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乌维一看有希望,赶忙起来,趁
夜骑了快马,奔往平城。
司马瓒明了大将军的意思,但还是开口询问道:“大将军这是打算在祁连山伏击杨济?”
“若去平城,只有祁连山一条路,在祁连山山麓设伏,定能将杨济一网打击。”
司马瓒有其他考量:“可祁连山毕竟是晋人地界,杨济定是熟知地形,与我们不利啊!”
刘琮何尝不知:“不破釜沉舟,如何功成?”他看着司马瓒吩咐他道:“你速去清点一千骑兵,将士们须得轻装简行,弓马从简,一刻钟后与我出发!”
司马瓒震惊:“大将军也去?”
刘琮不愿解释,挥手让他下去。
他行至卧榻处,看自己的寝被还放在胡车儿的榻上,寝被皱成一团。
他皱眉,那人怕冷,边塞苦寒,不知这寒冷的长夜她是如何度过。
第39章 从军行(十七) 反正她和刘琮比小葱拌……
越像北行, 气候越寒冷,车儿裹了厚厚的军袄,依然冷的直打哆嗦。
杨济与其剩余的随从, 一路马不停蹄,连连赶了三天的路。
刚开始被挂在战马上, 一路奔波, 她被硌的实在难受, 鬼哭狼嚎, 杨济实在是受不住这人聒噪。
在疾驰的马上将她一把揪正。
车儿这才坐起。
头晕还未过去,便被迎面逼来的寒气迫的喘不过气。
她用手捂着嘴, 在手心里喘气。
在行了不知多久之后, 杨济一行人才停下脚步歇息,他面上没有了密布的阴云,坐在篝火前食馐粮。
车儿已经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她腆着脸向杨济讨要了一口吃食。
杨济似笑非笑的上下审视着她,随手抛给她一块面饼。
面饼干硬, 车儿慌忙去接, 她和杨济的眼神对上,便立马红了, 杨济眼神揶揄。
方才说的话历历在目。
在杨济眼里, 他就是一个男娃子,至于刘琮为何在杨济将她拉到身前做挡箭牌时,刘琮突然改变注意,要放了这一伙人,她可不会像杨济这般愚钝, 认为刘琮是个短袖,爱慕与她。
她一想起刘琮寒着眼神看她的模样,便浑身一个激灵。
车儿咬着牙忍了, 误会就误会吧,她也不在乎了,只要能活命,断袖就断袖。
反正她和刘琮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
她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一口没有咬下来,反倒是将牙齿咯的酸软。
她忍不住捂着面颊“唔”了一声。
突然有点怀念在刘琮营帐中的日子,起码日日都有热食吃的。
杨济远远的离了他,坐在篝火的另外一头,看车儿一脸的愁苦面容看着手中的面饼。
他忍不住嫌弃道:“边塞作物难以生长,今岁又是大雪,颗粒无收,牧民饿死大半,你可知你手中的吃食,是多少人想求而求不来的吗?你还这般苦像,如是不想吃,便还与我!”
车儿被这人冷冷说话的语气惊到,自然不敢在这人面前放肆,毕竟是敌军。
她面上立马换上讨好的笑,眯了眼睛:“吃的吃的,怎能不吃,不吃就要饿肚子的。”
杨济撇了她一眼,道:“打仗哪有不饿肚子的,我看就是刘琮将你护的太好。”
车儿惊诧:壮士!你是从哪里看出刘琮护着我的?我给他当牛做马伺候他的时候,你肯定不知道。
这些话,她肯定不敢说出来。
杨济看对面那人皱着眉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低头沉思,他突然起了好奇之心。
他往那边探了一下头,轻哼一声笑问道:“我比较好奇,你跟刘琮是如何行闺/房之乐?”
什么闺/房之/乐!
车儿惊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一……一派胡言!”
那人看车儿这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车儿知道此刻肯定不是逞能之时,她只能将计就计。
越让杨济这厮误会刘琮爱慕与她,她生还的几率就越大!
她挺了挺胸膛:“你说的没错,刘琮本就是爱慕与我,无法自拔!”
车儿面上的灰际已经被这人用积雪擦洗的七七八八,但面庞边际还是有未擦干净的灰尘,照着篝火泛着光泽。
杨济不屑似的哼笑一声,裹了一张兽皮随身一躺,闭眼便不再说话。
车儿假装在吃手中的面饼,一直盯着那头,静静的等待,大约过了一刻钟,等杨济胸廓起伏渐渐变得平缓,她四下一环顾。
其余人距离这里较远,只要她不动声色,定能逃出去。
她悄咪咪的挪了一下双脚,可还未等她转身,便听后头传来冷酷的声音:“莫要想着逃跑,不然现在就砍断你的双足!等你的大将军来救你时,就是一具尸体,”
车儿回头看去,见那人眯着眼睛,还是原来的姿势。
这般警觉,怪不得都不愿意将自己捆起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让她在这里,可能是确定了她没有逃跑的可能吧。
她不再挣扎,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内心没有了对死的恐惧,反而平静了许多。
至于刘琮会来救她,她从未这般奢望过!
她往篝火旁挪了挪,从怀里掏出早已写好的信笺,本以为还有两个月就可寄回长安,此刻看来,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长安管弦丝丝舞,塞北夜寒未曾休。
眼前篝火火苗一窜,那带着她希望的信笺,瞬时化为乌有。
这封求救信,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在看到吧。
车儿还在昏睡之际,便感觉有人在踢她,她浑身都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杨济站在她一步之遥,用脚尖踢她的腰。
车儿瞪了他一眼,翻身起来时一个趔趄,直觉头痛欲裂,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积雪。
便被杨济一把扯到马上。
又是一天一夜的奔波!
终于在天亮之际,赶到了一片雪山之下,皑皑白雪,连绵不绝。
祁连山成倒八型,横梗在雪原之上,北高南低,地势险要。
杨济勒停了马,望着皑皑雪山,他对身后的将士吩咐道:“此处险要,梁军或可设伏,大家小心戒备!”
身后有人上来,看着茫茫一片的雪山高耸入云,他道:“此处却是险要,不过设伏应是不会,我们已经马不停蹄的连赶四天,纵使刘琮行军速递再快,也不能将我们赶上!”
杨济道:“小心为上!听我命令,分成两队,沿山底行进,莫要高声喧哗。”
车儿没有见过这般高的雪山,一眼望去,除了高不见顶的茫茫雪色什么都没有。
越是往上看去,头越是眩晕,索性也不再试探,闭了眼睛,靠在杨济胸前,昏昏欲睡起来。
杨济本是神色紧张的看着周边地势,直觉胸口一重,他低头看去,这小子裹发的布巾不知去了哪里,半长的头发全落在肩头,居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他慌忙将她一推道:“醒来,不要在这里睡觉!”
车儿被他推的往前一趴,也没有了力气,就顺势揪起马鬃,昏睡起来。
一路颠颠簸簸。
转了一个狭小的甬道,杨济勒停了马。
身后有人慌张问道:“将军?……”
杨济抬手阻止了他:“莫慌!”
随手将趴在马上的胡车儿一把揪起,大声道:“刘大将军!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车儿睁开眼睛,便看见刘琮带了一对人马,堵在路前。
刘琮身后是皑皑雪山连绵不绝,他手持长剑,高居马上,一身赤红披风,随风猎猎作响。
身后千雪岭,虏箭射金甲。
江树呈孤远,云台使寂寥。
她眼眶瞬时就红了,有感动,虽然知道刘琮时为了追捕逃兵,不是为救自己而来,但是她还是流泪了。
她被人揪住头发,嘴里支支吾吾的:“大将军……”
杨济哼笑一声,道:“没有想到战无不胜的刘大将军,也有软肋。就为了她?”她将车儿的头往前一推,车儿被迫望着,眼里望见的全是和着雪山一般,阴沉的天色,她没有力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里却是在想:你可真真的误会了啊!壮士!
又听杨济道:“雪山行军困难,刘大将军,为了赶上我,你却只带区区一千兵马就敢只身前来,为保行军速度,弓马必是不足吧!我是说你忠勇可嘉呢?还是说你夫人之仁呢?”
对面刘琮的声音,和着雪山一般冰冷:“杨济,本将稀你是个人才,你却屡屡犯我,能让你活到此时,已是本将对你最大的仁慈。”
他长剑一指,对着他说道:“这祁连山,今日就是你的墓地!”
说话间,双方将士,便如浑水一般,融入雪原。
杨济打马,绕过峡道,往另一头跑去。
刘琮长剑一绕,打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