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一声惊叫来不及抑制,便喊出了声。
手往上一伸,毫无章法的又去乱抓,一把攥住了刘琮堆在腰间的寝衣,攥紧了,这才将自己稳住。
想起方才掌心的温度,原本就红透了的脸,此刻满面红艳,嫣嫣欲滴。
她羞愧难当,心里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她哪里受到过这般的侮辱,只想着日后杀了刘琮泄愤。
她睁大了气愤的眸子去瞪榻上的人。
屋外有人听到动静,问道:“大将军?可有吩咐。”
这双眸子满含怒气,又带了委屈,又含了羞恼,晶晶亮亮的,里头还有泪光。
刘琮心软了。
“无事!”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车儿被外头的声音提醒,收起眼里的愤怒,唯唯诺诺的,恳求道:“大将军,让小的起来替您上药吧。”
已经委屈到要哭了,刘琮闭了闭眼睛,也罢!
他扶着她的腰,轻轻一托,将她扶了起来。
车儿红着脸站在塌前,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要给刘琮上药。
她委委屈膝,在塌前,用沾了药油的手去给刘琮上药,可是胸口处的伤,可肩膀处的又有何不同。
车儿不管了,管他什么伤,给他上完药就行。
哪知刘琮一抖肩膀,将腰间的寝衣,自顾自地穿起来了,道:“罢了!药了不用上了,本将待会要去寨子里,你不用跟着,本将昨日给你的弓箭,你勤加练习,本将巡完归来,便要检查。”
“是。”
刘琮要着军甲,车儿本想上前伺候,这人手脚麻利,将军甲从置架上拿下,一会子就穿好了。
车儿咋舌,
这人原来是会自己着军甲的呀,而且速度比自己给他穿把还要快呢。
刘琮出门前,看着榻上的那一小药瓶道:“此乃救伤奇药,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罢,不等车儿回复,自己离开了。
车儿握着景泰蓝的小瓶子,心通通直跳,想起方才唇边的柔软,心慌意乱。
她猛地惊起,忆起以前营里的传闻,眉头一皱,不行,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她穿好了从始至终还未穿起的另外一只皂靴,往寨子后头跑去。
第66章 明月夜(二) 张辽的耳朵竖起来了,往……
又落雪了, 薄薄的一层,铺在石林上,外面银装素裹, 石林都穿上了绒绒的雪氅。
车儿出门就冷的一个喷嚏。
她捂着手搓了好几下,才渐渐缓了过来。
张辽住在寨子后头, 车儿去找他的时候, 他正在听下属汇报事情, 整个人眉飞色舞, 时不时的还伴着几声大笑。
车儿拍了一下张辽的肩膀,道:“张将军,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张辽拉着车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 哈哈大笑了一阵,也不说话,只顾自己笑。
算了,这本也不是正事。
待车儿正欲询问, 便被张辽拉着, 出了院子。
往西走了不足百里,上了百来个石阶, 往右绕了一段路, 又上了百来个石阶,这才到了一家破败的院子外头。
院墙以栅栏为界,里面简简单单的几个茅草屋子,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黑鸭, “嘎嘎嘎”的走来走去,在薄薄的一层雪上,印下一排一排的脚印。
听屋子里头似有哭骂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啊!你现在还没有成亲, 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就要走了,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啊!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啊!他爹啊,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呢,让我活活在这里受罪呐!我真是要被这个孽障给气死了!她爹啊……他爹啊……”
身侧的张辽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车儿不明所以,就看着胡大仁被一个老妪提着耳朵给拎了出来。
她哭道:“你现在给我跪在这里,向你爹说说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真的要做那个不知死活的事情吗?”
胡大仁如牛一般的壮硕,轻而易举的被这个老妪拎着耳朵,推搡在地上。
胡大仁络腮胡子上都携了不满,他轴着脖子道:“娘!我这不是干不知死活的事,我是要跟着刘大将军去建功立业,做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夫人一把拍在头上,道:“还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上战场打仗,那时要留血掉脑袋,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这是不管我了吗?你要气死我啊……他爹啊……他爹啊……”
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越哭越气,声音越大,连连在胡大仁头上拍了好几把,似是泄完气似的,转身进屋了。
张辽看胡大仁挨打,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胡大仁往这边看过里,看到两人站在门口,张辽欠揍似的在那大笑。
胡大仁一下跳了起来,浑身炸毛:“呔!你这黑炭头,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干甚?”
又一思索,想到方才的事情竟是一丝不剩的被他看了去,想到车儿也在这里,先是脸一红。
后又大怒:“你这卑鄙的黑炭头,竟然看我笑话,看我不打的你亲娘都不认识!”
张辽脾气火爆,经不得人撩拨,听胡大仁又是叫他“黑炭头”又是挑衅他的。
刚想跳进院子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又一想,他现在也是将军封的刀手,不是市井流氓一个,忍了好几忍。
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回骂道:“你还说我是黑炭头?如果我是黑炭头,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个死黑炭头。”
又觉不解气,加着一句:“黑炭头,活该挨骂。”
车儿无语了,这两人从吐谷浑相识以来就不对面,每每见面,总是唇枪舌战。
张辽特意带她来此处,想就特意来看胡大仁的难看的,将才下属给他汇报事情,他哈哈大笑的模样,应该也是汇报的这些事情吧。
车儿忍不住对张辽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这人居然这般幼稚,这等小事,与口舌之利也要承的。
她对着张辽行了一礼,正打算要走。
里头的胡大仁也顾不及和张辽打嘴仗了,喊住车儿道:“车儿,你莫走。”
他拉开柴扉门,将车儿拉了进来,道:“屋子里头还有些好酒,你浅啄几杯,陪我说说话,给我娘说道说道。”
这可得了,上次醉酒的事情车儿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呢。哪里还敢再次喝酒。
她赶紧推脱:“不了不了,我酒量尚浅,怕酒醉误事!”
张辽的耳朵竖起来了,往车儿后头挪了挪,用手肘顶了车儿后背一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车儿暗骂张辽此人没有志气,将将还和胡大仁吵架呢,此刻倒是应为一杯酒就服了软了。
也罢,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做。
进了屋子里头,那老妪听见动静,抬头骂道:“不是让你在外头跪着好好反省吗?跑进来做什么?”
说着,看着也没有看,抬手就要打。
胡大仁一跳,躲到车儿身后,委屈道:“阿娘,这里有我朋友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说着,往后头的张辽身上一瞄,两人视线一对,看张辽那厮,分明是胡子早颤抖,强忍着笑意的模样。
胡大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大胡子一眼,又转头,委屈的将阿娘看着。
老妪这才看清屋子里头还有其他两个人在,服装奇异,显然不是这里的村人。
这应该就是儿子嘴里提到得那些人了,心里了然,对着他们笑了笑。
老妪瞪了胡大仁一眼:“你小子给我等着,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随口说着,脸上又挂了笑,将张辽和胡车儿引到堂内上座。
车儿环顾四周见这屋子内光纤不足,只在右侧屋顶开了个小小的窗户,了了无几的光纤偷偷溜了进来。
家具颇为败旧,老妪给他们煮了茶水,随手倒着,嘴里念念:“家里破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待二位,只有这茶是这小子爹多年的收藏,也是些陈茶,望二位不要介意才好。”
车儿拿起茶盅,抿了一口,道:“阿媪哪里话,是我们唐突,打扰您了。”
老妪坐在下首,听车儿这般说,抬首打量车儿,眼里笑意越来愈浓,看车儿将茶饮完,又倒了一盅,问道:“小娘子,看这年岁不大,得也在这军营里头谋生计?”
车儿饮茶得动作一顿,将茶盅置于案上,将想开口说话,听到胡大仁位她解释道。
“阿娘,你说甚胡话,这是我胡兄弟,上次去刘将军营帐,要不是这小兄弟救我,孩儿我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张辽本是来喝酒的,进了屋子,别说酒了,像样的茶水都没有,虽说除了酒水,新茶旧茶,他也品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爽利,握着小小得茶盅,嗤笑一声,嘴里喃喃:“那个是你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