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迩开门时靠在门边,江颂也贴着门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又闻到李迩身上的那股香,他头发是湿的,额前的一缕发还在滴水,颈间的皮肤微微泛红,玉坠掉在衣领外。
江颂心绪有些乱,往后退了一小步。
李迩把门开的更大些,并没有疑问她怎么来了,而是给她让出路,“进来。”
江颂走进去,把围巾往下拉拉,露出自己的脸,“你刚刚洗完澡吗?”
李迩“嗯”一声,声线低,他低头看向她手上拎的袋子,“这什么?”
江颂把袋子提起来些好让他看清楚,“枇杷叶,用来煮水可以止咳的。”
“放桌上吧,坐着等我下。”
江颂把袋子放到厨房的岛台上,李迩回了卧室,没过一会儿隐约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江颂坐到沙发上脱了外套,白sir站在围栏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江颂走过去,她现在敢摸它了,但没有李迩压制着它,她手刚伸过去白sir就昂着头来舔,手心一片湿热。
李迩吹完头发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到厨房里倒了杯水,喝时站在岛台边,用手拨了拨袋子,捏出来一片叶子,“直接煮吗?”
江颂看过去,“应该洗一下就可以煮了。”
李迩拿个碟子装了四五片叶子去洗,洗时抽空看了江颂一眼,“吃饭了吗。”
江颂摇头。
“饿不饿。”
她也诚实地点头,中午吃的不多,下午又干了不少活,现在确实挺饿的。
李迩关了水,把碟子放到一边,从橱柜里拿出挂面,“面条吃吗?”
江颂站起来,表情有些惊讶,“你做吗?”
“桂姨今天休息。”
“要不…我来吧……”
李迩看着真的不像会做饭的人。
“我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江颂撇撇嘴,她其实不太信。
李迩不仅拿了挂面,还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他指她一下,“你坐那。”大有一种今天给她开开眼的架势。
江颂坐到岛台前的高脚椅上,可以看清他所有的动作和细节。
李迩从柜子里拿了两口锅出来,江颂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了,但李迩不让她进厨房,她只能坐在那儿说。
……
“李迩,你那个锅放不下的。”
……
“李迩,油还没烧热。”
……
“快翻面!要糊了!”
……
“李迩,水还没烧开。”
……
看到最后,江颂手托着脸,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了句杀人诛心的话。
“李迩,你之前进过厨房吗?”
第31章 夜光游水母 生意。
伴随着江颂这个问句的, 是锅铲掉在瓷砖上的声音,江颂能清晰看见李迩的背影僵硬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锅铲, 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水池边洗干净, 再拿毛巾擦地上的油渍。
江颂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走到李迩身边关了火, 荷包蛋微糊, 一面有些黑, 另一面刚好,至少还能吃。
“我来吧。”
李迩揭开锅盖,水烧到沸腾, 他把面下到里面, “这火有问题,我真的会做。”
江颂扑哧笑出声, “好,火的问题。”
她拿出袋子里的枇杷叶, 放了三片到盘子里洗干净, 又用剪刀把叶子剪成小块, “李迩, 还有锅吗?”
“没了,我去隔壁拿。”
他这只有两口锅,桂姨偶尔会来这做饭,所以留了两口在这, 其他的都在隔壁屋里。
李迩拿锅的时间里面刚好熟了,江颂把盛出来,汤太清淡, 她在碗底放了点酱油调味,最后把荷包蛋盖在最上面一层,好看的那面朝上,看着倒也挺像那么回事。
李迩拿着锅回来,“煮枇杷叶吗?”
江颂看了锅一眼,“对。”
李迩走到水池前往锅里放水,水放了一半,“这么多够吗?”
“再放一点吧。”李迩又打开水,江颂看着他放,“差不多了。”
他把锅放到燃气灶上,江颂拧开火,把枇杷叶倒进去,李迩端着两碗面走到客厅。
“先吃面。”
江颂拧成小火慢慢煮,这样吃面时不用担心水烧开了。
她坐到李迩对面,餐桌顶上的暖灯照着,面条都衬的好吃了些。
雪又下起来了,坐在餐桌上,旁边是落地窗,扭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景象。
屋里十分暖和,空间安静,燃气灶的声音细小但清晰,李迩低头吃面,发顶因灯光照耀而现出一个光圈,江颂看着他,竟然莫名生出一种家的感觉,好像她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生活的锅碗瓢盆在她们之间都显得那么平常。
这种感觉,她在自己家里都没感觉到过。
江颂心口突然一股热流,她挑起一筷子面条,面泡在汤里久了有些软。
“枇杷叶是哪来的。”李迩突然问她。
江颂抬起头,“奶奶家摘的。”
“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上午。”
“摘完就来这了?”
江颂点头。
灯光在李迩脸上投出光影,“下次跟我说就行了,不用自己去。”
江颂放下筷子,“我不是为了你去的,只是今天去帮奶奶除雪,刚好看见院子里的枇杷树,想起来枇杷叶可以止咳,刚好公交车经过这,就给你送过来了。”
连她自己都不敢细想,她今天到底是为了给奶奶除雪而回的塘村,还是为了给李迩摘枇杷叶而回的塘村。
李迩看着她,眼里的光随着动作而摇晃,他往后靠了靠,“江颂,我坐过那班车。”
江颂拿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那班车是经过这,但是先经过的,是你家。”
江颂的心思被戳破,脸上一阵热。
李迩点到为止,没再多说,他换了个话题,“村里有人除雪吗?”
江颂咬一口荷包蛋,嚼了几下,咽下去,“没,村里路上的雪一般没人特意去扫,车跑多了,雪也就化了,屋子门前的雪都是自己去扫,院子里也是。”
李迩点点头,“所以你去帮奶奶除雪。”
他说的是肯定句。
江颂吃了一口面。
“你扫的动?”
她抬头看李迩,他说这话时还带着点笑意,嘴上说的是问句,表情却带着“你肯定扫不动”的意味。
“一点一点扫,总能扫动的,扫的慢点罢了。”
再说了,扫不动也得扫。
只有她还每年记着去帮奶奶除雪,江华和大伯是只有过年和祭祀才会回趟老家的人,表哥表姐们常年在外,这担子只能落在她头上。
江颂吃完整碗面,走到锅边揭开盖子,水煮开了,锅盖移开的瞬间水汽往上冒,熏了她一脸,水从原本透明的颜色到被枇杷叶染成褐色,空气里有淡淡的味道,说不上好闻还是不好闻。
她用勺子盛出来一碗端到李迩面前,“得趁热喝,不能等放凉,放凉了效果就不好了,剩下的那一锅最好今天把喝完。”她说完顿了一下,“李迩,我要回家了。”
李迩吹一口碗面,枇杷水进口的那一刻晕出点涩味,但不难喝,有点像茶叶水的味道。
“我送你。”
“我坐公交车就行了。”
李迩低着头没看她,“等车冷。”
“下着雪呢,不用麻烦黄师傅了。”
李迩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都没嫌给我送枇杷叶麻烦。”
江颂眨眨眼睛,“不麻烦的呀,你给
我补习,还送我回家,我只是顺手送你点不值钱的东西。”
李迩把碗放到桌面上,他站起来,“江颂,你又在想着感谢我了。”
江颂不回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妈每年都会资助五十名女学生,有些是属于贫困地区,地区条件本身就差,教育资源落后,有些是家庭原因,导致她们没法去上学或者失去获得更多教育的可能,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管身处的环境如何,总有往上攀的冲劲,这样的人应该被给予更多的机会和可能,今天她们是规则的遵守者,明天,就可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所以我妈从不管这叫资助,她称之为,投资。”
江颂看着窗外,手在身侧攥紧。
“我妈十五岁那年靠自己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她用那笔钱资助了一个大她两岁的山区女学生,那是她资助的第一个人,现在那名女学生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律所的合伙人了,前年我妈手下的一个小品牌跟国外一个知名美妆公司打官司,本来胜率不大,但最后打赢了,律师就是那名女学生,还是无偿帮忙的。”
江颂打心底佩服那名女学生,也挺敬佩李迩妈妈的。
不是所有富人都愿意花时间和金钱去培养不相干的人的,更何况,投资本身就带有赌的成分,不是每次都会赌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