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崔络嘱咐高竹道:“你差个王家的婢子去告知父亲和大夫人,就说五娘子醉晕过去了,我先带她回去,回头再叫王家安排辆马车。随后你骑我的马,速去请个郎中。”
高竹应下,一点不敢耽误的去办差了。
继妹现下乖了不少,不知是否睡了过去。崔络择了条人少的小路,脚步匆匆。运气好的是,一路都没撞见什么人,省去了他一番说辞。
对着车夫,他仍是醉酒的理由。车夫一点没往别处去想,只感慨两人兄妹情深。
一番折腾,上了马车,沈幼宜好似清醒了不少。崔络试着喊了她几声,继妹却忽地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一脸傻笑,吐字不清地咕囔:“大狗狗……白白的毛,可爱……大螃蟹……我的,四姐姐坏,不许跟我抢。”
崔络闭了闭眼,一张俊脸变来变去。
猝不及防的,继妹的脸凑了过来,他下意识偏过头去。她对着自己的脖子嗅了嗅,趁他不备,倏地张嘴就咬了上来。
崔络惊的瞳孔微缩,身子僵硬不敢动弹。缓了片刻后,他一狠心,抬手将蠢蠢欲动的继妹打晕了。
世子爷重重呼了口气,看着怀中被迫消停下来的人儿,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塌了一角。
第32章 丢脸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崔络将昏睡过去的沈幼宜抱回了清雅苑, 叫仆妇临时收拾了间客房出来,把她轻轻放到架子床上,拉好了床幔。
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崔络只能如此行事。
高竹怕自家世子爷等着急, 二话不说直接把老郎中拽到了马上, 苦了他一个老头儿被颠簸的直想吐,进了院子腿还是软的。
见洁身自好的崔世子金屋藏娇, 老郎中也不敢多问, 只拿出条帕子搭到沈幼宜的手腕上, 开始诊脉。
他先是紧蹙着眉, 随即眉眼渐渐舒展开,缓缓道:“世子无需多虑,女郎应是误食了天仙子,此花虽有入药的功效, 然若吸入的量过多,就会产生心中所念所想的幻觉。索性中毒的时辰不多, 老夫这便去熬汤药。”
崔络心中舒了口气,随即想到表妹王黛汐, 嘴角浮起两抹冷笑。
王黛汐原是想着直接下剂猛药,与崔络生米煮成熟饭,叫他无法赖账。然王夫人将女儿训了一顿, 道崔络意志力非常人能比, 便是中了春/药也不一定能让她们如愿,况且此法过于冒险, 恐折了女儿的名声。
而换成幻药就没有这种顾虑,崔络到底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管他喜欢书还是喜欢剑,只要把女儿当成他喜欢的,他自然会扑上去。
到时孤男寡女搂搂抱抱,再叫人出去宣扬一番,看在婆母的面上,为了女儿的名声,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们算盘打得好好的,就是没料到那汤误打误撞叫沈幼宜喝了。
仆妇把沈幼宜扶着坐起来喂药,然两汤勺下去,她就是不张嘴,全顺着嘴角流了出去。仆妇用帕子擦了擦,急的看着崔络:“世子爷,五娘子不肯张嘴,这可如何是好?”
崔络沉声道:“你扶好她,我来。”
他大掌轻轻捏住沈幼宜的下颚,见继妹终于张了嘴,狠心端起药碗一点点给灌了下去。仆妇见状,面上欢喜,只心里偷偷咂舌,世子爷敢捏五娘子的下巴,她可不敢啊!
喝了药,崔络见继妹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他伸出手背,本想探探她的额头还烫不烫,只忽地收回手,对仆妇道:“你看看五娘子还发热吗?”
仆妇觉得自家世子怪怪的,但仍旧言听计从的照做,而后摇摇头:“好多了,已是正常温度。”
“嗯”崔络应了声,嘱咐院里的人都把今日的事咽到肚子里。为了不叫父亲和大夫人他们担心,他打算都瞒着。
随后叫素莲过来,他又把“醉酒”的沈幼宜背了回去。兄妹间感情甚笃,素莲没有丝毫怀疑。
因着担心醉酒的女儿,陈清芷一赶回来就去看了沈幼宜,见她憨睡着正香,刮了刮她的鼻子,好笑道:“小酒鬼,还好有你兄长看着,不然指定要出什么事呢?”
就这样,沈幼宜中毒一事便悄无声息掩了过去,然崔络跟表妹王黛汐的账还在后头。
睡了长长地一通觉,次日沈幼宜醒来神清气爽,素莲怕她酒后头疼,上前问:“女郎身子有哪里不适吗?”
沈幼宜活动了活动筋骨,摇摇头,随后她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脖子,皱眉道:“其他都好好的,就是感觉脖子沉沉的,有些不舒服。”
素莲笑道:“定是女郎昨夜翻身,落枕了,我给您揉揉便好。”
沈幼宜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只片刻后,她忽地尖叫出声,双手捂住脸颊,唯一露出来的两只耳垂红的滴血。
接着立马钻进被褥里,从上到下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在榻上边滚边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完了我完了,我不是喝了醒酒汤吗?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兄长肯定生气了,他不会骂死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边上的素莲被沈幼宜的一系列行为弄的目瞪口呆,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好笑的去扯被子:“女郎这又是怎么了,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沈幼宜死死的抓住被角,生无可恋地道:“素莲,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出去吧。”
素莲无奈,好在今儿不用去老太君那请安,她摇摇头任由沈幼宜去了。
待屋里清静了,沈幼宜才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烧的火辣辣。
她方才想起昨日她脱了鞋袜,在王家池塘里戏水,被继兄抓了个正着不说,还闹脾气不肯穿。
最后……最后他没了法子,好像是他给自己穿的。
沈幼宜忽地看向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脚丫,烫的她赶紧又缩进了被窝里。
女子的脚,再私密不过,不能随意给人瞧,她……她却……
沈幼宜又闷住自己的脸,心中实在是觉得丢脸极了,此外还有一点点羞,她没脸见继兄了,只能不住的安慰自己,继兄不是外男。
只当了一天的缩头乌龟,待继兄从官署下值后,沈幼宜还是跟蜗牛似的,一点点磨蹭到了他院里,只迟迟不敢往里走。
崔络今日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会想花仙子是否有后遗症,一会想继妹是否记得昨日的事,又记得多少?
他更了衣,洗手净面后,忽地偏头问高竹:“五娘子今日有来寻过我吗?”
高竹摇摇头,老实回道:“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了,总觉得他回过话后,世子面上的表情又沉了几分。
“五娘子,您找世子爷吗?可真是巧,世子刚回来。”
窗户外头有仆妇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继妹慌慌张张的声音,她支支吾吾道:“唔……不是,我不是来找他的,就是随便逛逛。我先走了,也不要跟兄长说我来过。”
崔络神色一顿,随即推开窗户,叫住沈幼宜的背影:“进来吧。”
沈幼宜吞了吞口水,苦着一张脸慢吞吞转了过去,总觉得听在耳朵里的这三个字没有一丝感情。
进了外间,沈幼宜不安地站着,她垂着眸一言不发。
崔络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声:“昨日……”
他刚说了两个字,继妹就打断了他,红着脸开口道:“兄长别说了,我知道你定要训我。昨日喝了酒,我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就……就去池塘那……”
沈幼宜说不下去了,脑袋垂的愈发低,声音也低低地:“总之昨日是我做错了,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我不轻浮的,兄长你相信我。”
越说越委屈,珍珠似的泪珠子忽地从沈幼宜眼角滑落,看的崔络又惊又气。别说昨日不是她的错,就是她真顽劣做了,他也只会轻斥她几句,怎会觉得她轻浮?
他递了帕子过去,转过身道:“我没觉得你轻浮,更不会因昨日的事斥你,把脸擦擦。”
沈幼宜像是难以置信似的睁大眼睛,抬起头,疑惑的问:“真的?上回我穿男穿去花满楼,兄长便生气了。”
崔络眉眼一动,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他面色复杂的看向沈幼宜,故作平静的开口:“你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沈幼宜还懵着,又听继兄问:“昨日……还记得其他吗?”
“没……没了啊,后面我好像就醉晕了。”沈幼宜捂住胸口,结结巴巴的:“该不会我醉酒后还做了什么糗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