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高二暑假周辞未消失后，他的胸口就像多了一块缺口，空的让他烦闷。
司机透过镜子看向望着车窗出神的夏祁安，安慰道：“这长大呀，和小时候就是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小伙子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和你哥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以后还能见的，马上就元旦咯，要不了多久就新年咯。”
夏祁安固执的纠正道：“他不是我哥。”
不是哥？那这么依依不舍干嘛？现在小年轻关系都这么好了？
进了小区后，夏祁安先给周辞未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然后拨了宋凭的号码，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上，开始整理行李。
箱子的每个缝隙都被他塞的满满当当，纪念币分布在各个角落，光是看着都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夏祁安出门不喜欢带太多的东西，能一个行李箱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再多一个。
把最上面那层零散的东西拿出后，才想起来已经黑屏的手机，夏祁安躬身往床边倾了点，够到手机后又回箱子旁坐下，再次拨了宋凭的电话。
宋凭刚和研发部的人碰了个会，一场会开的一肚子火，他拿着手机下了楼，打算去楼下透透气：“事办完了？”
夏祁安听出了他语气不对，把手上的挂件放在了一旁：“刚到家，我把给你们带的纪念品整理下，你要空了晚上来一趟，把东西拿回去。”
宋凭进便利店买了杯冰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那要晚点，刚和研发部的人吵了一架，下来透会气，晚点还要上去和他们碰。”
宋凭发行的游戏名叫《梦隧》，主角潜入海底世界后，因一场意外陷入了梦魇中，记忆碎片的缺失让他失去了关于过去的记忆，但心底的恐惧几乎是潜意识的，不会因为丢失记忆就消失，经历的一切都是主角最恐惧的事情，剧情主要是围绕揭开主角过去，并克服梦魇展开。
游戏设计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现在讨论的是小细节方面的修复。
en工作室能发展到现在，离不开其他的人付出，研发部的人都是从毕业就跟着他，刚开始宋凭给不了多高的工资，人家只想把游戏做好，也因此会发生各持己见谁也不让的情况，就只能看最后谁能妥协。
出发点在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把游戏做好，宋凭也不会因此记恨，但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索性就下楼整理下情绪。
每回对峙都要耗上一段时间，他还真不确信什么时候谈妥。
夏祁安丢了好几个挂件到箱子里，宋凭和骆繁各一份，当时看每个款都挺喜欢，买的真不少。
夏祁安看了下时间：“你先忙，我这也不着急，最近快累虚脱了，要太晚了你也别过来了，回去好好休息下，我还要补个觉。”
宋凭出了便利店，坐在花坛边上拆了根棒棒糖塞嘴里，揶揄道：“南京也不远啊，还是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了。”
“我年年十八。”夏祁安说：“周辞未的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紫金山给我爬死了，人家坐一会就缓过来了。”
夏祁安暗灭了手机屏幕，看着屏幕里的自己遗憾道：“还是要健身，要不说好习惯受益终生呢。”
宋凭被他逗笑了：“你这话我妈都不会说，得是我奶奶那辈说的话。”
宋凭说完又琢磨起他刚刚说的话，咬糖的动作一顿：“不对啊，你别和我说你碰见周辞未是意外？就这么巧合？”
夏祁安抠了两下行李箱的拉链，含含糊糊的说：“就……在合肥高铁站碰上了，他说下个漫画的主题想画旅行博主，想和我一起拍个素材，给他提供点灵感，没别的了。”
宋凭懒得听他扯这些：“你可真行，还人家体力好，也别明天了，我现在就上去和他们碰下，这边结束了后我过去找你。”
宋凭快步朝写字楼里面走去，提醒道：“困的话你先睡，等我这结束了，带点吃的过去。”
夏祁安连连答应，憋了这些天了，他也怪难受的，也想跟宋凭说下，尤其是还知道了周辞未的性向。
没准……没准他对自己真有这个意思，要真有的话，还要想个办法让进度变快点。
夏祁安睡了个昏天黑地，电话响了四遍都没把他吵醒，宋凭撂了电话，也不管扰民了，砸了好几分钟的门，直到门内传来脚步声他才停下。
夏祁安眯着眼睛，按了两次才找准反锁的按钮，打开门后被门外的阳光刺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抬手去遮。
宋凭把他挡太阳的手扯了下来，拎着早餐往屋里走：“哥哥，你也看看时间吧，可真行，让你睡一觉没让你睡死过去。”
夏祁安眼睛还是睁不开，他半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说道：“几点了？你今天不上班？”
宋凭说：“不上，听他们辩论了一晚上，我脑子疼。”
宋凭把窗帘拉到底，去冰箱找水果，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只有一些从南京带的甜品：“不是，你冰箱只放水？”
夏祁安没那么困了，走到餐桌前坐下，去看宋凭买的早餐：“我昨天才回来，你要吃什么水果我外卖给你叫。”
每个月拢共都没几天在家待着，每次夏祁安采购的东西，都是刚好够他这几天的，多的留着也没用。
宋凭说：“没有就算了。”
宋凭打开油茶的包装，低头喝了一大口：“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大精力，硬是掰扯了一晚上，我早就想跑了，又怕他们扯起来没够。”
夏祁安翻开外卖软件随便点了点水果饮料，夹了个糖饼塞嘴里：“哪买的？味不错。”
宋凭又打开笼小笼包，塞了一个到嘴里：“曙光路菜市场，不知道被哪个美食博主带火了，现在人越来越多，我六点多到的，还排了会队。”
夏祁安喝了口油茶，感叹道：“好久没去了。”
合肥离寿县近，每回放假没地方玩的时候，他们就坐车跑合肥，早上的第一顿就是来曙光路吃早餐。
宋凭说：“你记得不，有回出发之前你和周辞未吵架，我看你跑了，拉着骆繁跟着你跑，我们几个在网吧待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周家的灯还是黑的，他那部老人机动不动就死机，电话也打不通，第二天人才回来，你还记得他去哪儿了吗？”
夏祁安顿了下，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以为我们去合肥了，去曙光路菜市场等了一整天，到汽车站的时候最后一班车走了，他就在汽车站睡了一晚，第二天坐六点多的车回来的。”
周德光留下的钱并不多，周辞未舍不得一晚一两百的酒店费。
宋凭吃惊的看着他，那时候周辞未才高一：“一整天？他后来没生你气？”
夏祁安摇了摇头，不但没生气，还反过来和他道歉。
当时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宋凭把他送的手表弄坏了，表盘四分五裂，他追问了好几次原因，周辞未除了道歉就没别的话，夏祁安就笃定他不珍惜自己送的东西，四舍五入等于不在乎自己，然后就发火了，吵架也是他单方面的在吵。
夏祁安想到这件事，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可笑。
宋凭看着他，疑惑道：“笑什么呢？你还没说呢，周辞未怎么去南京了？”
夏祁安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心虚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就是……”
宋凭打断道：“少来，虽然多少年不见了，但周辞未从骨子里就不是浪费时间的人，素材找你要？我看是他想画你吧，你要是厨师，你信不信他就能跑你家里说要画厨师？”
夏祁安想也没想就否认道：“不可能，你也说了他不是浪费时间的人，不是为了素材跟着我浪费几天时间做什么？”
即便周辞未的性向是男的，夏祁安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魅力到大这种地步。
周辞未追着他跑？听着就离谱。
宋凭不跟他争辩，继续问道：“这几天你们就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夏祁安想了下：“打了架，看了日出，还看见了下雪的南京城。”
宋凭从冰箱拿了瓶水，灌了半瓶下去：“我是说特别，就是你不会和别人做的，但是跟他能做的。”
宋凭看他犹豫的样子，补充道：“你不是让我研发ai恋爱辅助软件吗？我总要知道你们的进展，才能知道具体研发方向，就好比你还是个新手村的菜鸟，我研发的已经是进阶版了，对你也没帮助。”
夏祁安半信半疑：“不是说是根据聊天内容和输入的设定进行模拟吗？怎么和网游一样。”
宋凭认真道：“游戏是一家，本质一样嘛。”
夏祁安琢磨了下，还是把周辞未去南京的原因说了，然后补充道：“还有他的性向，他说喜欢男生，所以我有点不确定了。”
不确定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多余的感情，还是一切只是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宋凭并不意外，周辞未看夏祁安的那个眼神，要喜欢女的反而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