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就在那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他就是觉得自己活该。
“活下去吧,这样才会一直记得。”他开口,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
“这应该,也是她的愿望。”
他如此劝谢久辞,又可能,是想劝劝自己。
坚持下去。
姜宸说她会回来的……不是么。
……
大四上学期,徐音和庄晓雅外去实习,搬东西时,顺带整理了下季繁的床铺,从枕套底下,翻出一个古早小灵通手机。拍照发到群里,几年不见吭声的陈硕难得露面,特意从公司赶回来,取走了那只手机。
十二月,谢久辞自南科大学宿舍搬去了江原别墅。就在季繁家隔壁。陈硕经常有事没事都要过去转转,谢久辞也懒得搭理他,直接给他腾出个房间供他休息。
夜深人静,他自虐般地把她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失眠,都是靠如此自渡。好像只有零散的痛意,才能短暂向他证明活着的意义。
五个月后,谢久辞在各路施压下妥协,出国学习深造。
同月,陈硕个人新专辑《繁花》上市,一秒售罄,备受媒体赞誉,称其为“四年磨制思念之佳作”,消息传至海外,陈硕发博回应,ip显示柏林,配图一张婊封油画。
有细心网友放大落款,隐约发现“fleur”字样,疑似退圈太太回归。
#陈硕fleur跨圈合作#词条热度重获新高,然当事人双方均未对此回话。
事实上陈硕并没有去找过季繁,他依旧如年少那般懦弱。又或者,他也在……自责。
可他经常飞德国,或早或晚,一月三趟,跟在国内一样,死皮赖脸宿在谢久辞房子。
工作日时,谢久辞不常出校,屋子里只有他的室友,叫陆恒言。陈硕对他有印象,之前季繁酒吧发病,他便在场。
某天,陆恒言突发奇想邀他喝酒。喝到一半,他突然问:“那个女孩,病好了么?”
陈硕闻声一愣,只回过神后闷一口酒,眯眼说了句——
“或许吧。”
或许好了,或许没好。
他不敢知道。
月明星稀,她的感情那么真挚又汹涌。
是他领悟得太迟。
没资格说后悔。
第93章 回国 “那年今日,浏览5200次。”……
毕业分水岭。陈硕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 不必为实习找工作的事情而发愁,空余的时间自然变得更多。他渐渐变得郁郁寡欢,不工作的时候, 像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经常窝在宿舍的椅子上,凝望着墙上的两幅画出神。
但和曾经不一样的是,他现在不敢再去伸手触碰。连带腕间的红绳也是,只要洗澡, 都会小心翼翼地摘下来, 然后在洗完时又第一时间戴上。他没有去找人修复断口,依旧是自己打的小结,末梢仍然毛糙。
小灵通手机被他充好了电,放在抽屉最里层。但直到今天, 也没打开过。
陈硕逃避似地去面对,仿佛这样, 就能忽略自己曾经的质疑与毫无道理的责怨。可笑的是,他当时明明有悟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却因为一时嫉妒, 而丧失了去探寻的动力。
夜深人静,他总不受控地去想, 如果当时, 他放弃了一切工作,去江川找她的话,他们又会怎样?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个结果,正如连他自己也不想原谅,他没有在她最无助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事实。
姜宸只和他通过那么一次电话。
她最后说,季繁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陈硕却觉得, 她或许,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但他又不甘心。
多么矛盾的个体。
他期望她快乐,又盼望她没那么快乐。
但至少,别像他这么难过。
年级拍毕业合照那天,阳光明媚,他穿着学士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手里还提着她最爱喝的奶茶。
有风从天边起,他下意识呆愣在原地,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嘉述和孟宇涵结束拍摄找了过来,走到他面前时却愣住。
第一次,那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陈硕落泪。
硕砾组合初期遭受全网黑,站姐脱粉,大家骂“坐山吃老本,消费粉丝”时,他没哭。
与亲身父亲一拍两散,死生不见时,他没哭。
拍摄mv,道具被对家公司掉包,导致高空摔落骨折时,他没哭。
专辑获奖,他一身荣光站在领奖台上,鞠躬致礼时,他没哭。
……
他如此冷血冷情、骨头生硬的一个人。
却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时刻,没来由地折断了傲骨,涕不成声。
就在那一刻,目睹过故事全程的许嘉述,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想,输给陈硕……他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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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某位诗人说过。
相较于盛夏的青春散场,秋天也许更适合见面。
与重逢。
行李箱的滑轮碾过地面上的枯枝,咯吱的响声一如往昔。
时隔四年,再次回到a市,季繁还有些恍惚。
怔神间,一辆豪气又骚包的敞篷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驾驶位上的季南把车窗降下来,朝她歪了歪脑袋:“来,上车。哥先带你去兜兜风?”
“……”
季繁默了默,略嫌弃:“你从哪弄得这辆车?”
“买的啊。”季南挑眉:“就两个月前,刚落地那会儿。”
因为公司上的事情,季南比她早回来几天。
“舅舅把卡还你了?”
见他下来,季繁主动地把行李箱递过去:“那你现在岂不是经济自由?”
季南搬着行李箱,没回头:“一般般吧,拜托,你哥我如今可是靠自己挣的钱。”
这话说得确实不错,在国外,季南修的是管理岗,刚毕业就被季听岚安排进了自家一个小型娱乐企业,成为空降ceo。
闻言,季繁浅浅应了声。
季南很快收拾好后座,扬手把车门关上,又替她去拉前排的副驾位:“还愣什么,上去啊。”
季繁回过神,俯身钻进车里。
半分钟后,季南绕了圈,也进来。
“喏,演唱会的票,给你搞到了。”季南发动引擎,顺带从车前边的储物箱里取了两张纸质的演出票,递过去给她:“真tm难抢啊。”
季繁皱了眉:“你别老说脏话。”
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简直放纵了季南身上的野性,以前虽说嘴贱了些,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爆粗口。
听起来怪不文雅的。
“我感慨事实好吧。”季南没半点被管教的不悦,淡定地接茬:“要不是托了关系,估计还真就跟之前柏林那次一样,咱两只能干站着在门口蹲点。”
他转了个方向盘,摇头叹息:“然后,一起被保安赶走。”
“……”季繁捏着票,垂眸看,手轻扶上那人印在票画处的眉眼:“你不是算资本么,国内的演出票对你来说,还算事?”
“你看这你就不懂了吧,此一时彼一时。”恰好红灯,季南抽空看她一眼:“陈硕现在红得比资本还资本。别说我这么个破公司,就连你爸的敏姜……”
说到这儿,他忽地止住:“你爸知道你回来了么?”
季繁:“知道,我妈和他说过。”
“他们……同意?”
“不同意就不会放我回国了。”
“……”季南沉默了。
“别那么看着我。”季繁把票收起来,扯扯唇角,说得无所谓:“他们总不希望我真去死吧。”
“……”
“何况,他们还有姜宸。”季繁说:“就当白养我咯。”
季南没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心理医生怎么说?”
“差不多了吧。”季繁没瞒着,开诚布公:“病好不好的,谁知道呢,至少情绪上不会控制不住。”
“那就成。”季南松一口气,不忘叮咛:“如果觉得能行,药就适当少吃点,要我说,你这完全是心理因素,平常多出去看看,没事就玩,想开点,没啥大不了的。”
季繁垂睫:“知道。”
“你这次回来——”绿灯亮起,季南踩了油门,车速一下子飙上去。
季繁惯性后倒,靠在皮椅背上,顺着风声大喊:“什么?”
“除了追陈硕,还有别的安排吗?”
季南的话灌进她耳朵。
季繁揪着胸口系紧的安全带,呼吸莫名滞后一瞬。
“为什么不说话?”到限速地带,季南减缓了车速,抵着墨镜往眉骨上一拉,偏头:“你可别告诉我,你脑子里只有谈恋爱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