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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滑盖伞流苏不停摆动,胡车儿也不知这刘琮是什么意思,虽说对方略有愚笨,但也不可这般情敌吧?
  楼上那大汉左拥右抱,凑近一步又道:“尔等听着,我胡大仁和你们进水不犯河水,此处爷占了许久了,晋国人都未曾多言一句,哪道你梁国人过来便要夺管闲事,这吐谷浑城想必你们也看到了,难攻易守,只要我胡某人不打开城门,尔等就不要想着进来这城门了,还是都速速退去,干正经事情,莫不可在此处耽误了行程。”
  这倒是实话,此城易守难攻,只要这络腮大汉不打开城门,这城边真的难以打开。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初始的寒冷劲头儿已经过去,车儿大氅里着了深衣都觉得有些热了,更别提这些身着军甲的将士。
  车儿站在战车上,偷偷瞄身侧的刘琮,他脸隐在滑盖伞的阴影之下,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只要胡大仁不打开城门,便难以开战。
  刘琮下命,令那年轻的将士往楼上喊话,企图激怒那无脑大汉,让他下城一战。
  哪知这胡大仁不仅是个没有脑子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任那王景曾如何叫骂,就是不开城门。
  反倒是你喊一句,他搂着两个女子能回十句,全是一些市井浑话,将王景曾气的面红耳赤。
  那将士回到战车前,拱手道:“将军!……”
  刘琮虽说市闭着眼睛假寐,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均是一滴不漏的进了耳朵。
  他让那将士退下之后,斜斜的依在太师椅子上,一派惬意的模样。
  车儿看着他摩擦在箭袖上的悠长手指,便知晓他定是在琢磨事情,也不敢打扰,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忽听刘琮冷不丁的问自己:“胡军师有何看法?”
  车儿像刘琮望去,见他的视线望着前头城楼,车儿心里疑惑,方才是问她了吗?刘琮幽幽转了过来,用眼神示意。
  车儿这才后知后觉得恭敬的拱手,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回大将军,依下官看,这位胡大仁似乎并未有开战的打算?”
  那人似是知晓她会这般说一般,轻轻的“嗯”了一声,车儿往旁边的司马瓒身上看去,见他也一手摸这羊胡子,轻轻的点着头,似是赞同她的观点。
  车儿继续道:“方才所过的峡口,左右不过两车,高可通天,实是一个设伏的好去处,但却未见一兵一卒在此处,我等可当是那胡大仁愚钝,未能有此般谋略,可方才所放之箭本可射进队伍,却皆落在阵前,这边真正证实了此人没有与我们开战的想法,加之……加之……”
  车儿往刘琮从面上望去,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听胡车儿犹豫,复又问了一句:“加之如何?”
  车儿瞄不住刘琮此刻心情怎样,怕说出口的话又惹得他震怒,本不打算再说,但却一时嘴快,说了出来,此刻也想不到什么可以糊弄的好法子,只得狠下心来,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加之他们对将军的称呼略有不同,也可证实。”
  刘琮看着明晃晃的日头,问道:“那以胡军师的看法,如若他们想要开战,那对本将该如何称呼?”
  嗯?这是重点吗?
  车儿有苦难言,自知又给自己挖了火坑,谁让是她自己挖的呢?那就活该她自己跳,她苦着脸道:“总归不会太过尊敬吧!”
  果听刘琮又问道:“那是怎么个不尊敬法?”
  车儿深知刘琮刨根问底的习性,索性一咬牙一跺脚,道:“贼子,屠夫之类的吧。”
  身旁司马瓒一振衣袖,已经开口大骂道:“放肆!怎敢对将军这般无礼?”
  车儿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腰弯的愈发恭敬起来。
  她听到刘琮又问道:“看来在胡军师眼中,本将原是这般的形象了?”
  胡车儿赶忙摆手否认:“当然不是这般,在下官眼中,将军乃神人之姿,英俊不可方物,聪慧不可比拟,万万和这些莽夫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哦?原是这般吗?”
  车儿着急的人都凑近了两步,诚恳的说道:“真真这般。”
  刘琮这才不说话了,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思索这什么,但是车儿明显感觉到刘琮面上的阴云是渐渐消散了的。
  车儿在心里暗叹一句,轻轻拭去额角也不知是急得还是热出来得汗珠:“哎!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果真是至理名言啊!”
  真的很难想象刘琮带领百万雄师,居然也是这般喜欢被人阿谀奉承之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风停了,两山之间露出一抹湛蓝的天际,偶有高飞的雄鹰,擦着山顶的巨石飞过,三军皆立于山下,等刘琮发令。
  但刘琮似是丝毫不着急一般,只是静静的等着。
  楼上那大汉也琢磨不透下方刘琮的心性,不知他这一句不言,一并不出,如狼似虎的等在下头是何用意。
  他对身边的美人道:“你看,刘琮那厮定是怕了爷了,否则怎么过了两个时辰了,还不下令攻城呢?”
  那娇滴滴的美人凑着丰满的胸部往前靠去,捏着手里的果子塞进胡大仁的嘴里,娇小道:“大王说的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按兵不动,都说这梁国世子勇猛,意我看呐,不及大王您丁点,定是怕了大王您了。来!大王饮酒。”
  胡大仁就着美人的纤纤玉手,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眼神一直巡视着滑盖伞下,那惬意的斜依着的身子。心里却不是这般的轻松。
  司马瓒请示刘琮:“大将军,拭净过去两个时辰了?可否开战。”
  刘琮一手扶在太师椅子的扶背上,轻轻的敲着,“哒哒哒”一阵一阵,略有规律。
  他道:“胡大仁顾及本将的颜面,未曾出城迎战,本将一开口便要开战,这怕于理不合?”
  车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顾及你的颜面?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捏捏戳戳道:“大将军,胡大仁可能并不是这般想的。他恐怕是有恃无恐,心里想着只要自己不出城,大将军便奈何不了他。”
  司马瓒捋胡子的手一顿,抬眼望着胡车儿,心里暗道:“此人也并非毫无用处,居然敢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这话他万万是说不出口的,也怕由他说出,只会惹得将军恼怒。”
  刘琮背影一僵,慢慢偎依下来:“原是这般……”
  须臾,微风渐起,滑盖伞的流苏随风摆动个不停。
  刘琮慢慢起身,踱到胡车儿面前,见胡车儿恭敬的低着头,瑟瑟的模样,他命令她道:“抬起头来!”
  胡车儿带了进贤冠,鬓角耳后细细的发丝露了出来,在阵阵微风中,全往脸上扑去。
  刘琮凝视着她,手指轻轻压在胡车儿面庞不断跳跃的发丝上道:“看来,也只
  有给这莽汉一点教训,才会让胡军师认为这人是真的顾及本将的荣威。”
  车儿知晓这人定是又较真了,也不敢再回话,回看了一眼刘琮,见他满脸的严肃,只得又低下头去。
  刘琮忽的转身,步出滑盖伞下,炽热的日光照了他的满身,铠甲幽幽泛出金光,只听他厉声下令:“弓箭手准备!”
  十队弓箭手步出阵队,铿锵回应道:“是!”
  刘琮遥遥一指不远处的吐谷浑城池,大声道:“将箭羽涂满火油,瞄准上头的贼子,一个都不要放过!放一箭吼一声,愈大愈好!”
  “是!”
  将士们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早就急不可耐,搭箭发射“咻咻咻”带了火油的箭羽全向鼓楼何吊桥上射去。
  胡大仁这边方才还左拥右抱,美女在怀,好不快活,忽听楼下喊声四起,吆喝声一片。
  他推开身侧的美人,往牒墙下一望,只见城楼下已是摆起攻城之势。
  裹了火油的箭羽已经密密麻麻的朝着自己这边而来。相比自己方才所放之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里一慌。
  急急忙忙扯下身后的大氅,甩在手里,挡着射来的火箭,嘴里惊叫道:“兄弟们小心!刘琮这厮要攻城了!”边说便往后退去。
  等退到了火箭射不到的地方,他看着手里已经被火油燎的乌漆嘛黑的大氅,气急败坏的扔在地上,嘴里暗骂道:“奶奶的,刘琮这厮难道不懂本大爷的意思吗?”
  他本没有和刘琮开战的准备,只想着和刘琮和谈,提出这个要求,他本落了下风,只想着给刘琮一个下马威,放放箭吓唬吓唬他,哪里却想这人丝毫不领情。现在居然也开时放箭了。
  火油味刺鼻,燎着碟墙,更让他心慌。
  他踩着扔在地上的大氅,抬着脚尖往城楼下望去。
  只见那高大的男人此刻威风凌凌的立于站车上,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这里,胡大仁在刘琮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赶紧曲了脖子,以免被他看见。
  早知是现在这般,当初便在峡口设伏了,哎,失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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