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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快走快走,莫在说话……”
  车儿威严的脚步一顿。
  嘿!她现在总算是知晓了这几个老妪为何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原是因刘某人的恶名远播所致啊!
  车儿摇了摇头,暗骂果真只要遇上刘琮就没有好事。
  行了不至一刻钟,便到了那处温泉。
  车儿惊喜的一个雀跃,嘴里小小的一声欢呼。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如仙境一般的场景,开心不宜,温泉隐在高大的石林里头,行成密闭的环境,将温泉氤氲的水雾,都堵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雾气腾腾,随着从石林缝里钻出来的西风,一片接着一片,一缕接着一缕,源源不断的从泉面升起。
  车儿毫不怀疑的想,这般情景,要是有美丽的仙子从这里出来,她都丝毫不会觉得诧异。
  朦朦胧胧,隐隐绰绰,看不清周边的景物。
  即使周边的低矮的积石还有未曾消融的积雪,也丝毫不会感到寒冷。
  车儿先是屏息静听,然后环顾四周,确定周边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衣物脱下。
  平静的泉面因那小巧的脚尖触碰,一圈一圈荡起涟漪。
  车儿好玩,试了好几次,这才捂着胸口,浸到水里。
  温热的水四面八方的涌过来,挤挤攘攘的扑在车儿身上,车儿多久没有沐浴过这般温热的水了。
  舒服的窥探一声,嘴里喃喃:“好舒服啊!”
  她将水捞在胳膊上,看冒着热气的水在自己肩头停留一瞬,又调皮的跳着轻快的舞蹈,簇溜溜的滑了下去。
  头顶是繁星满天,周身额缭绕的仙气,车儿忍不住一声呼喊,喊出了嘴。
  寂静的石林里回荡的全是她的呼喊,车儿忍不住,又喊了几声,听自己的声音从这里传出去,过了须臾,又从远处传来。
  车儿觉得好玩,喊了几声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伴着雾气环绕在石林里的,都是这人清脆的“咯咯”声。
  薛玉宁震惊的立在原地,她的目光急切的向着温泉那处望去,可眼前着了铁甲的高大影子站在自己面前,挡了她的所有视线。
  在环绕不断的笑声中,听那人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今日之事,莫要声张!”
  声音停了一瞬,又听他道:“你退下吧!”
  这笑声太熟悉,遂没有了往日里故意压得低沉得声线,可她还是不敢置信,第一次敢违背他的意思,微不可见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往雾气缭绕的那处看去。
  眼前那人甲胄声响,转过身来,眼神沉沉的将将她盯着。
  薛玉宁心里一惊,看着这人面上明显含了怒气,眼里杀意腾腾,将自己看着。
  薛玉宁一脸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声音柔弱,道:“大将军,你可知胡近侍是女子?”
  面前这人近了一步,迫意压人,压着嗓子低沉道:“本将说过,今日之事,莫要声张,如若让他人知晓,定不轻饶!”
  他显然知晓!
  薛玉宁后知后觉,这才想起大将军方才眼里腾腾的杀意,原是因自己发现了胡近侍是女儿之身,眼里才有了这般眼神。
  心中万千的委屈涌出,自打相识起,他对自己总是这般严肃的模样,她本习以为常。
  他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本是需要威严示人,这才可震慑三军。
  可是何时起,他变得不一样了?
  何时起?
  她脑子里回忆起那日在寨子里的庆功宴上,将军饮了酒,她特意熬制了醒酒汤,送至将军屋内。
  将将至屋口,便见屋内一幕,将她惊的说不话来。
  将军侧坐卧榻,将胡近侍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扶着,一手却在解她的箩袜。
  她彼时震惊,吓得打退堂鼓,只想将军万人之上,怎得能给人解袜,后一想军中传言将军有龙阳之好,眼见为实,心里惊天惊诧。
  后又安慰自己,即使将军有龙阳之好又如何,胡近侍是男子,难以未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将军贵为皇子,怎可膝下无子。
  这么多年的相伴,她不相信将军对她无情,只要自己细心相伴,假以时日,定能修成正果。
  所以今日才将将军引到此处,想献身相许,哪里却想是这般的场景。
  她心里所有安慰自己的话语,就像是经年的城墙一样,在风中土崩瓦解。
  这样想来,将军的不同,是从胡近侍来军中有所不同的,他会对着胡近侍笑,会纵容胡近侍所有不知礼法的行为,会饶恕她所有的罪责,就连箩袜都会为她解。
  这般愚钝,她还一直等着等着他回心转意,哪里却想,这人却早已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的,全是她人。
  甚至于可以为保守她的秘密,而杀人灭口。
  她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被这残忍的事实迫的连连后退。
  眼里涌出委屈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明知军中不留女子,却还是一意孤行,将身为女子的胡近侍留在身边。
  这种事情,如若被人知晓,那他可知他这多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薛玉宁心里苦笑:他知,他怎能不知。
  可就算是这般又能怎样,就算是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他也要将人留在身边。
  别人不知大将军为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付出多少,可她深知。她与刘琮自幼一起长大,看着他从一无所有,不被人重视,到现在的聛睨万千。
  她泪流满面,哭出了声,既是不甘,也质问他:“大将军,你可知军中擅藏女子是为何罪?”
  刘琮眉头一皱,知她所谓何意,道:“你不也是女子,在军中也是数载?”
  薛玉宁哭道:“我是随军医师,救伤无数,怎得能和一个莫名女子相提并论?”
  刘琮放眼望着星空,声音已经有了不耐:“此事本将自有考量,你无需多心?”
  看!他连后路都已经为那人找好了?
  薛玉宁嘴唇哆嗦,几欲想问出心里的疑问,忍了几忍,最终
  还是作罢,答案明知故问,问题一出,她只是自取其辱。
  她苦涩的的笑了笑,擦干脸上的泪水,仰着头问他:“那日玉儿为了将军和亲晋国,将军可有愧疚?”
  “嗯!”明显是不愿多说的模样。
  薛玉宁喃喃:“……愧疚……原只是有过愧疚……”
  言毕,看了一眼泉中女子裸漏的背影,抿着嘴角,转身跑了。
  车儿浸在水里,丝毫不知她的秘密已经被另外一人所熟知,将裹着头发的布巾解开,头发长了许多,已经过了肩膀,浸了温水,幽幽从头顶冒着,显的秀发乌黑如缎。
  车儿手里握着自己的乌发,心里惋惜,想着自己以前乌发如云,梳着垂髫发髻的模样。
  那日在什刹海子,为了保命,自己引以为傲的乌发,被乌维刀起刀落,斩断在了马圈。
  将裹着胸口的长布巾在水里洗浸,挂在石上,心里想着,现下天暗,待会回去,便不用在裹了。
  她深吸一口气埋在水里。。
  又回想着当日的场景,心里了然。
  应是从那时起,这平庸无奇的一生,才有了改变吧。
  也是随着这万千烦丝落下的,还有心里那无尽的期盼,也付诸东流了。
  她自从来了刘琮的军队,心里惦念的,全是如何与刘琮周旋,如何让在刘琮手下活着走出去。
  这般属于自己的惬意时间不多,她细细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朝朝暮暮。
  想着自己荣华富贵的前半生果然是过的太高枕无忧了,所以上天才会这般的惩处她。
  让她受尽苦楚,历遍艰辛。
  本以为回想起这些,会委屈的热泪盈眶,很是奇怪,现下回忆起来,心里却是泛泛,并未有何不适。
  车儿心里好笑,看来人皆是这般,本以为是天崩地裂,难以逾越的鸿沟,等自己经历过了,日后回忆,也就是这般。
  只是成为回忆里的一笔,记忆里的一抹彩色而已。
  她心里叹着,幽幽的吸了一口气,忽如其来的水汽顺着鼻腔,全进了头顶一般。
  她似乎是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手里一划,猛的钻出水面,哪知脚底的石头已经不再,她扑腾着,想跃出水面,可越是用力,四面八方温热的水流,越是缠绕的紧。
  第70章 明月夜(六) 刘琮揽住胡车儿赤裸的腰……
  脚底踩不到实物, 车儿在水里剧烈的扑腾起来,心里竭力呼喊着救命,奈何人浮不出水面。
  她不知在水里扑腾的多久, 好像仅仅须臾,又好似一个世纪。
  手忽地抓住一个实物, 她来不及多想, 攀着那物, 急忙靠了过去。
  将头伸出水面, 呼了一口气。
  心里暗叹:好险!
  听耳畔有声音传来:“放手,你这样我怎么游!”
  她惊醒, 看着近在咫尺, 脸寒如铁的刘琮,皱着眉头将自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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