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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域站在门外,看着窗户上那一抹剪影,略一犹豫,将打算要走,屋子里头却传来薛玉宁的声音:“可是李将军在门外?”声音略带哽咽。
  李域:“玉姑娘。”
  李域就是不放心,本打算过来看望一下薛玉宁,安慰一两句,毕竟是将军所托,但到门外之后,却又觉不知说些什么,玉姑娘对将军的心思,谁都看的出来,这次出使晋国,也是将军授意,将军深谋远虑,这种事情,他怎可能料想不到,明知这种情况不可避免,李域内心还是愧疚,将军这次,是舍了玉姑娘。
  门被打开了,薛玉宁站在门口,斜斜依着门槛,低着头,对李域道:“李将军,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李域左右一看,回廊上全是晋国将士,李域一抬头示意薛玉宁,她便将李域迎回屋内。
  薛玉宁大概是哭了很久,双眸红肿不堪,略显憔悴,李域看她现在这般,于心不忍,低声叮嘱她道:“今晚可能会有变故,姑娘只管呆在屋内,屋外不管有何种声音,都不要出来,外头全是我梁国士兵,定会保护姑娘安全,寅时三刻,会有人来此处接应,我们便可回国。”
  薛宇宁听到此处,注视着李域,目光中满是殷切的希冀:“可是将军会来?”
  知将军断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军机,但却还是安慰薛玉宁道:“姑娘只管安心等待便是。”
  李域看着拥在屋子里头乌泱泱的丫鬟仆人,他跟着将军行军打仗多年,早已过惯了粗糙生活,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直觉麻烦,他挥手让这一屋子的人退下,自己好沐浴更衣,但那丫鬟仆人却又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哭丧着问他是不是他们伺候的不周全。
  也罢!李域长叹一口气,闭着眼睛让那侍女为自己宽衣解带。
  忽听院外有撞钟的声音,“咣咣咣”一声接连一声,好不急促。
  李域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也不着急,只是从侍女手里扯过解开的衣襟复又系了起来,问跪在地上的侍女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侍女脸上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对着他微微一笑,继续回复他:“回将军,奴才亦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还未说完,便被人召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在屏风后头回道:“将军,董承已经出城。”
  “知晓了。”
  董承离城十万八千里,自他被下大狱之日起,皇后早已自乱阵脚,遂用自己的皇后印信,发了长乐宫里的卫兵三千,有太子太尉丁仪带领,至大牢解救董承。
  晋帝听闻,十分震怒,迅速召集禁军。晋国城门处,禁卫军早已蓄势待发,个个手持火把,将暗夜照的通透,石勒高头大马,立于军前,只听晋王一声:“将董承那个逆子,给我追回来。”
  石勒回道:“遵命!”一挥手,便如离弦之箭,奔涌出城。
  李域等的就是这一刻。怀里掏出信筒,拔掉赛头,只听“嘭”一声。暗夜中炸开万朵绚丽的烟花,将茫茫夜空照亮。
  皎洁的月色照着上谷关未化的积雪,茫茫连成一片,刘琮一身甲胄,赤色披风更显他身形挺拔,高大魁梧,嘴唇紧紧抿着,目如隽鹰,紧盯着上谷关的戍楼,五千铁骑早已隐在暗林里,严正以待,呼呼的西风刮得林子里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将士**得战马早已急不可耐,四周清冷,唯有呼出得热气,氤氲在空中。
  “嘭”的一声,刘琮仰头看着空中炸裂得火花,提起嘴角,低头一笑,暗夜中看不清他神色如何。倏尔,只见他一挥手,将士手中得火把纷纷点起,五千火把把洒下得月光都染成了金色模样,林子中静得可怕,只听得到火把燃烧发出得“噼啪”声。
  “驾”低沉得一声轻喝,矫健的汗血宝马,奔腾出去,一时间,等待已久的将士们便如洪水一般,御马前去,呼喊声一片。栖在林中的寒鸦,因着突如其来的响动,都被震得呼啦啦飞起。
  上谷关前得空地早已被火把照亮,刘琮目光冷清,看着戍楼上躲在牒墙后头瑟瑟发抖的兵卒。
  士兵早已被晋王调走,去追杀劫狱而逃的晋国太子董承,此刻的上谷关,即使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也难逃一劫,刘琮不想多说一眼,只求
  速战速决。厉声喊道:“上天梯。”
  此战迅猛而又快速,戍楼上的晋国士兵看到梁国士兵并不像以往那般,上来宣战,而是直接攻取城池,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定睛一看,竟是梁国世子亲自带人来,当场两股战战,扔下手中的战旗,落荒而逃。
  天梯只上了一架,便有人将城门打开,刘琮目光阴挚,手握长枪,胯下战马向前冲去,长枪在空中化过一个凛冽的弧度,那开门将士眼睛大睁,还未感觉到疼痛,便身首异处,刘琮长枪挑着士兵的人头,疾驰到城门下方,长枪一竖,那还在滴着血的人头便被挂在城门之上,战马一路疾驰,奔进城内,身后沙地,血“滴滴答答”低落在地,迅速晕染成一片,而那疾驰进程的人,身上一滴鲜血都未沾上。
  第9章 大漠雪(九) 刘琮不语,低头,看不清……
  李域携同薛玉宁数百人从晋国王城逃出,一路向南,在休屠泽太守府衙与刘琮会合。
  等李域一行到达休屠泽,天已大亮,城内已有游巡的梁国士兵,梁国百姓的生活并没有被打扰到,街市繁华如斯。
  太守府内,休屠泽太守匍匐在地,正在苦苦求饶刘琮,求他放过。
  刘琮面无表情,坐在上首,他两手支在矮几上,身子前倾,一副悠闲模样,翻看折子,箭袖遮挡大半手背,手指修长有力,手持折子,一页一页翻看,在太守眼中,那手中的折子,莫过于架在自己脖子上摇摇欲坠的长刀。威严上坐那人,每翻一页就是往他脖颈抹一下。这样一想,便浑身一个哆嗦。
  未及,上座那人将折子放在几上,一摞一摞分好,头也未抬,摆弄着手边的折子,声音低沉,是经历过风沙模样,问道:“左地腹地,雪崩已发生过四次,我且问你,为何不予置度?”
  那休屠泽太守一听,身体已经抖个不停,刚停下来的动作,又开始继续,头扣的“砰砰”作响:“将军恕罪!下官实属不知啊!左西之地,常年灾祸不断,下官是有派人处理过的,且在前几个月里,就下过大雪,下官知晓,只是……只是……只是未想到,这短短几天里就又雪崩,这件事,下官是真的不知情!等事后,事后,下官定会核实置度。”言毕,也未敢抬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刘琮从矮几后站起,慢慢跺了下来,铠甲未除,随着慢慢走路的动作,阵阵作响,他站在太守面前,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语气轻快:“原来,左地雪崩之事,你是知晓的,我还以为,你每日只知管乐纤纤,淫丝弄舞呢?”说着,若有所思,折子在手中一拍,“啪”的一声,太守身子一抖。
  刘琮看着眼皮子下,抖作一团的太守,斜睨一眼又道:“你且抬起头来回话,莫要害怕,既是处置过,我定是不会为难于你,且问你几个问题,如若属实,我定会论功行赏,奖罚分明,我一向省的”
  那太守自以为能逃过一劫,心里一喜,抬头向上望去,等看清眼前情景,瞬时一愣,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身材魁梧高大,乌压压遮了光线,眸光犀利,遂是含了笑意,但觉气势压人,不敢直视,是十分的热血好男儿之势,怪不得晋国将士都议论这梁国太子乃是虎狼之人,行兵打仗,出其不意,用兵如神,神出鬼没,令人佩服。
  太守不知他行军打仗如何,但看着眼神,即使含了笑意,也是杀机四伏,他识人颇广,方才一看他的眼神,自知难逃一死,嘴里一声哀嚎,复又匍匐在地。
  嚎啕道:“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下官知罪!”
  刘琮缓慢转身,只听甲胄声响,他猛然抬腿,一个回旋踢,迎着那太守的面门就是一脚,太守被一脚登出去几丈远,直觉脸上都是痛意,也顾不得流的满面的鼻血,又跪走过来,趴在地上,叩头求放过。
  刘琮转身坐在矮几之上,几上的折子呼啦啦全朝着太守扔了过去,他怒喝道:“你这狗官!百死难得一赎!左地雪崩,牛羊冻死过千,百姓死伤无数,流民四起,饥荒难耐,白骨遍野,你从未出手干预,明知灾害,百姓颗粒无收,牛羊具损,不仅不予置度,还加大税收,以致难民苦不堪言,水深火热,你还大肆扑杀流民,减少流民数量。这等丧心病狂的做法,可是你这狗官作为,好一个不知情!你以为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抹杀你的罪行!”
  他一抖披风,眼神中的笑意猛然消失,狠戾之气漫溢,对着站在殿外的人喝道:“张辽听令,将这狗官当街市拖行千里,以示众怒,平解民怨,尸体挂于城门口,晒成人干!夷其三族,抄收家产,救济灾民!”
  张辽是武将,早已急不可耐,哈哈大笑,上前来,对着那太守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对着刘琮道:“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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