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过孟绪初再生气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这种既美妙又痛苦的接触中得到了发泄和释放。
  比如困扰他大半夜的失眠突然销声匿迹,他几乎是在骂完江骞后直接睡了过去。
  又比如在迷蒙之间他坚持想维持颜面自己去洗澡,但最后连怎么进的洗手间都不记得了。
  再比如,第二天早上,他的烧退了。
  睁眼时,江骞正在他房间换衣服。
  没错,在孟绪初的房间,换他自己的衣服。
  孟绪初不明白,明明他们的行李箱都放在各自的房间,江骞特意把衣服一件件找好,拿到他这里来,在他的镜子前搔首弄姿一件件穿好的目的是什么,炫耀吗?
  炫耀肩膀被咬出个血印子?
  晨起的低血压让孟绪初还有些云里雾里,看江骞的背影像在看傻子,不由地发呆放空起来。
  江骞身材确实不错,肤色均衡,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下显出健康活力的色泽。肩背肌肉随着每一次抬手、下放,时而紧绷时而松缓,线条极其流畅舒展,劲瘦精悍的腰腹利落地收进西裤里,每一寸肌肉都彰显着年轻和生机蓬勃。
  想到昨晚伺候自己的是这种极品,孟绪初就感到一阵舒心,不由勾起嘴角。
  江骞套上衬衫,回头看见的就是孟绪初这种表情,眼睛雾蒙蒙的发着呆,嘴角还翘着,缩在柔软蓬松的棉被里,头发乌黑,脸颊雪白雪白的。
  虽然如果换其他人看见,这个笑可能会被解读成别有深意,笑里藏刀,然后吓得大气不敢出,但江骞只觉得他乖得要命,哪怕是虎尾拔毛也想去逗弄一下。
  他连扣子都来不及系,三两步走到床前,在孟绪初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是凉凉的软软的。
  “醒了?”江骞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在笑什么?”
  可紧接着,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孟绪初的笑消失了!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弧度,随着孟绪初唇角的放松,骤然了无踪迹,半点痕迹都不留。
  “……”江骞哑然,差点气笑了:“你对我笑一下怎么了?”
  孟绪初冷哼一声移开视线,非常傲娇不好惹的模样。
  江骞连连叹气,却依然不死心,用手指去勾他的嘴角,企图制造物理微笑,被孟绪初用力把爪子拍开。
  孟绪初皱眉看着他,表情有点生气,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俩大清早这样真的很幼稚,冷着脸推开江骞要去洗漱。
  腿刚一沾地却猛的一软,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又被江骞稳稳抱住坐回床上。
  孟绪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这才发现他全身都没有力气。
  可能是因为不怎么疼,醒来时毫无察觉,直到需要运用肌肉发力时,酸软的感觉才爆发而出。
  他正趴在江骞肩上,抬眼就是那个被自己咬出来的血印子。
  江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起来:“怎么样,漂亮吧?”
  孟绪初觉得他有病,“你受虐狂么?”
  “这倒不是,”江骞凑到他耳边,亲昵地说:“不过它证明了你难得说实话的恼羞成怒,意义重大。”
  孟绪初抿起唇皱眉偏过头,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江骞跟变了个人似的折磨他,怎么都不肯放过他,一定逼他承认自己的担心与在意。
  ——“跟我说说,下午你赶去医院,急出一身疹子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哪怕最终无孟绪初奈地,艰难地做出妥协,伏在江骞肩头,颤巍巍地吐出一个字:“你……”
  江骞也不够满意,环着他的腰,轻轻抚他的脊背,一遍遍地问:“我吗?”
  “我叫什么?”
  “说出来,说出来你就解脱了。”
  ……
  糟糕的记忆席卷而来,孟绪初牙根都咬得发疼,恶狠狠瞪着江骞,觉得只咬一口实在太便宜他了,就应该把他浑身都撕得鲜血淋漓,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他没有说话,但漂亮的眼睛会说话,江骞与他咫尺相隔,几乎能猜中他心里的每一个念头。
  他感觉此刻孟绪初的脑袋里,大概已经进展到把自己大卸八块后,要用什么颜色的麻袋装了。
  柔软的清晨里,江骞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孟绪初,眼中蓄满笑意,孟绪初也冷冷地回视,无声表示:想好了,用红色的麻袋。
  江骞笑出了声,像被什么可爱疯了似的,抱着孟绪初笑得肩头颤动。
  他摸摸孟绪初的额头,担心笑得太多会让孟绪初恼羞成怒,尽量收敛了些,说:“烧退了,看来确实发泄得很好,果然医生的话都没有错。”
  孟绪初闭了闭眼,觉得江骞才是病得不轻,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径直去了洗手间。
  他挤好牙膏,想了想,抬脚把洗手间的门踢得合拢,说不清是不是想防什么,但为了不显得过于欲盖弥彰,没有上锁。
  孟绪初洗脸其实算不上精致,不会用什么毛巾脸盆热水慢慢擦,通常都是打开水龙头直接用清水清理,最多打个洗面奶,然后拿纸巾擦干。
  今天也是习惯性这样,只是酒店的洗手台比家里矮,为了不让水弄湿衣袖领口,他腰弯得很低,洗到一半竟然酸得受不了,不得不撑着台面稍稍缓一缓,不一会儿又觉得腿没力气。
  孟绪初无奈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想,难道真是年纪大了吗,明明也没弄到最后,怎么就虚成这样?
  可镜子里的人脸庞水淋淋的,虽然消瘦,却并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看上去依然年轻。
  那怎么就这样了呢?
  孟绪初左思右想没能得出个结果,却被堂堂正正破门而入地江骞打断。
  江骞不用问也能想到他在里面折腾这么久的原因,熟练地帮他托住后腰,孟绪初借着那股力道,才勉强松了些劲。
  他继续把脸洗干净,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江骞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脸色,若有所思道:“还是练得少了。”
  孟绪初一顿:“什么?”
  江骞低笑:“没什么,在想你平时要怎么办,都不弄吗,还是自己来?”
  孟绪初垂下眼,“啪”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回头冷冷看着江骞,下一秒就获得了江骞往他冷漠的嘴角啄了一口。
  孟绪初面色于是更加冷,江骞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说中了,怪不得昨晚那么受不住。
  他悄悄脑补了一下孟绪初自力更生的样子,觉得又乖又可怜巴巴的,忙把人揽到怀里轻拍后背:“好委屈好委屈,没事,以后我——”
  话没说完,脸色猛地一边,脚趾传来尖锐的疼痛。
  孟绪初终于还是出手了,无情的,狠毒的,用力踩住他的脚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千万不要惹一直恼羞成怒的兔子。
  即便这只兔子嘴角是薄荷味的,很甜很可口。
  第41章
  孟绪初早上胃口一直不好,这两天尤其差。
  江骞听说a市的羊肉粉最有名,特意打包了两份来给孟绪初开开胃。
  孟绪初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屋里飘溢着若有若无高汤的气息,夹杂着羊肉独特的香气。
  他循着味道找去厨房,餐桌前,江骞正将筷子和汤勺摆放在筷托上。
  因为嫌弃打包盒不干净,特意用的自家的保温壶去装,汤粉分开,带回来后再倒进瓷碗里,看起来就跟刚煮好的一样,摆盘得像模象样。
  孟绪初甚至有一瞬间被迷惑到以为这是江骞现做的,但下一秒就清醒过来,深知江骞不可能有这种厨艺。
  如果是买的,他还可以放心吃,但如果是江骞心血来潮要亲自做,那孟绪初就会担心吃完后会不会食物中毒,并且做好先联系医院再吃的决心。
  这并不是孟绪初要刻意看轻江骞,而是有事实作为依据。
  在他们家里,王阿姨是最为和善且热爱分享的老太太。
  她仔细观察过江骞很久,觉得这小伙子心静且踏实,在种植植物和饲养金鱼方面,表现出了超凡的耐心和观察力,并展现出了一定的天赋。
  于是天真的王阿姨想当然认为,这位江姓小洋鬼子一定也能在中餐上开辟出崭新的道路,曾经倾情指导过他一段时间。
  江骞不负众望学得很认真,只是当他自信地端出那盘,以王阿姨亲授秘方制作出的脆皮糖醋鱼,却被发现这鱼竟然还半生不熟,半死不活,掺杂着他们歪果仁对食材新鲜度特有的时,大家都沉默了。
  但江骞坚持认为这是一场伟大的中西结合,有着突破固有思维的划时代意义,孟绪初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然后他拉了一晚上肚子。
  自此江骞就被王阿姨无情地逐出师门了,沦为一个只能扫地擦桌打下手的小学徒,并永远失去成为正牌弟子的机会。
  王阿姨曾在事后发表感言:“教江骞做饭不如等鱼自己在锅里翻身把自己煎熟,小江还是去养花吧。”
  餐桌上热气袅袅,羊肉粉散发鲜美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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