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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沈幼宜派人将高竹撵了出去, 冷嘲热讽道:“兄长既然都厌了我, 又何必做这些假模假样的事?我不需要。”
  高竹心里苦啊, 灰头土脸的领着人又回了清雅苑, 他还未开口,出来走动的世子爷把他叫住了。
  崔络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懂了,他抿直了唇线, 问道:“五娘子不收?”
  高竹用力点头,将沈幼宜的原话添油加醋的重述了一遍, 最后还自己加了一句:“五娘子这回是真生气了,连带着对我也不待见, 直接把我打了出来。”
  崔络没理高竹的阴阳怪气,他神色微变,垂下了眼睑, 片刻后对高竹身后的人道:“我这里不养闲人, 五娘子若不收你,你便只能出府。”
  阿三脑袋垂的低低的, 听了这话身子微微发抖,跪下磕头应了一声。
  他本是贱籍出身,在贵人府上干伺候鸟禽的活, 先后被贵人们转送了好几回。他命不好,每次的男主子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哪天心情不好了,对着他们底下人就是拳打脚踢,他也挨过几回打。
  上一个主家是个富商,因犯事全家都被抄了,因着他有手艺,被充到了鹞坊里,阿三知道自己逃不过往后继续被转送的命运,一听说崔世子来挑人了,他努力表现了一番才被选上。
  崔世子人品在外,跟着他绝不会挨打。知道自己最后的主子是崔五娘子后,他更高兴了,女郎瞧着就是个好人。
  阿三握紧了拳头,他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他想留在崔府。
  沈幼宜瞧瞧低眉顺眼的阿三,心道继兄还真是好计谋,他都这么可怜了,她难不成还忍心再将人送回去?
  继兄知道,她最心软了。
  她叹口气道:“起来吧,你往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胖胖。”胖胖是沈幼宜给那只绿鹦鹉起的名字,原因是因为她太能吃了,几天下来就胖了一圈。
  阿三难以置信的抬头,随后又喜极而泣的谢恩:“女郎放心,我绝不让您后悔留下我。”
  沈幼宜想了想道:“阿三这个名字太过敷衍,我给你重想一个如何?你姓白,便叫白青吧。”
  阿三不懂,只觉得很好听,当即眼眶又红了一圈,暗暗发誓定要将五娘子的鹦鹉伺候好。
  人是留下了,但沈幼宜不想糊里糊涂揭过此事。她搞不懂,继兄心里在想什么?
  到了清雅苑,继兄正坐在亭子里看书,许是在屋子里闷了几日,他那张俊脸的肤色较往常白了几分,不过气色看起来已然大好。
  见了她,他轻轻掠过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眸。
  沈幼宜忽地感觉很无力,气鼓鼓的瞪了过去,阴阳怪气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我长的很丑吗?”
  崔络翻页的手指微微一动,语气平淡:“不丑。”
  她生了一张芙蓉面,明艳殊丽,如何都跟丑挂不上钩。
  沈幼宜的气消了大半,哼了哼道:“既然不丑,兄长为何不看我?”随即自嘲道:“我还以为是我丑的入不了你的眼,兄长才避之不及呢。”
  崔络呼吸一沉,她这张嘴,愈发会往他心口戳刀子了。
  他是不敢看,因为怕想到不该想的。
  继兄一言不发,仿佛把她当空气似的,沈幼宜一把丢过他的书,咬唇道:“兄长为什么不说话?可见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不一样。”
  继妹离他……太近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又飘了过来,崔络呼吸一滞,上半身不动声色的往后一倾。
  手上的书被她放到了一旁,没有遮掩的东西,崔络“被迫”抬眸,喉头动了动:“真的不丑。”
  她嘟了嘟粉润的唇,显然对他这个回答不满意。崔络不敢多看,又微微把头偏了过去。
  沈幼宜一看他的动作,心里那股闷气又窜了上来,她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了,直接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自打兄长那日受伤,你对我便愈发冷淡。我从来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今天只想问个明白。”
  崔络给不了她答案,因为错的人是他。沉默了片刻,只道:“你没错。只不过你长大了,我自是要注意些分寸。”
  沈幼宜怔愣在原地,她不懂,他们是一家人啊,长大了难道就要生分吗?
  得到这样一个不满意的回答,再看看继兄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沈幼宜这回是真慌了,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鼻子开始泛酸,她艰涩开口:“以后……都会这样吗?”
  崔络眼皮一颤,袖中修长如玉的指节,因捏的用力而微微发抖。他闭了闭眼,终是狠心说不出那个是字。可他这个样子跟说了也没什么两样,沈幼宜是彻底死心了,来时还抱着的那丝期待也碎了个干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好,那兄长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宝贝。那日你说过,陛下的赏赐,随我挑。”
  崔络掩下眸中情绪,僵硬着开口:“好。高竹有钥匙,你跟着他去私库里取便是。”
  继妹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崔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就这样吧,做一对平常的兄妹,她会习惯的。
  崔络只盼着她好。
  沈幼宜跟发泄似的,指挥着一众人等,看见什么贵就搬什么,快把崔络的私库搬空了。她冷着一张脸,进来什么话都不说,高竹都快被她冻死了。
  犹豫了会儿,他还是去崔络跟前回话了:“世子爷,五娘子挑了不少东西,再这样下去,您的私库真就要空了。”
  只自家世子爷一脸平静:“不用管,她想要什么,你直接派人给她送过去。”
  高竹:“……”明明就关心人家,怎么偏偏不长嘴呢?
  反正东西不是他的,干脆不管了。
  高竹没再回来,说明继兄还是任由她胡来,沈幼宜愈发憋闷。随后提醒自己少自作多情,国公府的世子爷何时会缺金银珠宝?
  换成其他几位姐姐,继兄说不准也会如此。他无动于衷,沈幼宜便又想将这些东西还回去。
  只心中还是有气,算了,金银珠宝又没惹她,白得的银钱不要白不要。白青照料好了鹦鹉,回禀沈幼宜他教了胖胖几句吉祥话,待调教个把月,就能初见成效了。
  沈幼宜眼珠子一转:“别的再说,你先教她说……就说崔络是个大坏蛋。”
  白青吓的腿一软,连忙道:“五娘子,这可使不得啊。”
  沈幼宜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的人还是兄长的人?我说使得就使得。”
  白青妥协了,他看崔世子挺疼五娘子的,应当不会怪罪。
  ·
  皇宫
  淑妃殿内,惠德帝跟淑妃分床而眠,睡梦中,淑妃忽地被一声芷兰吵醒了。
  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这么些年她能得皇帝盛宠,也不过学了她三四分模样。
  她偏过头去,见惠德帝已经靠床坐了起来,正大口喘着气。
  涉及到那人,淑妃不敢妄言,片刻后惠德帝穿着中衣下床了,背对着她道:“你继续睡吧,朕先回去了。”
  望着帝王离去的背影,淑妃没一点伤心,只觉得讽刺。
  惠德帝口口声声说兰贵妃是她最爱的女人,就跟个笑话似的,否则她死后也没耽误他睡别的妃子,更是把她当成了替身。
  帝王无情,又能有几分真心?惠德帝一直念着她,无非是兰贵妃后头对他爱搭不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淑妃嗤笑一声,儿子被宫里的女人害了,她早没了指望,如今只盼着他和女儿好好的。
  内侍监申经义伺候惠德帝穿好外衣,派两个小太监走在前头提着宫灯,试探着问:“陛下,回太极殿吗?”
  惠德帝沉默了片刻道:“去兰芳殿看看。”接着又道:“朕方才……梦到芷兰了,她始终背对着我,不肯转过来看朕一眼。你说,她是不是怨恨朕没有护好她和孩子,才这么多年都不肯入朕的梦。”
  这话申经义哪里敢接,惠德帝也不甚在乎,只是这些话在心里头憋了太久,就想找个人说一说。
  自兰贵妃去后,惠德帝便将她的寝宫封了起来,只派宫婢日日打扫,不许旁人进去。
  他……也好多年没过来了,因为他不敢,身为皇帝的他,也只会逃避。
  内室里清扫的干干净净,陈设布置皆跟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再也看不到在铜镜前梳妆的她了。
  墙上挂着一副陈旧的美人图,是他在两人琴瑟和鸣时为她作的,画里的她眼波流转,笑容明媚。只后来被他强迫进宫后,惠德帝再也没见过她那样开怀的笑。
  他盯着画中人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申经义,你觉得崔络跟贵妃的眉眼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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