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列军队前,赵辽领军,只待刘琮一声令下,便奔往西北。
一列由刘琮亲自带军,泄往西南。
西北西南,乱党余孽所在之地。
司马瓒和胡车儿立于战车,此处苦寒,风尤为猛烈,过了一个山弯,望平城西南万余里。
便是峡口。
风从峡口吹来,吹的军旗和火把猎猎作响。
司马瓒一手遮挡的烈风,向前头的刘琮喊道:“将军,过了峡口,不余百里,便是那乱党藏
匿的城池。”
车儿被风迷得睁不开眼睛,前头战马上的刘琮一挥手,停了队伍的前进步伐。
他将五万将士分成长长的两列,贴着峡角,快速行军。
他自有考量。
车儿抬头向上望去。
此峡乃两座山相连之处,高可攀天,只在通往天际的那一瞬,露出一线天色。
是个伏击的好去处。
怪不得张辽与此作战皆不能胜,有此峡作为屏障,却是百战能胜。
车儿和司马瓒下了战车,贴在峡口,风愈发大了起来,吹的满口的沙石。
刘琮转身向胡车儿身上看去,两人目光一对,车儿想起昨夜里刘琮盛怒的模样,赶紧撇开视线。
刘琮视线在车儿身上上下一扫,看她也着了一件鼠灰色的大氅,被风鼓的一阵一阵摆动。
他想起这人昨夜哭的伤心的模样,一狠心,不再看她,转过头去。
司马瓒在胡车儿身后,将大将军和文昌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着大将军盯着胡车儿担忧的目光,心里一紧。看来,文昌在大将军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所想的要重。
行军速度极快,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过了大半,战车夹在中间。
过这种危险的峡口,不易坐车,车儿和司马瓒紧紧的跟随在刘琮身后,刘琮立于马上,平日里隽利的眸光四下观望。
愈到出口,风愈发的大了起来,飞沙走石,随着寒风,四面八方的上下翻飞。
车儿被被恼人的飞沙折磨的苦不堪言,他跟在司马瓒身后,脚步渐渐的跟不上去。
与两人拉出一段距离。
司马瓒耳畔没有了文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后头望了一眼,看文昌衣袖遮挡,避免被迎面来的沙石眯了眼睛,也正是因为这般,才落下脚程。
如若文昌此刻有任何不适,将军定会关照她的,他不想再这种节骨眼上让将军分心。
他慢下脚步,道:“胡军师快些,莫不可再次停留,耽误将军正事。”
车儿听着司马瓒在耳边的告诫,她何尝不想,奈何风沙太大,吹着她一直往后头走去。
她抵不过风沙的劲头这才慢了下来。
她将将想开口回复司马瓒,哪里想着一张嘴,便被吹了满口的沙石。
呸呸呸的将嘴里的沙石吐出,她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只待继续往前卖力的走去。
胳膊上突然有了力道,一只大手拉着她往前走去,刘琮目光巡视着周边,低沉的声音道:“跟紧!”
车儿有了刘琮的帮助,那种被风吹的虚浮的感觉才消失,她宽大的深衣遮挡了面庞,也不敢撤去,只怕又吃满嘴的沙子。
微微向下看着去,握着自己小臂的那一双手,虎口处有颜色较深的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根处有簇簇毛发,也跟他的主人一般,桀骜不驯。
车儿心里瑟瑟的,闷着嗓子“嗯。”了一声。
出了峡口,没有想到却又是连绵的高大雪山,区区绕绕,根本看不见远处。
刘琮上了战马,遥遥的往前望去,眉头愈皱愈深。
他手往后头一伸。
司马瓒赶紧从袖中掏出地图递给他,刘琮将地图抖开,比照着地图上的山脉。
一挥手,继续行军。
缘故敌军有恃无恐不再这里伏击,原是这般地形一直延续到城门口。
此城和车儿见过的所有城池都不同,城门狭小,却高大异常,夹在高大的石山之见,两侧建有吊桥。
侧面有一巨大的山石,悬在两山之间,摇摇欲坠,经风吹日晒,打磨的圆滑异常,上头刻着吐谷浑城。
吊桥之上已有将士把守,其实说是将士,也不全是,他们衣着不同,有的着了军服,有的着了常服,并未有整齐的队列,七七八八的散在吊桥上,挤得水泄不通。
因是山脚,风小了些。
刘琮脚下战马嘚嘚跺着马蹄,似是极其不耐。
他帐下一个年轻将士出队叫阵,叫喊了数声,并未有人出城应战。
车儿看到刘琮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目光一直巡视在高高的城门之上。
此城坚不可破,除非他们出城迎战,否则奈何不了他们。
等了许久,才在猎猎的风中听到人声从上头传来。
第54章 引红妆(十四) 火油味刺鼻,燎着碟墙……
城池正中的牒墙上出来一男子, 应该是领头人的模样,他未着铠甲,一身麻布衣物, 随意的裹在身上,身后披了棕灰色的大氅, 露出大片胸膛, 胡子遮了满面, 看不出本来面目, 竟是比张辽的还要吓人。
那人一手执了酒碗,一扬而尽, 拭了粘在胡子上的酒渍, 砸吧着嘴道:“下头可是梁国世子刘琮?”
西风猎猎,刘琮目光隽利,他轻哼一声,不屑于回答上方那人的问题。
司马瓒在刘琮耳边道:“大将军, 此人名唤胡大仁, 是名噪一时的响马,因截获军饷被石勒逮捕, 此次乘乱逃到此处, 占山为王,时日已久。”
那络腮大汉,见自己的问话没有人理睬他,撑着身子往楼下看去,泱泱军队列在狭小的甬道里, 长不见尾。
他身边有衣着暴露的女子想往他的手中酒碗再添酒水,被他一把推开,那女子惊呼一声, 踉跄着退了两步,扭捏着用着了纱衣的胳膊拍在那大汉的胳膊上,
娇嗔道:“大王,你推疼奴家了。”
那大汉目光在女子身上一巡视,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去,没看爷正忙着呢吗?在这添什么乱?”
他凑进一步,趴在牒墙上向下再次喊道:“下头可是梁国世子刘琮?”
他本以为是西风太大,将自己的声音吹没了,声响再次提高了喊话,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复,这般看来,此人不是没有听到,而是不想回答自己。
胡大人气的胡子一炸,一手拍在牒墙上,嘴里暗暗骂道:“他娘的,竟敢无视本大爷。”
又向后头一招手:“兄弟们,给我向下头喊话,问问下面那人是不是梁国世子刘琮?”
吊桥上的一干兄弟领了命,齐齐呼喊:“下头可是梁国世子刘琮?”
这般擦操作,却是令人刮目相看。
震耳欲聋的声音顺着峡道,飘过来,反倒是把刘琮逗笑了。
刘琮低头,抿着嘴角,即使一闪即逝,车儿还是看到了,她与司马瓒立于战车上,司马瓒将才要给刘琮禀报此人的信息,已经凑前去了。
车儿倒是一直站在战车最边上,她一直环顾的这周边的地形,这般险居之地,本就是一个设伏的好去处,如若胡大仁稍有点头脑,只需在此处设一对人马埋伏,堵在入山之口,便可让刘琮的大军,损失大半。
哪里会像是现在这般,失了先机,躲在城池里头喊话,反倒被刘琮无视,白白落了下乘。
刘琮右侧一年轻将士打马上前,手中的长剑一指,道:“贼子休要多言,只需下城和本将一战即可?哪里这般多话!”
胡大仁将身子凑到外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道:“你可是刘琮大将军?”
那年轻大将军长剑一挽,扯着躁动不堪的马缰绳道:“吾乃轻骑将军王景曾是也!”
楼上大汉似是啐了一口,给身后那女子道了一声什么,往楼下一瞧,又道:“爷我要见的是刘琮大将军,不是你这个小猫崽子,去,去将刘大将军给爷喊过来。”
那将士见这厮如此轻视自己,腰间袖箭一掏“咻”的一声,一只长剑便擦着胡大仁的大氅,“当”的一声,射进他背后的楼墙上。
要不是那胡大仁躲得及时,那箭顶会擦进脖子。
车儿心里暗叹:“好箭法!”果真,刘琮手下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胡大仁惊魂未定,原这一区区小将都箭法如此了得,他将身后的大氅扯紧,裹住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左右一看,又退了两步。
“呔!暗箭伤人,哪里算的好汉,别以为爷
是怕你了,兄弟们,给爷放箭。”
他早已经退到了后头,他身边那娇弱的两名女子也似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躲在胡大仁的大氅里头瑟瑟发抖。
箭羽密密麻麻的射了过来,全都落在战马不远处。
刘琮往箭头密集的地上一瞅,轻哼一声,胡车儿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刘琮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翻身下马,进了身后的战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