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迩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只手摁住白sir的头,另一只手握住江颂手腕,带着她的手去摸白sir。
他感冒,比平时怕冷些,尽管屋里开了暖气,手依然是凉的,江颂的手腕被冰了一下,心尖抖了抖。
她的手心触到白sir的毛,柔软温暖,完全触摸的那一下江颂发现,白sir是个实心的胖子,她原以为它是毛蓬松,结果完全是肉多。
白sir的尾巴不住地摇,一下一下打到江颂膝盖上,李迩带她摸的是白
sir的背,然后一点点往上,摸到它的头。
李迩按着白sir,江颂确定它完全没有攻击性之后忍不住凑近些,然后惊喜地感叹一声:“它是双眼皮哎!”
李迩松了她的手腕,从旁边摸了一袋肉干过来,拿出来一片,但不喂给它,故意馋它一样。
“它会握手,你试试。”
江颂眼睛亮亮的,慢慢挪到白sir正面,手伸出来,“白sir,握手。”
白sir只顾看着她摇尾巴,一时之间没回应她,江颂又说一遍:“握手。”
它白色的脑袋左右摆了摆,闻了下江颂手心,然后左前爪搭上她手,肉垫软乎乎的。
李迩奖励它肉干,把丢进它嘴里,还顺带着夸了句“good boy”,笑意明显。
“它是男生呀。”
李迩点头,“嗯,是弟弟。”
江颂又摸了下白sir的脑袋,她喜欢摸它皮毛的暖和手感,摸时看向它尾巴,余光忽然瞥见落地窗外,她眯眯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但天空太黑,她看不清,于是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李迩的视线跟着她走。
江颂手心贴到玻璃上,玻璃有些湿,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往下看,看见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和路灯,李迩在这时走到她身边,白sir也跟过来,身体贴着江颂小腿。
江颂在看清夜空时兴奋地看向李迩:“李迩,下雪了!”
第30章 加冕水母 枇杷叶。
夜雾浓重, 天空无星,黄白的路灯亮着,车尾红灯滑过, 雪纷纷扬扬, 才下没多久。
江颂张着嘴巴看着外面, 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 眼底有光。
榕城每年都下雪, 起码下两个月, 但她依旧对雪感到新奇和期待。
李迩看了她一眼, “下去玩吗?”
江颂小鸡啄米般点头,白sir像是听懂了一样,跟着汪一声, 江颂指指它:“它去吗?”
李迩看着外面的雪和玻璃上白sir的倒影, “去吧,我给它穿个衣服。”
李迩给白sir穿了个黄色小雨衣, 还穿了同色系的鞋子,看着特别可爱, 江颂一步三低头, 被它可爱的不行。
江颂戴了李迩送她的围巾和手套, 李迩全副武装, 他现在不太能吹冷风,所以除了围巾和手套还戴了帽子和口罩。
从门里出来的那一刻,冷风裹挟着碎雪扬到江颂脸上,冰冰凉凉的。
雪点不大不小, 落在雨衣上发出细小的啪嗒声,小狗耳朵更灵,白sir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开始追着自己的屁股在原地打转。
“它第一次见雪。”
江颂看向李迩,“它之前…一直在英国吗?”
“四月才去的,之前在海市,冬天会跟我们一起去热带,每次都跟雪错过。”
江颂无言,只是垂眼看向还在打转的白sir。
小狗见过的世面都比她多。
雪落在江颂发顶,凝在头发上,久久不化,李迩戴的黑色毛线帽上,沾上的雪比她头上还多。
江颂仰头看向天空,雪花落在她脸上,她闭上眼睛,任由雪在脸上融化。
李迩看着她,五秒,十秒。
“你在做什么。”
江颂慢慢睁开眼,睫毛轻颤,“她们说,初雪可以许愿。”
前两年初雪时她都在学校上课,班上女生会结伴一起去走廊上看雪,再双手合十闭眼许愿,她每年都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着漫天的雪,静静等待它染白天地,她就孤独地看着。
今年李迩在她身边。
李迩咳嗽两声,“许的什么愿?”
江颂低下头,鼻尖冻的红红的,“……一切顺利吧。”
李迩牵着白sir的绳子在手上绕了一圈,没说话。
雪渐渐小,白sir前面沉浸在雨衣的响声中,后面开始追着雪玩。
李迩把绳子给江颂牵了会儿,但她劲小,白sir没比她轻多少,她拽不动。
玩了半小时,黄师傅从里面出来,大概是李迩给他发了短信,她们进大厦里避风,等黄师傅把车开过来。
白sir不愿意戴雨衣的帽子,嫌帽子遮眼睛,一戴上就摇头摆尾,路都走不好,李迩干脆给它摘了,现在淋了一头的雪,雪点在毛里化成水珠,李迩正拿着纸巾给它擦。
“你带白sir回去吧,黄师傅送我就行了,你下午才退的烧,晚上吹的冷风够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迩难得的没反对,看来身体确实有点受不住了。
江颂上后座,关门前对李迩招招手。
车快开到家时雪又下大了,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路面有点结冰,黄师傅走前江颂让他开车慢点。
打开家门时江颂听见电视声,她往里瞄一眼,江天豪居然在家。
江天豪也看她,几番犹豫后破天荒地说:“姐,你回来啦。”
但江颂没搭理他。
———
雪下了一夜,早上七点,江颂醒过来,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还簌簌落着。远处的沙滩上隐约透着点沙土的黄,海浪拍到岸上时分不清海水和雪地的界限,马路上的积雪被清理掉了,有公交车从楼下开过。
江颂没眷恋被窝的温暖,利落地起床,简单梳洗一番后从桌上的锅里拿了个张文萍早上煮的水煮蛋,然后揣进口袋里带着下楼。
雪挺大,她撑着伞走到公交站牌边上,时间掌控的刚刚好,没等两分钟车就来了。
她今天要去奶奶家,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肯定满是积雪,化了容易结冰,奶奶年纪大了,容易摔倒。
和江颂预想的差不多,城里为了交通正常运行会有除雪车来除雪,村里则没人管,江颂刚从车上下来就一脚踩进厚厚雪地里,之后一步一脚印,走到了奶奶家门口。
奶奶家门没锁,她直接就能推开,院子里的雪地上有脚印,看着不像新留的,脚印上依旧又覆盖了薄薄一层雪了。
江颂怕吓着奶奶,于是在门口喊:“奶奶。”
喊了一声没人应,她继续:“奶奶,你在家吗?”
屋里有声响,江颂走过去,奶奶正拿着拖把走出来。
“奶奶!”
老人看见她时先是一愣,紧接着把拖把靠到墙边,“哎呦我的乖乖,怎么来之前不给奶奶打电话啊!”
江颂收了伞,抖抖上面残留的雪,“看见下雪了临时决定过来看看你的,昨晚太晚了,就没给你打电话了。”
奶奶拉着她进门:“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奶奶,我不冷的,等雪停了我帮你把院子里的雪扫了吧,不然你走起来不方便。”
奶奶给她倒热水,“奶奶自己扫,不要你的,在学校上学都累死了还帮奶奶扫雪啊。”
江颂笑着摘下手套接杯子,“不累的。”
这场雪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彼时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江颂扫雪时奶奶往地面倒热水,除的更快些。
雪被铲到院子靠墙的那一边堆着,江颂铲完累了一身汗,她到屋檐下站着,看向院子右侧拐角处的枇杷树。
这树是爷爷种的,也是为了江颂种的,她小时候身体弱,隔三差五就感冒发烧,一咳就是一个月,奶奶听说枇杷叶能止咳,但村里只有塘尾那儿有人种了一棵,常去摘叶子也不方便,奶奶便让爷爷去买了棵树苗回来,自己在院子里种,江颂每每咳嗽时奶奶就用枇杷叶煮水给她喝,喝个三五天咳嗽就全好了。
枇杷树秋孕冬花,在冬天依旧绿意盎然,树叶饱满,江颂看着它,脑子里全是李迩昨天咳嗽的身影。
“奶奶,我想摘点枇杷叶带回家。”
奶奶看向她,“家里有人咳嗽啦?”
江颂摇摇头,“是…我同学咳嗽,还挺严重的。”
“是上回来家里的同学之中的吗?”
“是李迩。”
奶奶对这个名字略微还有些记忆,能模糊将名字和人对上,“那奶奶给你把雪打落了,你去摘。”
江颂没让奶奶动手,她一个人干了全部,摘的叶子装了一大袋,够煮十天了。
冬天本就黑的早,再加上下雪,一整天都灰蒙蒙的,将近五点,天空已经有些昏暗了,江颂拎着枇杷叶赶最后一班车,饭都没来得及吃。
路上有些结冰,公交车开的比平时慢,到蓝天大厦站时已经过了六点半了,江颂提着一袋叶子难免引人注意,大厦里进进出出的人都对她侧目。
电梯上行到顶楼,江颂站在李迩家门前按响门铃,按第一下时她听见门里面白sir的叫声,但一直没人来开门,她又按了第二下,就在她疑心李迩是不是不在家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