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辽看这小子一眼迷离,接了他手里的水袋,也喝了一口:“什么文绉绉的酸诗,我张某人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但我知晓,这夜光杯里头的葡萄酒定是没有我这水袋里的酒好喝。”
车儿道:“却是,却是没有这边塞的烈酒好喝!”
张辽推她:“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在家里玩泥巴呢。你家里可有给你定亲?”
车儿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有家不能回,想来是可悲。”又问道:“等日后不打仗了,张大哥你想干什么?”
张辽认真考虑了一下,回她道:“若日后真的不打仗了,我就带着我帐子里的那婆娘回家去,生他一窝崽子!”说完,似是觉得开心,又哈哈大笑起来。
又问车儿道:“你呢?如何打算?”
车儿笑了笑,对着月亮,看上头斑斑驳驳,不知如何让回话,她也不知道。可能会回家吧。
张辽藏了水袋:“大……大将军……”
刘琮在风口站了一会子,并未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见两人发现了自己,转身走了。
张辽想:应该是没有发觉自己偷喝酒的事情吧,不然以将军的性格,定是严惩不贷的。
车儿夜间不知要去哪里休寝。
最后还是去了送给张辽的晋国公主的营帐,这女子性子收了许多,张辽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
她还未坐稳当,便被人传唤走了。
等回了营帐,方才在刘琮脚边的那个衣衫半解的女子不在了。
刘琮低了眼睑,在看军务。
车儿也没有打扰他,轻轻的坐在榻上,她还没有从张辽提起的话头中缓解出来。
按理说,信笺寄出已有三月,现在还没有动静,是大哥没有收到信,还是收到了却没有做出回应。
毕竟她此次去和亲是以失败告终的。
如果她活着,是不是对他们的威胁。
刘琮眼前的军务,在她进来之后就没有翻动过一页,余光看到那人一脸忧愁的坐在榻上,心不在焉。
他心里有些许慌乱:“胡近侍,奉茶。”
没有动静,她还在想着事情,刘琮提高了声线:“胡近侍,奉茶!”
车儿给刘琮奉了茶,等在近旁,不想往日里头找着刘琮说话。
刘琮咳了咳嗓子:“茶淡了!”
车儿又泡了一壶浓点的。
刘琮自讨了没趣,喝了两碗茶水,看车儿还是呆傻的站着,他道:“方才那女子……”
车儿后知后觉,这是在和她说话:……嗯?……”
刘琮知道了,沉了眉眼,她并未曾误会,现下这般情况,只是因为张辽将才提起她的伤心事了。
你家里可曾定亲?
刘琮自嘲一笑:这人可是想起他的三哥了吧!
眼前的茶水也不香了,他将茶杯猛的磕在案几上。
“咚”的一声,将车儿吓得一个机灵。
刘琮也不想解释。只是自己生气。
车儿以为自己的茶水又没有泡好,赶忙又泡了一壶。
刘琮一夜没睡,车儿也在近旁陪着,茶水没有了,赶忙添上,足足伺候了一夜。
翌日,听将士们说,昨日从晋国虏来的小公主,被将军传唤,本来是例行问话,这小蹄子居然公然勾引将军。
被将军充了军妓。
昨夜里头,伺候了百来个将士。
车儿迷糊了,张辽不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有将军夫人了吗?怎么还是充了军妓。
可见,刘琮这厮眼光是极高的一般的任,可能入不了他的法眼。
张辽也迷糊,巡视在车儿身上的目光,又深了一层。
足足有五日,刘琮都是忙碌的,等他治理好平城,才将杨济传到帐内。
第43章 引红妆(三) 听身后刘琮唤她:“奉茶……
杨济胸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进帐之后, 看刘琮正襟危坐。
他闭了眼睛,也不下跪,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架势。身旁的副将推了他几下, 都没有将他推倒。
刘琮挥手让那人下去,幽幽踱到他面前:“本将敬你是个人才, 本想将你收为己用, 你却屡屡犯我, 挑战我的极性, 本将纵使爱才,也不会任你这般肆意妄为?”
杨济似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
情一般, 一脸的戏虐, 他也回视着刘琮,看刘琮目光恶狠狠的定在自己面上,他嘲虐道:“触你极限?大将军的极限,就是那个瘦弱不堪的小娘子?”
说罢, 不顾刘琮反对, 哈哈大笑起来。
刘琮目光骤然狠厉,眉头一皱, 一脚蹬在杨济的腿腕处, 将他蹬的跪倒在地上。
杨济猝不及防,猛地一个趔趄,身子前扑,触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人也不笑了, 只顾伏在地上喘气。
刘琮一撩战袍,半蹲在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 又将他从地上扯起来,道:“你说什么?你知道?”
杨济被他勒的喘不过气,看自己竟然能让刘琮这般吃瘪,即使现在狼狈不堪,也要乘了这口舌之快:“我道刘大将军你罔顾人伦,竟是有龙阳之好。不知你那百万将士,知晓自己的大将军居然是个断袖,会作何感想?刘大将军,你那如雷贯耳的英名,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刘琮眼神一闪,狠狠将他掼倒在地上。
不屑道:“本将何时受这些虚浮的困扰?倒是你,为将者不自知,使出这些手段,为人不耻,既然你不愿为本将效力,本将从不做为难人的事,本将也不勉强你,即你忠勇无敌,一心想着忠君报国,那本将便成全了你。”
说着,又慢慢踱到杨济面前,呵呵一笑道:“本将有份大礼要给你。”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早已书好的信笺。
一抖,展开在杨济面前,让杨济一字一句的看清楚。
杨济瞳孔猛然睁大,吐出口中污血,看着刘琮,恶狠狠骂道:“刘琮,你这奸佞小人,卑鄙无耻!”
杨济挣扎着要起来,奈何绳子将他捆的结结实实,他挪动不了半分。
刘琮俯视着在地上挪动的杨济,一折一扣,敬信笺装回到原来的地方:“杨将军你来猜猜看,如若你这封投降书到了晋帝手中,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也像对待赵平客那般,对待你的家眷,还是会念及你杨家代代为将,忠勇无畏,保家为国,饶你全家一命?”
杨济满脸污血,脸贴在地方,咒骂刘琮,刘琮也不在意,学着他方才戏虐的面庞道:“杨将军你看看这字迹,可是和你所书无二?到了晋帝手中,他可会相信?”
杨济已是被逼到极限的模样,眼里全是恨意和绝望,刘琮越是看他这般心里越是惬意。
他将将转身。
忽觉身后有风扑来,他轻巧一躲,闪开,杨济从地上跃起的一撞。
杨济已是抱着宁死不屈的态度,要和刘琮决一死战。
嘴里不停大骂刘琮卑鄙无耻。
刘琮心里突然冒出怒火,他几步踱到杨济面前,拎着杨济的头发,将他的头领起来,上下一巡视。
目光最后落在杨济的脖子上,道:“想必杨将军这脖子,搭了剑也是割不断的。”
杨济眼神一变,不知这人要做些什么,直觉头顶的手猛地用力,将他往左拎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未及,刺骨的疼痛,便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他一声嘶吼,抗拒起来,奈何那人狠狠的摁着他的脑袋,将他的面庞摁在旁边的炭火盆里。
杨济未曾想到,刘琮会这般做。想他一生戎马居然受到这般耻辱。
脸又被抬起。扔到了地上,疼的他全身都在颤抖,他眼睛看不到,火辣辣的疼痛深入骨髓。
他支着脖子,以免脸贴在地上,又引起疼痛。
五感已失,他心里一片空白。
刘琮半蹲在地上,微微伏下身,凑进杨济的耳畔说道:“只怪你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
他又厉声向外吩咐道:“来人,将杨济给本将严加看收起来,等晋帝夷他三族,再送他们一家团聚!”
司马瓒躬身进帐的时候,将将看到面目全非的杨济,被人拖了出去。
他脚步一顿。
帐帘放下的那一刻,司马瓒心思一转。
他上前见礼:“大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恳请将军示下?”
刘琮知司马瓒要说些什么,他随意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兵书道:“说来听听?”
司马瓒道:“杨济胆敢只身匹马夜袭我军大营,上次本有机会可以一举歼灭,但将军说此人忠勇,或可一用,甚至以身犯险带一千轻骑,深入祁连山,截获此人,为何偏偏此刻要指他于死地?再者,此刻损伤他的颜面,他定会怀恨在心,不为将军所用?”
司马瓒未曾抬头,都能感受到上头看过来的目光,他一拱手,站在下首,等待将军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