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伯爵夫人瞪了董夫人一眼,顿时不说话了。她是挺欣赏崔五娘子的,但想做她的儿媳妇,还够不上。
高竹瞬间就感受到了世子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他低垂着脑袋,心道这些夫人说话也忒难听了些,一个个儿的没有眼力劲儿。五娘子虽说不是亲生,但国公爷和自家世子可偏疼着呢,这不比亲生的还强?
礼毕,又吃过席,陈清芷一一把客人送走。沈幼宜却被昌平候府的小郎君和四姐姐拉走了。
这侯府小郎君张清舟自打去岁缠上她后,就跟个牛皮膏药似的甩不掉,他嘴甜,时常上门把崔老太君和陈清芷哄的合不拢嘴。
再加上他祖母和崔老太君有些未出阁时的交情,渐渐的张清舟就成了崔府的常客,沈幼宜跟崔雪珠也跟他熟络了起来,交了他这个朋友。
“干嘛呀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沈幼宜冻得搓了搓手,去问素莲要手炉。
崔雪珠白了张清舟一眼道:“还不是他非要给五妹妹你送礼物,又怕孤男寡女的不大好,这才非要把我拉上。”
沈幼宜疑惑:“方才你祖母不是送过了吗?”
张清舟摊手:“祖母是祖母,我是我,这心意怎能混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物件,一脸得意:“瞧我对你多重视,亲手雕了个兔子给你。”
他自小就喜欢亲自动手捣鼓些小玩意,雕个兔子不在话下。
崔雪珠嘲他:“我还以为多贵重的礼呢,弄的这么声势浩大。”
张清舟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看向沈幼宜:“我这个月的月银又被我哥扣了,实在是囊中羞涩,但我祝福你的心绝对是真的。”
接着他又愤愤的看向崔雪珠:“你嘴巴这么毒,你未婚夫知道吗?”气的崔雪珠就来打他,没好气道:“你这么抠,小心以后没人敢嫁给你。”
她原本以为这人追着五妹妹不放,心里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后头才知他就是个一根筋的傻呆瓜。虽说跟她一般大,却比她要幼稚的多。
两人好像气场不合,见了面就要互怼。沈幼宜去拉架,接着对张清舟说:“礼轻情义重,谢谢你的兔子,雕的特别生龙活虎。”
挨了夸赞,张清舟更加得意的给两人介绍:“别小瞧这个兔子,里面还有机关呢。”
一句话果然瞬间把姐妹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高竹靠在隔壁院的书房外面晒日头,他眯着眼,心道年轻就是好,连笑都这么有劲儿。
忽地书房的门开了,世子爷从里面走了出来,高竹赶紧站直身子,紧张道:“是不是五娘子院里的声音太大,吵到您了?要不要我过去说一声?”
崔络蹙眉:“不用。怎么听着有男声?”
高竹笑着道:“是昌平候府的小郎君,世子爷也应在府上见过几回。他给五娘子雕了个有机关的小兔子,五娘子和四娘子正稀罕着呢。”
今儿是个好日子,高竹觉得世子爷心情应当不错,一时便忘了规矩,多说了几句:“张郎君瞧着挺喜欢五娘子的,两人看着也相配,就是不知道张家有没有提亲的打算?”
提亲?
崔络面色一怔,继妹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孩子,他从未想过此事。直到此刻高竹提醒,再回想到方才观礼席上诸夫人的话,他才恍然意识到继妹今日及笄,她是真的长大了,可以与郎君谈婚论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应当的,他却心里一沉,总觉得有些不适。崔络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吾家有女初长成,这种心情十分微妙。
高竹还在自顾自地的说话,崔络沉下脸,冷声道:“下去。”
世子爷顿时变了个人,高竹一愣,方知自己失了言,怎就背后议论起主子的事来了?
只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往日里他私下跟世子爷发些小牢骚,他都不会怪罪,今日好生奇怪。
高竹摇摇头,刚走了几步,又听世子爷道:“去把五娘子叫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第24章 宫宴 男女有别,切记往后少跟张小郎君……
崔络坐在桌案前, 把窗户打开透气。他翻了翻手里的书,精神总是不如方才好。
“兄长,我进来了?”沈幼宜怕崔络等得急, 匆忙撇下那两人便赶了过来。
“进来吧。”崔络回神, 清了清嗓音。
沈幼宜趴在门边探了探头, 哦了一声,进来后又自觉的把门关上。
她面上带笑, 四处望望:“兄长找我什么事啊?我看高竹挺急的。”
崔络道:“不急, 你先坐。”
继兄面色严肃, 像有大事要说一样, 沈幼宜顿时坐直身子,正色道:“兄长说吧,我听着呢。”
就在沈幼宜竖着耳朵,等了片刻后, 就听继兄淡淡开口:“小兔子机关有意思吗?”
啊?
沈幼宜懵了,叫她过来就为了问这事?难道说继兄也觉得新奇想瞧瞧, 但又拉不下脸,所以才拐着弯问她?
她心里偷笑, 咳了一声道:“挺有意思的,那个机关关键时候还能救命呢,平日里见张清舟吊儿郎当的, 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兄长想看吗?待会儿我就取过来。”
崔络脸色微变, 继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对那个张小郎君多有仰慕, 一个白脸小子,竟就讨得了她的欢心?
他沉声道:“没有。不入流的小玩意,我怕伤到了你。你若喜欢机关, 回头我请工部的同僚给你做一个。”
“不用不用,人家都是做大事的,给我做个玩的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况且我就稀罕两天而已。”
沈幼宜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继兄微妙的神色,懂了。
他果然是不好意思,怕觉得玩这个不合身份,才故意说张清舟做的不入流,好掩盖自己的心思。否则他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人,怎会突然诋毁别人?
既如此,她就当不知道好了,待会儿偷偷叫人送过来。
继妹眼波流转,做出一副很懂的表情,崔络皱眉,她懂什么了?
想起方才的说笑声,他语气严厉几分:“男女有别,切记往后少跟张小郎君来往。”
“嗯嗯嗯”继妹敷衍的应了几声,眼神游离,一看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崔络黑了脸,摆摆手叫人下去了。
只一刻钟后,继妹身边的婢女竟真把那个兔子机关送过来了。
高竹不知世子爷怎又冷了脸,叫他把东西再给五娘子送回去。他吞了吞口水,这是什么新玩法吗?怎么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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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元宵,惠德帝兴致好,特邀四品以上的大臣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宫宴。
崔老太君身子不爽利,只让大房和二房的人去,至于三房,崔三爷官职不够,次次宫宴都只能被剩在家里。
每当这个时候,陆氏就恨的牙痒痒,嫌弃丈夫没出息,叫她也跟着没脸。又怨自己年轻时瞎了眼,被他一身好皮囊迷了心窍,哪知他就是个没用的草包。
只她再怎么不满都没用,沈幼宜已经跟着母亲她们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她不是第一回进宫了,但每次都会为宫里气派的宫殿所惊叹,但同样地,也会因那高高的宫墙和压人的规矩而有所压抑,对皇家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大殿里灯火辉煌,男女分席而立,女官们领着众人一一落座。排座也是个讲究事,崔家的女眷仅次于皇家宗亲之后。
沈幼宜跟在母亲身后坐好,快速抬头扫了扫上方,惠德帝和李皇后以及一众嫔妃都还未到,端王妃景王妃以及做了熠王妃的卢家娘子端坐在上头闲聊。她又仔细瞅了瞅,还是没有做了端王侧妃的二姐姐。
身侧的四姐姐崔雪珠小心推了推她,压低声音道:“别找了。二姐姐怀胎还不足三月,以防出什么意外,今晚肯定不会来的。”
沈幼宜点点头,应是如此。否则依端王对二姐姐的宠爱,怎会不带她赴宴?
自二姐姐嫁入端王府数月有余,迟迟未传出好消息,可把三叔母急的够呛,那段日子在府里闹出了不少动静,天天折腾怀孕的偏方。
直到年前十一月底端王府传出喜讯,她才消停下来。在沈幼宜看来,二姐姐已经够快了,毕竟先她一个月嫁进熠王府的卢家娘子还没有任何消息。
除了王爷们的家眷,坐在上头的她还认得安平公主。她身侧坐着一妙龄女郎,年岁看起来跟她差不了多少,沈幼宜没见过,却听安平公主叫她二妹。
惠德帝子嗣不丰,仅有三子两女,那安平公主口中的二妹应就是熠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安乐公主了。听说她生来体弱多病,故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她正打量着对方,安平公主突然看过来:“许久未见,崔五娘子真是出落地愈发招人喜欢了。”
如今胞弟跟崔家成了姻亲,她也要比以往更亲近崔家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