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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车儿握了许久,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流了,从她紧握的拳头,流到刘琮的指缝。
  语毕,刘琮似极其嫌弃一般,一甩车儿的手臂,将车儿甩的一个趔趄。
  他转了身子,背对着车儿道:“本将的军师,对本将都未舍身相救,有过如此忠心,却对初初谋面的你出手相救,可见却是被你的诚信撼动。”
  车儿抬头,看他凌厉的发髻,一丝不苟。她心里憋闷,忽地不知如何言语。
  又听刘琮道:“那本将姑且信你一次,但本将有一条件,你须得拿出你的诚意,让本将满意。”
  胡大仁眼睛都亮了,他跪走两步,跪在刘琮一步之遥,恳切道:“大将军,我胡某人定是不负所望。”
  刘琮低垂着眼睑,看下跪的胡大仁,他一掀战袍,半蹲在胡大仁面前,沉沉开口道:“你切莫开心的太早,若是你未让本将满意,那本将定不会只是想要你一只臂膀而已!”
  胡大仁抱拳,还是方才那句话:“定不负将军所望!”
  刘琮转身回了席位。
  胡大仁也未等大将军吩咐,便自顾自的起身,眼里明显雀跃,看刘琮是背对众人。
  他凑到胡车儿面前,看了一眼胡车儿紧握
  的拳头,小声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即使这厮是努力压低声音,可这粗狂的声音在帐中还是让车儿脑子“嗡嗡”。
  她赶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胡大仁走时,刘琮并未曾发话,只是眼里有担忧,担忧车儿的手。
  帐外战马嘶鸣,听的胡大仁的声音隔了风声传来:“我胡某人定不负将军所望,请将军静待佳音。”
  司马瓒听帐外马蹄远去,这才移到帐中,对着背着身子的刘琮道:“一切果如大将军所料,想是不出三日,张将军定会传来喜讯!”
  这关张辽何事?车儿被这些人搞得云里雾里。
  刘琮忽地转身,看着下首低头的胡车儿阴仄仄一笑,道:“胡军师,你胆子不小!”
  不!她胆子小!
  车儿赶忙退处案几之后,跪好在帐中。
  这话每次从刘琮嘴里阴阳怪气的说出来,她总没有好事。
  好在她每次认错态度都算端正,她伏在地上:“请将军恕罪!”
  刘琮看着指尖一缕红色,用指腹轻轻揉搓:“胡军师天人之姿,聪慧异常,每每都能看破本将心中所想,何罪之有!反倒是本将,用人不善,认人不得,埋没了胡军师的才能,依本将看,有罪的是本将才对。”
  车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又道了一句:“是下官鲁莽,任意揣测将军的意图,下官有罪。”
  “本将对胡军师却是刮目相看,不知胡军师还有和天赋异禀之处还未被本将发觉。“思索一瞬,他又道:“既然这般,那本将就名胡军师为本将的执旗手,军旗在胡军师手中,本将想,定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车儿呆了,懵懵抬起头看他,刘琮邪魅着嘴角:“旗在人在,旗落人亡,胡军师莫要向今日在堂上这般儿戏!”
  车儿有苦难言,她猜测刘琮的本意,本想与之配合,哪里想却是自作多情,讨了这般的下场,车儿心里憋闷。
  手心似乎又刺痛起来,她忍受不住这钻心的疼痛,眼泪“扑簌簌”的又落下来了。
  她梗着脖子,用袖子擦了眼泪,袖子上有本来的血迹,此刻混了泪水,斑斑驳驳的,脸上一片混乱。
  也不听刘琮的认命,像方才的胡大仁那般,说了句:“定不负将军所望!”一擦再次落下的眼泪,起身跑了。
  刘琮望着慢慢落下的帘帐,那瘦小的身影在帐外的火光中一闪,便消失了。
  他眼睑一颤,坐在太师椅上。
  薛玉宁执了酒壶,拿起桌上摆着的另外一只玉光杯,想要给将军倒酒,刘琮抬手阻了他,薛玉宁动作一顿,想起方才在帐中胡车儿阻止胡大仁的那一抬手。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一样的眼神,相同的气势。
  听刘琮道:“你也退下吧!”
  那近侍机警,领了薛玉宁,到了临时搭建的帐内。
  司马瓒此时内心并未归罪于文昌的不知礼数,似是早就习以为常道,反倒是为文昌说起了好话:“文昌此举并未有错,将军为何还是惩处她?”
  刘琮道:“从识得文昌至近,却是令本将刮目相看,此人留着也是祸患,何不早日斩草除根,永诀后患。”
  司马瓒打从伊始便是文昌需除的意思,眼睁睁的看着将军对文昌的感情日益不同。
  他听着这话应是开心才对,但内心却是忧虑更盛,将军今日所举,司马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将军恐不是想除去文昌,而是嫉妒与文昌竟会对胡大仁舍人相救。
  他自出仕便追随将军,将军一心只求霸业,对于男女之情避而远之。即便是对青梅竹马的薛姑娘都不曾有这般的感情。
  如今有了喜爱之人,定是言表不以,每每为之,往往适得其反。
  也罢!只要将军大权在手,江山美人岂不是唾手可得,哪里需为了文昌,停留于此。
  他摸着胡子一想,文昌是个变数,何不将计就计!
  第59章 引红妆(十九) 司马瓒甩了甩衣袖,不……
  车儿在帐内啃着沙果, 想着掌心这一剑应算是没有白白受的。
  起码现在有这般甘甜的果子可以食的。
  今日早晨之时,刘琮近侍在帐外唤她,她心里还纳闷了, 不是已经被刘琮贬为执旗手了吗?
  这近侍唤她又是为何?总归不是唤她去帐内议事的。
  等她慢悠悠的出了帐子,才看到那近侍被几大箩筐所包围,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锦盒, 满面的不愿。
  见她出来, 绕过那几个大箩筐, 将怀里的锦盒递给胡车儿,看着胡车儿还迷糊的眼睛道:“胡壮士送来了百筐沙果, 说是军师喜欢, 用以报答胡军师在堂内的恩情。”
  临走之间有加了一句:“将军特让我来送给你的,将军还说了,既是胡壮士提名要送给军师的谢恩之物,那沙果一个不剩, 必须有胡军师一人食完, 否则以军法处置!”
  车儿望着那军师离开的背影,隐隐吞了口水, 那近侍斜着身子, 绕过百来个箩筐,衣袂飘飘的去了。
  车儿看见这百筐沙果,本是想着和将士一起使用,这样不仅可以领了人情,也可和诸位将士混的眼熟。
  “军法处置?”这并非儿戏。想想还是算了。
  车儿吭哧吭哧搬了三箩筐沙果到了帐子, 那狭小的帐子便被塞的水泄不通。
  她站在帐前,望着这些意外之财愁眉苦脸,苦思了许久, 便将剩下的沙果围着帐子摆了一圈,直留帐口将将可以出入的地方。
  此刻日头渐升,沙果有的还是青脆,上头裹了沙霜,被这暖烘烘的日头照着,渐渐的消融,一粒一粒的,反射着冰冷的光。
  车儿随意从脚下的萝筐里选了一个个头大的沙果,在衣袖上蹭了蹭。
  小虎牙一咧“卡崩卡崩“的吃了起来。
  手心伤口颇深,车儿前后翻转手掌,看着包成包子一样的手,啐了嘴里的果核,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
  默默的转身进了帐子。
  午时将至,真是一天日头更盛的时刻。
  车儿站在阵前,绣了猛虎的军旗扬在重不可握的木质上,随着渐起的西风,左摇右晃,车儿使了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让自己不随这军旗的摆动左右晃动。
  心里怨恨的要死,暗骂自己自作多情,自他苦吃,多管闲事。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百遍,再偷眼打量骑在大马上的那人,顺带着将那人也骂了个百十来遍。
  吐谷浑城在今日早上便成了一座空城,就连吊桥上平日里头散漫的几个巡逻士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日头晃晃,刘琮抬起的手在刺眼的阳光下只有黝黑的一个轮廓。
  挥手止,军旗动,三军浩浩汤汤。
  那守着城门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见城外大队的人密密麻麻的立在城外,将这峡口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那老者对着城下颤颤巍巍的大喊一声:“刘世子带军来了!刘世子带军来了!”
  城前未有护城河,城门年岁已久,铁链想撞,瑟瑟发响。
  刘琮不费吹灰之力进了城池。
  车儿拥着旌旗,跟在马上狂奔的那人之后,心里却想着,如若胡大仁回来,见到自己苦守了许久的城池被刘琮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他会作何感想。
  车儿心里啧啧暗叹,又在心里暗骂刘琮这厮厚颜无耻,看到自己受伤的手,外加了一句,卑鄙无耻。
  那人心里似有所觉,在马上回头,看着执旗狂奔的,满面痛楚的那人,他心里好笑,幽幽问道:“可有不服?”
  服服服服!怎能不服,服这人的厚颜无耻,服这人的睚眦必报!
  车儿龇牙一笑,吐掉嘴里的沙子,嘿嘿道:“服!小的心服口服!大将军深谋远虑,思虑周全,无论作什么,小的都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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