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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车儿手足无措,不知要怎么做,听上首的刘琮道:“去倒盆冷水来。”
  车儿照做了。
  刘琮又让她用布巾将上头的药汁清洗干净。
  车儿抖抖索索的,拿着布巾,轻轻擦拭上头的药汁。看那处一抖,她便知是自己将他弄痛了,下意识的赶紧呼呼,记得小时候自己摔伤了腿,大哥也是这般为自己呼呼,还告诉她,这般做就不会痛了。
  刘琮看她稚气的动作,心里一阵好笑。
  这傻里傻气的模样,是怎敢到这嗜血饮肉的军中来的。忽有想起她是为何而来?
  内心竟是一股不畅,似是热气涌上来,堵住心口。
  他摸了摸额头,看似真的发热了。
  车儿将刘琮伤口的草药清洗完毕,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合着灰尘,流的花里胡哨。似是比刘琮这个发热的人还要流的汗多。
  伤口露了出来,一片红红的肉。
  刘琮道:“将药汁摸到伤口去。”
  车儿拿起药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将碗放下跑到矮榻前,找出刘琮给自己的那个景泰蓝的细颈小瓶。
  这里头是御用的药膏,所致草药皆是名贵,定是比眼下这些好。
  车儿拿出来,在刘琮面前晃了晃药瓶,道:“将军,我们怎么忘了这个,涂上它定要比药汁好的快。”
  刘琮看她献宝似的,拿着自己给她的物什在这里跟他炫耀。
  他道:“你的手上可有上药?”
  车儿不知他会问这个,老老实实的回答:“未曾。”
  刘琮道:“本将不需要,这个留着给你涂手伤,你也是因为本将伤了手,本将不想盛你的情。”
  车儿皱了眉头:就因为自己给他端了一个炭盆?
  那平日里她当牛做马伺候他,他怎么不说盛了她的情?
  车儿还是道:“抹这个好的快。”
  刘琮沉了脸:“本将说了不需要,你还要本将说第三遍吗?”
  “噢。”声音里带了委屈。
  她将药瓶放进怀里,拿了药碗,开始给他上药。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刘琮心里一阵烦躁,他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道本将在你心中就那般无用?再者说,本将观你细皮嫩肉的,若是手上留了疤,定是不好看。”
  车儿未曾抬头,又轻轻“噢”了一声。
  过了须臾,才抬起头来看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刘琮眉毛一挑,瞪了眼睛看她:“看什么看,上药。”
  车儿听令,复低头上药。
  如若她再抬头,定是能看到刘琮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
  第34章 从军行(十二) 他知道那条河,绕长安……
  刘琮一言不发, 沉默的盯着在自己胸口的毛躁脑袋,心里涌出阵阵烦躁。
  他将胡车儿一把推开,道:“可以了, 你去将司马瓒传来。”
  车儿不明所以,不知刘琮好端端的为何又生气了, 看他不耐的眼神, 暗骂此人喜怒无常, 自己为他这般忙碌, 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用这般眼神看她, 又想到这厮将将受伤, 心情定是不痛快,想来是自己笨手笨脚的,方才给他换药,牵扯到他的伤口了吧。
  车儿撇了撇嘴, 将手里的药碗置在桌上。便绕过屏风出去了。
  刘琮在那身影离开以后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已是沉着冷静, 心无杂念。
  今夜无风, 有些清冷,了了几颗星子挂在天际,忽闪忽闪的,车儿裹紧身上的军服,绕过巡逻的士兵, 来到司马瓒营帐。
  司马瓒是刘琮的军师,住的离刘琮的营帐不远,车儿站在营帐外头传唤:“司马大人可有安寝, 大将军有请。”
  车儿本来以为要等一会子,但将将说完传唤的话,司马瓒便撩帘出来了。
  衣衫整洁,显然是未曾就寝。
  “将军找我何事?”
  车儿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小的不知。”
  司马瓒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做小的文昌公主,一时想起献给刘琮的那副画卷。
  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眼前的此人,满面污脏,身材瘦小,一身军服穿的邋里邋遢,衣袖裤脚显长,裹在军靴里,越过鞋子一大截。
  显然是一个毛头稚子。
  司马瓒摇了摇头,想起大将军说过:“文昌公主与三皇子情深相许,居然可以为此做到如此。”
  他觉得这文昌既是可怜又是可悲,她应该是不知这一场联姻是三皇子一手促成的吧。
  他一振衣袖,道:“带路吧。”
  刘琮赤膊站在舆图前,车儿帮司马瓒打帘进去之时,入目的便是一具赤裸的后背,车儿目光在刘琮那狰狞的伤口上一扫,赶紧低下眼睑,将司马瓒迎了进来。
  不等司马瓒见礼,便问道:“平城现如何了?”
  即使刘琮看不到,司马瓒还是对着他恭敬的行了礼,他微微弯着腰身,道:“回大将军,平城此刻明显难攻,平城将军命人改
  了黄河、官渡的河道,在平城前头行成筒子河,水流湍急,河水刺骨,想要越过,实属有难度。张将军带人勘察过几次,难以渡河。”
  刘琮听完,并未作回答,仰头盯着平城地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须臾,听他又问道:“可知城上那将军是何人?”
  司马瓒道:“此人是晋国将军石勒的大舅子,年轻有为,军事才能卓越,颇具才能,在晋国略有名头,但因其年轻气盛,不体恤下属,此时统领晋国十万兵马,据闻不能令军中将士诚服。”
  刘琮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此人不容小婿,能想到引黄河官渡之水阻我军去路,拖延战机,却是思虑细密,出其不意。”
  刘琮转过身来,胸前缠着白色的布条,扎得七歪八扭,在他的胸膛上略显滑稽。
  车儿眼神一瞟,刘琮严肃的神情眼神又落在了案几的沙阵演练上上。
  她有些疑惑,刘琮为何不找薛姑娘来替他包扎,薛姑娘医术了得,如果由她替刘琮换药,定是不会将他伤口牵扯到,包的肯定要比她这个半吊子要包的好看些吧。
  忽又想起,现在是丑时,薛姑娘定是已经休寝,刘琮可能是不愿薛姑娘这般辛苦吧。
  她曾无意间听外头的士兵说起过,薛姑娘和大将军算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薛姑娘是丘军医的女儿,医术了得。
  在军中救过不少将士的性命,为大家所喜。
  想来是这般吧,车儿暗自点了点头。
  忽又听刘琮唤她,她赶忙应了一声。
  刘琮皱着眉头看她,似乎是极度不满她的出神,他眼神示意桌上,车儿这才发现案几之上还有将将的药碗没有收拾,桌上一片狼藉。
  车儿受命,言听计从的赶忙去收拾桌子。
  她将药碗拿到外头继续冻好,薛姑娘交代过,这种药,必须得放在冷的地方。
  返回帐中时,看刘琮和司马瓒不知在说些什么,嘀嘀咕咕的,车儿又将案上的水盆放到地上,拿了干净的布巾,将案几拭净。
  刘琮喜净,桌上必须一尘不染。
  看俩这般严肃,想来是在谈论军情,车儿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听,便把瓜田李下做到了极致。
  她端着铜盆出去倒水去了。
  水不能倒在营帐前头,边塞寒冷,滴水成冰,车儿端着铜盆,移到营帐后头。
  军帐大营和别的营帐不同,不仅仅实在大小和内部的构造上,就算是在搭建方面,也很有讲究。
  须得擂起膝盖高的凸台,在上头设帐子。
  车儿手执铜盆,将盆中的水撒出去。
  地面已被冻得硬实,泼出去的水分成两股,缓缓往地势低的方向流去。
  突然在左边的那一股在地势忽高的一股水流,速度猛然加快,汇入地势较高的那一股里头,两股水流混在一起,水势加大,原先流的地方难以支撑,瞬时变成泥泞的一片。
  车儿心里突的一醒,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
  她抱着铜盆,跑进营帐里头。
  司马瓒正对着刘琮点头,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进来。
  两人都抬头看向了她。
  车儿此刻顾不得什么了,赶忙说道:“将军,小的有一计,可以解燃眉之急,不知大将军可愿一听?”
  刘琮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眉头一挑:“噢?胡近侍有何良策?”
  车儿讨厌刘琮的挑眉动作,显的他极不可一世,高傲自负。
  车儿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压下对刘琮的恼怒,她道:“既然晋国改了黄河、官渡之水的河道,形成筒子河护城,阻了我们的去路,为何我们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车儿说完,但看见刘琮眼神未变,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将将想再解释一遍。
  听司马瓒道:“胡近侍方才可有听到我与大将军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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