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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宫里当差的宫婢和太监, 谁若身子有疾,便不能再近身伺候主子。
  若是小病,又是主子身边有头有脸的, 去太医院开副药喝下, 隔几天痊愈了便是。
  若是大病不好治,自有人将你抬出宫去。
  是以阿杏来告发同屋的阿梅得了病, 她说的严重,又道对方底下都隐隐有了味,喜公公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先遣小太监去请东宫信得过的赵太医, 哪料那阿梅见了太医,当即吓的大惊失色,死活不肯让赵太医看诊。
  但凡换个旁人,这事喜公公早自己做了主,哪敢劳烦太子殿下?
  只这阿梅是三月前从外头新入宫的,便被女官分到了东宫伺候,中间经过李皇后的手,他便多了个心眼儿,没几天便摸清了阿梅的底。
  她果然跟李皇后那头的人不清不楚,喜公公本想跟往常一样找个由头将人打发出去,太子殿下却道:“找人盯着她便是。”
  喜公公瞬间反应过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打发走这个,那头还不知道又塞谁进来,到时又得劳心劳神。
  盯了阿梅三月有余,她日日都老实的当差上值,就在喜公公以为冤了她时,她终于闹出点动静了。
  就是这病挺蹊跷的,李皇后不至于找个这样的吧?
  喜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忙赶着便来宜春宫寻了太子。
  裴络问道:“现下人呢?”
  “奴婢悄悄将人看管了起来,绝不会惊动到旁人。”喜公公跟在后头,恭恭敬敬开口。
  裴络嗯了声,片刻后主仆俩进了间隐蔽的小屋。
  阿梅被两个小太监强压着肩,跪在地上不停挣扎,赵太医站着一侧唉声叹气的。
  见了裴络,赵太医行过礼道:“殿下,臣方才浅浅把了回这婢子的脉象,她身子的确有异,只到底是什么病,方得见过伤口才知。”
  阿梅似是认了命,她低垂下脑袋,不再挣扎。
  她有疾的事已是逃不过,这意味着下一步计划,也要黄。
  贵人交代的事做不成,她铁定是没命活,况且这副残花败柳,本也不剩多少时日。
  只为了弟弟能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再扯出旁的。
  阿梅低低道:“我虽是个奴婢,却也知羞耻,那样的地方如何好叫太医一个外男看,不如现下叫我勒了脖子,一了百了,也不用辛苦喜公公再叫人将我撵出宫去。”
  太医面不改色:“医者面前,不分男女。”
  再不济,另找个女官看过,给他详述便是。
  阿梅苦笑:“不用看了,奴婢就是得了病,是我胆大妄为隐瞒至今,待会儿公公将我撵出宫便是。”
  她说完,又朝裴络的方向磕头:“奴婢有错,还望殿下恕罪。”
  一道锋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阿梅不禁屏住呼吸,太子的威压过重,她有些撑不住,彻底瘫坐到地上。
  片刻后,裴络终于开了口,却是对着赵太医:“到里头去,仔细给她看看。”
  阿梅难以置信的抬头,她那处如何能见人?
  起初她还能忍得住,近来却是愈发难忍,天儿热后一日里要用两包香料才能勉强将味遮下去。
  她声音里隐隐有哭腔,急着开口:“真不用了,奴婢怕脏了太医的眼。”
  裴络神色自如,叫众人全都退下。
  他冷下脸,朝阿梅看去:“既不愿,那便说说皇后叫你来东宫做甚?”
  阿梅瞪大了眼,太子……太子他何时知晓的?
  不……她不能承认,她强安下心神:“奴婢……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女官将奴婢分到东宫,自是来伺候太子与太子妃的。”
  对方还在装糊涂,裴络没耐心再耗,冷笑一声:“打你来东宫的第一日,孤便知晓。你还有个弟弟,是与不是?”
  李皇后的人很是能干,若不是那郎君偶在长安露过一面,怕是东宫的人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只再往前,这姐弟俩便查不出什么,倒像是李皇后凭空变了大活人似的。
  阿梅咬碎了牙根,说到唯一的弟弟她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她闭上眼,东宫怕不是早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往里头跳呢?
  阿梅方要开口,太子接下来的话将她压到喘不上气。
  “他死了,死在皇后的亲卫手里。”裴络一字一句道:“至于你,无论事成事败,也只会与他地下团聚。”
  阿梅泪流满面,她忘却尊卑,发了疯般朝裴络吼道:“你骗我,都是胡说的,无非是想叫我供出皇后,都是假的,我弟弟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仍是信了,不是吗?”裴络冷眼睨过去,顿了顿道:“孤没有骗你的必要。”
  东宫的人去迟了一步。
  阿梅惨白着一张脸,是啊,她就是个小人物,有什么值得堂堂太子骗的?
  东宫既知晓了她与李皇后的关系,何愁拿不到把柄?阿梅想哭,心却痛到哭都哭不出来,她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出尔反尔,她明明答应了自己的,只要事成便放弟弟出城回老家。
  他才十几岁啊,皇后怎就如此狠心?
  阿梅失了声,抱头往地上撞。
  裴络将喜公公叫进来,后者忙去拉扯她。
  直到哭到嗓子沙哑,挤不出一滴泪,阿梅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她眼中满是不甘,怨不得这个月以来,她问传话的人弟弟近况,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时候她就该长个心眼的。
  皇后骗的她好苦。
  阿梅闭上眼,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裴络敛眉,叫喜公公亲去请惠德帝来一趟东宫。
  理清前因后果的惠德帝,紧绷着一张脸,他胸脯一起一伏,帝王之怒将将要压不住。
  好个贤惠的一国之母啊,太子都定下多久了,她竟还不安分?害人的心思是从未歇下。
  惠德帝指着阿梅道:“你说,皇后叫你来东宫做甚?”
  阿梅垂下脑袋,低低啜泣起来:“奴婢是个未过门的寡妇,打小便跟弟弟相依为命,未婚夫遭了难,村里人都道我克夫,容不下我们姐弟二人。我带着弟弟背井离乡,去了邻州,没银子安顿,我便偷偷做起了皮肉生意。许是接的客多了,有那不爱干净的,叫我染上了怪病,我私下悄悄找郎中瞧过,对方说……说这是花柳。”
  她开始心平气和,甚至觉得自己在说别人的事,继续道:“郎中说这病没得治,不过是慢慢等死罢了,还叫我不要再接客,免得害人害己。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弟弟还那么小,总不能叫他饿死。就在那之后,有人找上了门。”
  阿梅不用再往下说,惠德帝与裴络也知李皇后打了什么主意。
  惠德帝恨恨的咬牙,堂堂太子若真因睡女人得了这种病,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
  他日史书工笔,裴络这个太子的名声可想而知。皇后可真是好手段,到时怕是也没人疑到她头上。
  “皇后既打的这等主意,怎迟迟没叫你动手?”
  阿梅垂眸:“奴婢也问过,毕竟我这病拖不了多久。皇后身边的女官说,太子的意志非常人能比,寻常的□□怕是对他无用,已派人去了苗蛮寻药。再有殿下尚在新婚,日日跟太子妃在一处,皇后便也没找到什么机会。”
  惠德帝闭上了眼,他的枕边人,他好像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
  他拍拍裴络的肩,又对阿梅道:“待会儿你回去,便只当无事发生。夜里与皇后宫里的人传话,约她在后花园的假山洞边上见面。具体的话该如何说,不用朕教你吧?”
  阿梅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
  夜里沈幼宜与裴络歇下,见他一反常态,只安安静静的抱着自己,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转过身,见裴络蹙着眉头,她伸手一点点替他舒展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肯定道:“你今晚有心事。”
  裴络唇角扯出丝笑,轻拍沈幼宜的背:“我能有什么心事?阿宜明日不是约了人赏花,早些睡吧。”
  那般腌臜的事,他不想污了她的耳朵。
  说到这,沈幼宜还真有些困,她凑上去亲了亲裴络,闭上眼睛。
  一过戌时,裴络看了眼身侧呼吸绵长的沈幼宜,他轻轻掀开被子,穿鞋下塌。
  第66章 正文完 我自然要等你
  戌时末的皇宫, 夜色沉寂。
  池塘里的蛙叫声连连,李皇后带着乳母一路避过巡查的禁卫,一边心里纳闷一边到了与阿梅约好的地儿。
  昨儿她还接到了底下人的信, 称已在苗蛮寻到一味药, 用不了几日便能抵达长安。
  她的生辰就在最近, 太子就算不愿也得来给她这个嫡母祝寿,李皇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待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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