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也祝福你,”秦舟抚了抚手腕,沉声道,“千万不要输。”
  *
  “乔总,”上了车,宁斯与才抬头去问乔淮生,“你跟秦总……之前是什么关系呀?”
  乔淮生看了他一眼。
  倒也没生气,只是略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张寻在哪里。”
  “我说了,”宁斯与很聪明,是一种很讨喜的聪明,“我只在乎你。”
  “除了乔总你的感情生活,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
  乔淮生忍不住笑了声。
  “看电影吗?”乔淮生说,“我请你。”
  宁斯与还以为这只是一个隐晦的托辞,没想到乔淮生竟然真的带他来了一个影院。
  老旧的片场看起来很久没人来,午夜场放着一个早该下线的电影,宁斯与查了一下拍摄时间,居然是五年前的片子。
  那部电影叫《白日焰火》。
  三流恶俗的商业片,男主从小被校园霸凌性格懦弱,后来被阳光灿烂的女主救赎,两人经历了高考误会棒打鸳鸯等一系列老套的狗血情节终于破镜重圆。
  凌晨午夜,这样的片子,乔淮生竟然看得目不转睛,纵使宁斯与再敬业也没有这样的好兴致,强打精神也抵不住这样催眠般的剧情,很快沉沉睡去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演到最后,事业有成的男主去女主家里敲门,三长一短,敲得如同敲钟。
  果然是三流片,总喜欢在这样的地方搞文艺,剧情却烂得要死。
  宁斯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头在旁边看到乔淮生才觉得不对,当即变了个脸色:“乔,乔总,”他眨眨眼,一副睡眼朦胧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我怎么睡着啦。”
  结果乔淮生压根也没有看他,依旧盯着男主那双敲钟的手:“电影好看吗?”
  “乔总,你……你要听真话吗?”
  乔淮生笑了:“不然呢?”
  “不好看,”宁斯与说,“这种剧情的片子一抓一大把,男女主长得也没什么特色,演技也差,这种等级的片子,能上影院都够呛。”
  “是啊。”乔淮生说,“好烂的片子。”
  “但是它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这部戏本来不该有男主。”
  乔淮生的手指紧紧地掐进掌心:“它的男主,原本是一个杀人犯。”
  他说起这句话的表情太过平静,宁斯与几乎浑身一震,下意识看了眼屏幕滚动播放的结尾字幕。
  不止他的演员名不见经传,那导演也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宁斯与不知为何放下点心,却蓦地听到乔淮生道:“它的导演本来应该是我。”
  宁斯与一惊。
  “但是它被秦舟给卖了。”
  “十二万。”
  乔淮生觉得有些可笑,他当初跟顾舟因为十二万一瓶的酒纠葛。
  于是,顾舟把他的电影版权卖了十二万。
  仿佛是一场宿命的轮回,一个诅咒。
  秦舟拿这个作为跟过去了断的投名状,回到秦家做他失而复得的大少爷。
  而他——
  他曾经以为差一点就可以碰到的梦想,差一点就可以永恒的爱人。
  就这样玩笑般地结束了。
  “你不是问我跟秦舟是什么关系吗?”乔淮生缓缓地笑了声,“就是这样的关系。”
  背叛与被背叛,绝望与不可原谅,秦舟爱也好恨也罢,他既然选了个这条路,他们之间就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那,”宁斯与连讲话都很小声,“那你……”
  “那我会怎么对他?”
  乔淮生说:“你知道不听话的狗应该怎么办吗?”
  秦舟当初为了金钱与权利背叛了他,那只好把他所拥有的东西全都抢过来,让他再一次一无所有,再将牙齿一颗一颗地拔光,铐上锁链关在笼子里——
  这样他才能知道,应该怎么乖顺地讨好主人。
  “不过我确实要谢谢你。”乔淮生说。
  如果不是宁斯与,他怎么会知道秦舟还能为他失控到这个地步呢?
  若是他真的心如止水,乔淮生对付他还挺麻烦,但是现在……
  乔淮生轻轻抚了抚手腕。
  只需要稍稍一点诱惑就能上钩的狗,注定只能乖乖地回到主人身边。
  宁斯与只是个最初的鱼饵,接下来该入场的……是他自己了。
  第16章 “这也是秦舟跟乔淮生的第一……
  早上八点,恒盛的大楼已经开始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握着咖啡提着包,埋头往里冲。
  司机拉开门,乔淮生整了整袖口,他难得穿了身特别板正的正装,经典款型显得矜贵又优雅,刘海全部被梳上去,眼眸低垂时带着几分相似的威压。
  “乔总。”
  “乔总好。”
  “乔总早上好!”
  乔淮生点了点头,乘总裁电梯上二十楼,落地窗风景秀丽,秘书将冲好的咖啡放在他的桌前,文件夹跟着整好:“乔总,这是您要的关于清江湾的策划书。”
  “企划部的方向一直是绿色环保城,现在基本已经成型得差不多了,你看……”
  “换掉。”
  “是要全部换掉吗乔总?”秘书再次确认,“可是您昨天打电话过来不是说,张局说那边的策划就是环保主题,我们的方案完全没有问题啊,这不是规划局的意思吗?”
  “不是。”
  “不是。”
  纵缰的会议室,秦舟坐在首位,扫视过下面坐着的一圈人,斩钉截铁道:
  “把所有关于环保主题的策划都给撤掉,明天下午五点之前,重新交一个新的过来。”
  “为什么?”副总不理解,“张寻那家伙胆子都吓破了,他能说谎骗我们?”
  “没有。”
  秦舟十指交叠:“他说的是真话。”
  “什么?那我们得到了消息又不用,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还白白让乔淮生那人得了便宜,想起这个副总就气得牙痒痒。
  “因为我们为了排除一个绝对错误的答案,而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办公室里,乔淮生抿了口咖啡,对秘书道。
  秘书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显然是没有听懂。
  “行了,”这种清澈的样子让乔淮生想起之前艺术团刚来的小孩,忍不住笑了声,“这种事情我们来想就够了,你负责交代企划部。”
  “好的乔总。”
  秘书点点头,脚步退到一半,却又忍不住回头问了句:“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真想知道?”
  秘书点了点头。
  乔淮生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因为比张寻的消息更早的是——张局要倒了。”
  “所以他的答案,一定是错的,”乔淮生压低声音,低沉的语气里撩人的磁性:“明白了吗?”
  “明白了。”
  纵缰会议厅里,旁边的副总点点头:“早说啊,费那么大工夫,我那天陪着喝了那么多酒,还以为你俩真的对着他一个小毛孩卑躬屈膝呢,结果真是,说动手就动手啊。”
  “哦对,”等里面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副总才从口袋里将东西拿出来:“喏,你的手表。”
  湛蓝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显出一点切割的弧度,正是那天晚上,掉下乔淮生脚下的那个。
  “人家玩个小孩你也要管,”副总忍不住道,“你跟……”
  秦舟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但秦舟毕竟不是乔淮生那样的风流好脾气,副总立刻改口,“上班时间不聊私事,我闭嘴了。”
  “跟策划部的说,”秦舟道,“把标书的划分重新修改,利润压缩到五个点。”
  “五个点?!”
  副总差点没吼出来,“这样我们还赚什么。”
  “赚钱?”秦舟嗤笑了声,“我觉得,还是赢更重要一点,不是吗?”
  副总瞬间明白了秦舟的意思。
  秦舟回国后,这是纵缰跟恒盛的第一战,利润或许不是最重要,这归国第一枪的名头绝对重要。
  又或者……副总看了眼桌上的那块表。
  这也是秦舟跟乔淮生的第一战。
  “但是光是让利就能赢吗?”副总说,“我们能想到的乔淮生也能想到吧,他难道不可以做一样的事。”
  “他不会的。”
  秦舟垂着眼,想起那辆在赛场上明明可以把他逼下山崖,却蓦地停下的车。
  一个抑郁成那样也只会割自己手腕的人,一个做了坏事还要在死前把一切还给他的人。
  手表被秦舟扔进抽屉里,抬眸问道:“张局下来之后,最有希望接上去的是李局吧?”
  秦舟的目光冷淡:“他的儿子从澳门回来了吗?”
  *
  乔淮生的日子突然变得格外繁忙起来。
  恒盛跟纵缰的第一场大战,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两家的大楼只隔了一条街,每次一家出去买咖啡的时候,总能看到另一家依旧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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