打量着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全是诚意。他看着裴淮年人模狗样的,觉得毕业以后他能直接进皇家艺术戏剧学院当首席。
  麻烦,如果不答应他们是不是要在门口拉扯一晚上?
  好友已经删了,以欧洲老钱和破产留子之间的差距他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不想再看到这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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