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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刘琮道:“杨济此人,却是忠勇可谓,但此人顽固不冥,卑劣奸诈,将此人留在我身旁,日后定会后患无穷,本将历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只这般,本将只好除之而后快,以免日后成了心头大患。”
  炭火盆倒在地毯边缘,此刻着了木炭,有了点燃地毯的趋势。
  刘琮高声呼唤胡近侍进帐。
  胡车儿进了帐篷,便闻到一股奇异的肉香味,但和刘琮在崖底烤的的肉味又略有不同。
  司马瓒和刘琮都是一脸阴沉,刘琮拿着兵书坐在案几后,司马瓒低头弯腰,作辑的模样。
  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刘琮不开心,刘琮并未让他起身。
  车儿放下帘帐,听刘琮问司马瓒:“司马大人可还有疑问?”
  司马瓒这回直了腰身:“大将军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车儿嘴巴一憋,想赶紧往帐子里头走去,却撞到了刘琮递过来的眼神。
  她动作一僵,赶忙加快了动作。
  肯定是她的错觉,为何会觉得刘琮在崖底的时候会很是随和,她问什么她也会耐心答她什么。
  但是自从她归营之后,刘琮又摆起了臭脸,对她爱答不理,老吩咐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有时候甚至还会用阴郁的眼神盯她,车儿做事便更加小心敬慎,深怕触了这人的霉头,让刘琮拿自己撒气。
  刘琮道:“平城现下如何?”
  司马瓒道:“平城秩序现已安稳,城中叛逃的将士又五万之众,四下逃跑的王公贵族也都收入大牢,等待将军发落。”
  刘琮道:“李域可有传信?”
  司马瓒道:“下官便失为此事而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信笺,递给刘琮:“李域将军从留城送来的军报,请将军过目。”
  刘琮一目十行,匆匆掠过司马瓒递上来的军报,吩咐道:“书信一封,交与李域,让他死守留城,拖住石勒的大军。”
  言毕,便吩咐司马瓒退下。
  车儿低头将地上的燃着的碳火小心的拨到炭火盆里,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着暗色翘头履。
  这是文官的鞋履,车儿知这人是司马瓒。她只司马瓒不喜欢自己,也没有抬头。
  她微微挪了动作,给这人腾了地儿,让他过去,但那一双履就是不离开。
  她皱着眉头抬起来,看着一头布巾的司马瓒。
  司马瓒也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胡车儿,若有所思,这是司马瓒头一回见到胡车儿面庞干净的模样。
  他眼里有惊艳,这般女儿之态,在军中怎可做的了掩饰。
  他一甩衣袖,愤愤的离开了。
  车儿不明所以,早已习惯了司马瓒对她冷嘲热讽,一脸不耐的摔袖离开。
  她也看不上这个人。哼,就你厉害!
  车儿用火千子将火盆立正,回头看了一眼刘琮。刘琮从司马瓒走后就一直一脸认真的观摩兵书。
  车儿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的悄悄离开营帐。
  听身后刘琮唤她:“奉茶!”
  声音低沉,似有怒气。
  车儿手脚麻利,泡了一壶上好的茶水,水流淙淙,落进碗里,她将茶碗推到刘琮面前:“将军用茶?”
  刘琮等了好一会子,才放下兵书,慢悠悠执起茶碗,目光落在车儿面上:“本将记得日前听你说过,你脸上有丑陋不堪的胎记,才日日以灰涂面,本将今日观之 ,胡近侍你脸上并未有任何胎记。”
  车儿没有刘琮会提起这一茬,她是这
  般对他说过,怎得他还记得,她只得哼哼哧哧的解释道:“小的……小的面容粗鄙,露出本来面目,怕污了将军的眼睛。小的这才整日以灰涂面,并不是有意欺瞒大将军的,请大将军明鉴!”
  车儿眼神真挚,字字泣血!
  刘琮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慢慢在车儿光洁的面庞上一巡视:“却是粗鄙,那日后胡近侍还是继续以灰涂面吧,以免真的要污了本将的眼睛。”
  车儿给这厮倒水的手势一顿,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骂你才粗鄙,你个瘌**,肯定是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吧,敢说本公主粗鄙?说给你的胆子,本公主可是梁国第一美人!哼!
  她在心里咒骂了刘琮一通,满脸的怨气。
  刘琮看车儿这般气呼呼的面庞,忽轻声呵笑道:“胡近侍?奉茶啊!”
  车儿这才回过神来,一边给刘琮倒茶,一边笑嘻嘻道:“将军说的是。”这一波还没有过去,又听刘琮问:“胡近侍最近有些玩忽职守啊!”
  第44章 引红妆(四) 此刻夜深人静,她肚子的……
  车儿心里一紧, 将刘琮看着,看上首这人也是一脸严肃的回视自己,并没有玩笑之意。
  玩忽职守在军中是大忌, 是要被砍头的!
  车儿忙解释道:“小的……小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琮倒是有耐心,抿着茶水, 眼神峻然, 等着她的回答。
  车儿被他这气势吓得低下了头, 小心的嗫啜道:“小的……小的最近在操练。”说着, 展开双手让刘琮看。
  细若白净的手指根部,有三个血泡。
  这倒还真的惊到刘琮了。
  他拉过胡车儿的手仔细一看, 似乎是在仔细辨别这三个血泡的真伪。
  拇指轻轻一压, 疼的胡车儿呲牙咧嘴,也不敢喊出来。
  “为何要去操练?”
  “张将军说,好男儿应该保家卫国,不应像我这般, 瘦弱无用, 因此,小的才想着每日跟着张将军操练, 好把体魄变得强健一些。”
  刘琮眼神在胡车儿身上幽幽转过:“是该好好锻炼。”
  车儿也不怕被刘琮看出端倪, 反正她现在身着厚重的军甲,看不出所以然来。她挺了挺胸膛,显的理直气壮了一些。
  刘琮又问道:“跟着张将军操练?他都教你些什么?”
  “弓马剑术都教的。”
  刘琮哼笑一声:“张辽教你剑术?他难道不应该教你抡双锤吗?”
  他眼神有笑意,显然是在嘲笑她,张辽善使双锤, 那双锤足百斤,听张辽吹嘘,这是大将军在攻打上羌时从上羌一个城池获取了五丈高的金人。
  为表他的军功, 所以将小金人炼化,给他铸了这把双锤。
  刘琮这厮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吧。
  她不服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胸腹起伏,看着歪在矮几上的那人。
  她心里有了委屈,那日在崖底,那股不怕他的勇气来,她又挺了挺胸膛,和刘琮理直气壮道:“小的觉得大将军未免有些太小瞧人了!”
  刘琮似时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严肃的眼睛里都有了笑意,一直歪在矮几上的身子微微挺直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水问道:“小瞧了谁?”
  “小瞧了我!”车儿气呼呼道。
  刘琮惊讶:“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可以让我高看的?”
  车儿哑然,她女红不错,给爹爹的兄长绣的荷包,他们日日都带着,她书法不错,就连爹爹都夸奖她,她《四书》、《五经》、《中庸》、《论语》、《孟子》倒背如流……可是这些似乎不能让刘琮知道。
  她哑巴了,也不说话,敛了眼神,呆在原地,一脸的挫败。
  刘琮心情似乎极好,也没有计较他方才提起的“玩忽职守”的话题,抿了几口茶水之后。视线在她缠了白巾的脖子上绕过。
  只是频频提醒她奉茶,车儿不敢怠慢,把刘琮伺候的服服帖帖。
  让刘琮丝毫没有挑刺的地方。
  在又一次车儿去泡茶的时候,刘琮看着日日研读的兵书,嘴角微抿。
  车儿一直伺候刘琮到晚些掌灯的时候,外头燃了火,帐内却暗下来了。
  影影绰绰的帐壁上,只有一个巍峨的身影坐在案前,手扶着书桌,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而旁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手里似乎执了可一个茶壶,探头探脑的,往案几那人的面上瞅去。
  车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并未曾看兵书,一手支着,闭目养神。
  车儿往前微微一探,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将将想要把手里一直握着的茶壶放在案几,哪里想到,那人却说话了。
  他声音里带了疲惫,吩咐胡车儿道:“胡近侍,掌灯吧。”
  她引了一盏豆灯,用手拢着,放到案几上。
  车儿小心翼翼试探道:“大将军,要不要食膳?”
  刘琮眼都没有抬:“你饿了?”
  大将军没有说饿,她哪里敢说饿了:“小的不饿。”
  将将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咕”响了起来。豆灯“啪”的一响。
  刘琮这才从案几上抬起头来,看着车儿。
  车儿以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从未饿过肚子,但自从到了这里以后,吃不饱穿不暖,睡不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此刻夜深人静,她肚子的响动大的惊人,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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