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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与长安的儒生相比,车儿觉得刘琮粗狂,但是和张辽这厮比起来,那刘琮可真算的上是温文尔雅了,车儿一直低着头,听张辽聒噪,一抬头,发现张辽近旁亦是坐着一人,此人亦是穿着战甲,车儿觉得此人亦是阳刚,那人似是觉得有人在看他一般,眼神与车儿对上。
  车儿心里一紧,眸光一缩,给刘琮倒酒的手都颤抖起来——这一双眼睛车儿识得,还有胸口的那一脚,车儿亦是此生难忘。
  那人看车儿看他,对着车儿抿嘴一笑,便转了视线,与张辽说话来。
  车儿稳住呼吸,低下头,稳稳的给刘琮倒好酒,又往后头隐了隐,心里暗暗猜测:“看此人眼神,这人应是没有认出自己。”
  刘琮看车儿这般紧张举措,似笑非笑的看了车儿一眼,继续吩咐道:“倒酒。”
  “是。”声音诺诺,谨小慎微了许多。
  刘琮明显感觉得到,车儿往那边李域投去的目光多了许多,他故意问车儿道:“你可是见过李将军?”
  李域停了和张辽的话头,疑惑的将车儿看着,车儿腿一动,结结巴巴道:“未曾……未曾见过,今日是第一次照面,只觉李将军也和大将军这般,面若潘安。嘿嘿……嘿嘿……容貌不俗。”
  张辽道:“我就说吧!这长得像小白脸一般还是好处,就连这小崽子都欢喜,怪不得我张某人讨不得婆娘。”
  李域对着车儿一笑,复看着张辽道:“张将军这是说将军也如小白脸一般?”
  张辽一愣:“哈哈哈……失言失言,将军怎能如小白脸一般,将军的雄伟你我又不是不知,李将军,你这厮是在给我挖坑啊!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车儿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慢慢吐出心中那口浊气,直觉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方才停下忙碌,身上的汗早已干透,这会又是热了起来,觉得这整个身子合着脑子都热的发闷,她听着张辽这个大嗓门一直嘚嘚不咻,竖着耳朵听他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渐渐没有了直觉。
  刘琮直觉肩膀一重,他侧头一看,那脏污的面庞靠在自己臂膀朝天仰着,近在咫尺,脸肉因一侧挤在自己的战甲处,堆向一侧,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小巧的牙齿。
  刘琮忽觉好笑,这般放肆行径,从未有人在他面前作过。
  薛玉宁亦是看到,将将想将这个近侍喊醒,刘琮抬手阻止了她,他手一绕,将那个圆润的脑袋夹在腋下,随即起身,回了营帐。
  走到那麻球身旁的时候对他道:“胡车儿日后在我营帐伺候。”
  第24章 从军行(二) 从未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放……
  车儿从榻上惊醒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她是被冷醒的。
  鼻子痒的厉害,她忍了好几下,缩了缩鼻头,这才将将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四下望去,这并不是她夜间休憩的营帐,帐中燃着几盏烛灯,火苗微晃。
  帐中最扎眼的还是那扇花团锦簇的花海屏风,她一路与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屏风日夜相伴,她敲了敲头,此刻晕的厉害,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此刻身处哪里?
  将将下榻,一个趔趄,几欲栽倒在地,她慢慢踱到屏风后头,看到眼前这人,她浑身一个激灵,将将忍住的喷嚏,一连打了好几下。
  她捂着嘴巴,惊慌的看着眼前目光沉沉的人,此人寒甲未除,不知是因自己的动静醒了,还是本来就未睡,如松一般,双手扶膝,坐在榻上。
  车儿脑子闷闷的,呆呆的盯着他看了许久,听他问道:“醒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帐内光线暗淡的缘故,此刻的刘琮眼神没有了迫人的气势,气势内敛,显的温和了许多,车儿揉了揉鼻子,诺诺道:“醒了。”
  又一时不知为何自己会在刘琮的帐中睡着,模糊只记得刘琮首战告捷,他在庆功宴上给刘琮倒酒,瞅见张辽身旁在巨祝崖见到的那人,后来饮了张辽递来的烈酒。
  后来……后来……便没了记忆。
  车儿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苦着脸,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犹豫许久,才开口问刘琮:“小的为何在这里?”
  她本以为以刘琮那傲娇的性子,铁定是不会告知自己的。
  刘琮眼神在她身上一瞟,不屑似的,微微提了一下嘴角,道:“你饮醉了酒。”
  车儿心里恨,这人真是惜字如金,难道就不能多说两句?解释个清楚
  她在身上一抹,看自己衣衫完整,是自己先前穿的战衣,她试着开口道:“嘿嘿,小的……小的在这里也不成体统,那小的先退下了。”
  话里有责备的意思,车儿不敢明说,不知刘琮有没有听明白,她一个伙房营的伙夫醉了酒,让我回营帐休息就成,为何将我带来这里,难不成活该想让我醉酒也来伺候你?
  简直丧心病狂!
  再者说,车儿才不会想是刘琮将自己带来这里的,此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怎会好心将自己带来这里,还有,就让她躺在榻上,一张寝被也无,活活将她冻醒?
  刘琮看看车儿眼神又开始四下乱瞟,一脸想要离开的神情,他扶了扶战衣前摆,对着她道:“日后,你不用回伙房营了,在帐内伺候本将便好。”
  车儿一顿,瞬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扭曲着脸庞反问道:“日后在帐中,伺候将军?”
  刘琮:“你没有听错,日后在本将营中伺候本将饮食起居,你可有异议?”
  有!当然有!
  车儿眼睛都瞪大了,僵持了须臾,又渐渐的萎靡下去:“嘿嘿,没有没有,小的能在将军帐中伺候,那是小的千年万年才能修来的福分,小的求之不得呢,怎会会有异议。”
  “既然没有异议便好,你退下吧,本将要就寝了。”说着,一掀衣摆,随身躺下,扬手一挥,帐内的晃动不停的烛灯便被他挥灭了。
  车儿在黝黑的帐中站了一会儿,营帐用牛皮围城,密不透风,只在帐顶放出通风的漏口,洒下,淡淡一束皎洁的月光。
  适应着黑暗,借着那一缕微弱的月光,看到刘琮背对自己,仍不卸甲,和衣躺在榻上。
  车儿萎顿,知自己在这里什么也不是,没有地位,没有权力,只是一个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伙夫,哪里有反抗的权力,她一心想留在这里为那人打探消息,那人和父亲远居朝堂,边关事务,鞭长莫及,想着自己若是能探的有用情报给了他们,对他们也是有利。
  她慢慢踱到自己的榻上,矮榻是新加的,因之前并未在刘琮帐中看到过,她摸着铺在榻上薄薄的一层不知是什么的皮毛,心里五味杂陈,不断安慰自己,能在刘琮身边伺候总归是好的,只有这样自己取得情报才是能够最方便。
  刘琮听身后那小人儿细细簌簌的躺在榻上的声响停止了,才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车儿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通风口一整夜,看着那一方矮於的天地渐渐由幽蓝变成渐蓝,外头有了巡查士兵衣甲相撞的响动。
  她一骨碌从矮榻上翻起,回了伙房营的寝帐。
  虽说自己现在是有了伺候刘琮的新活计,但在这里诸多不便,她还是得回伙房营。
  她有另外的烦心事。
  车儿去了仅仅须臾,便匆匆赶回,刘琮已经起塌,看到她来眼皮一撩看了她一眼,任是低头摆弄还未扣好得箭袖。
  车儿在屏风旁站了一会子,实在不知要做些什么,她从未干过伺候人的活计,不知刘琮口中所说的“伺候他饮食起居”到底是何意?
  她回想着自己在宫里的生活,她每日晨起,那些丫鬟婆子是怎么做的。
  大概是她只需要闭着眼睛,任那些丫鬟婆子摆弄吧!
  唉……
  车儿心理幽幽叹出一口气。
  随即脸上腆了笑,赶着迎了上去,接过刘琮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将军,这些
  琐事,让小的来,让小的来。”
  车儿明显感觉到刘琮胳膊一僵,他微微抽了一下衣袖,但是又止住了动作,睨着她道:“方才在哪里想了许久,可就想出了些什么?”
  车儿手上动作不停,即使心里恨的千万,但还是压着嗓子,谄媚的说道:“想出来了。”
  刘琮:“噢?想出什么来了?”
  车儿嘿嘿一笑:“想着将军既是让小的在眼前伺候着,就是看的起小的,这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的肯定对将军尽心尽力,将将军伺候的妥妥贴贴的,来报答将军的恩情。”
  为保证行军打仗,箭袖牢靠,箭袖设计较为繁琐,外头的搭扣扣起以后,还有一个绑绳,用来连接暗扣。
  车儿忙活了许久,也未将箭袖扣好,她拉着那一根多出来的绑带不知所以,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扣错了位置,将将想将外头的明扣解开重新再来。
  上方的刘琮看她摆弄了许久,仍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早就没了耐心,随手一推,抽出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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