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发髻乱了,她草草在脑后扎了一下,刘琮皱眉看不过去,在脑子里回想那成衣铺的老板娘是如何挽发的,在车儿头上挽了一个潦草的发髻。
虚虚用发带扎紧。
看着比车儿束的顺眼些。
昨夜未曾注意,天亮才发觉原来寺内别有洞天。
出了院落,往山下走去,石阶铺就的阶梯蜿蜒向下,隐在密林里。石阶年岁颇久,平整光滑。
车儿原不知还有另外一条下山的路。
与刘琮并肩走在静谧的路上,后边间或有来山寺的信民,车儿停下步伐,侧身让开。
刘琮停下脚步,静静的等她。
待到了一块场地,有僧弥在施粥。
粥棚设的简朴,只在一个小亭子里,前来讨要的信民却是不少,融长的队伍蜿蜒向下。
刘琮站在高处,拉住车儿。
道:“就在此处!”
刘琮喜净,不喜聒噪。
车儿陪着刘琮在台阶上站了许久。
看昨夜里的小沙弥执了汤匙,往信民的瓷碗里舀粥,每来一人,便说一句法号。
车儿看那小沙弥可爱,不由得笑起来,刘琮嘴角微抿,心情也是不错。
那小沙弥看到石阶上得刘琮,对着刘琮就是一礼。
端了碗粥便上来了。
他将粥捧在刘琮面前,对刘琮道:“大哥哥,你也喝碗乞福粥吧!”
刘琮笑着接过,看那小沙弥奔奔跳跳得下去了。
随后将粥递给车儿。
车儿以为刘琮是食不惯外间吃食,只是不好扶了小沙弥得心意,小心翼翼得替他捧着。
她未食早膳,便被刘琮带来此处,幽幽饭食香味,萦绕鼻端,惹得她频频吞口水。
刘琮好笑:“想食就食吧!这是寺里的腊八粥,食了便可许愿,乞求保佑!”
还有这般说法?腊八节不是早就过了吗?
刘琮道:“腊八粥要施三日,这是往来风俗!”
车儿点头,去食碗里的粥糜。
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粟子、红豇豆、去皮枣泥,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核桃、杏仁儿、瓜子、花生、臻穗、松子、以及白糖、红糖、梭梭葡萄、以作点燃。
小小一碗,内有乾坤,入口即化。
车儿食了几口,看刘琮一直盯着自己,她举了举碗,问道:“将军可要食些。”
她本是无心一问,却没有想到刘琮将碗接了过去。
仰头食尽。
他将碗递给上来的僧人,问车儿:“既然是祈福粥?那你可有何心愿?”
车儿不想这里还有这般说法,呆呆回答:“未曾想到!”
刘琮面上严肃,望着那稚嫩的面庞,忍住想掐的冲动,又道:“那现在想想!”
车儿犹豫着,望着来往的信民,喃喃道:
一愿四边平静狼烟渺。
二愿年复年来晓光新。
三愿……三愿……
她实在想不出来,往刘琮面上望去,灵机一动:“三愿将军悠然心独喜,今朝欢乐亦无忧。”
刘琮眼睑一颤,往远处望去。
云雾飘渺,在瞳瞳日头下,愠色一片,上下虚浮,跃动不已。
他将手背在身后,静待了许久,直至云雾散尽。
在一阵阵悠远的撞钟声中,他们回到寺内,其余僧人都下山施粥去了,直留几个洒扫的小僧弥。
见到刘琮过来,皆会行礼。园中巨松挺立,积雪全堆在树下。
刘琮带着车儿进了大殿,殿内有佛像,香火气息迎面扑来。
内里余烟袅袅,安静肃穆。
刘琮拉着车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车儿惊叹于刘琮居然也有这一面,看他闭眼虔诚的模样,尽是不敢打扰。
她遂心无所求,但还是向着佛祖拜了拜。
食膳的时候,车儿问刘琮:“大将军将才再佛祖面前求了什么愿?”
午膳还是粥糜,刘琮食的认真,他看着车儿道:“求子!”
车儿动作一顿,话头一梗,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刘琮却道:“本将已二十有五,其他男子有我这般年岁时,已是享天伦之乐,奈何本将还是孤家一人,孤苦无依。乘着节日以尾,求取子嗣。”
车儿不想刘琮居然还有如此愿望,加之民间对他的传言,想着他母妃早逝,在边塞数载,应是尝尽人情冷暖,所以想要子嗣,来填补家人的空缺。
还是疑惑,皱着眉头揪正他:“大将军,寺内所供是佛陀,并不是送子观音!”
刘琮道:“佛经中,有相关记载,释迦牟尼在成佛之前,出家修行,苦行六年,后来因常年饥饿,形容枯槁,身体脆弱不堪,却依旧未能悟得生命的真谛,一日,一牧女为他送来了一碗乳糜,释迦牟尼食后,体力恢复,之后,他便去往河边沐浴,洗浸身体污迹后,又度过了尼连禅河,走到迦叶山附近的菩提伽耶。最后,释迦牟尼在一棵菩提树下静坐七天,悟道成佛。”
车儿静静听着。
刘琮又道:“释迦牟尼成佛这日,正是腊月初八。于是,佛教便将释迦牟尼成佛日定为佛日。将腊八节定位成道节,每逢此节,各大寺院便会相仿当年的牧女施粥,以各种香谷,果实煮粥供佛,称为腊八粥。”
车儿似懂非懂得点头,刘琮继续道:“后习俗演变,人们总会在寺庙施粥的时候来寺内求子,言传当年的牧女心善,以乳粥救人,粥节所求之子,往往可得之。是以,山寺的腊八粥,又为“祈福粥。”y亦为“求子粥”。”
怪不得前来粥棚得女子偏多。
车儿呆呆的听着,完全不懂刘琮的言下之意。
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刘琮催促她多食些,车儿望着手里得粥糜,忽地就难以下咽了。
“求子粥?”
她从未听闻。
第78章 明月夜(十四) 远远望去,留城孤立……
看她呆愣楞的也不知明白了没有, 脸上的表情倒是越来越不自然。
刘琮也不说话,就着斋菜食米粥。
等刘琮一碗米粥食完,车儿还低着头方才呆愣的模样。
刘琮好笑, 随口说道:“还未想明白?”
车儿呆愣:“啊?想明白何事?”
刘琮:“子嗣的事情。”
车儿拘谨,她方才
并不是在想这些事情, 但是刘琮这样一提点, 她瞬间就明白了刘琮的意思和自己所处的地位。
她只能拿礼教来搪塞:“大将军, 这于理不合?”
这倒是让刘琮疑惑了:“有何不妥之处?”
车儿轻轻咳嗽一声, 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将军居万人之上, 地位尊贵, 所诞子嗣,也因有地位尊贵的王女所生,我……我身份卑微,怕辱没了将军, 介时, 给将军造成诟病,这样对将军不利。”
刘琮一挑眉, 心里好笑, 这小狐狸明明该聪明的时候偏偏给你装糊涂。
他随意的一摆手,道:“无碍,本将的子嗣本将说了算,无需听他人置度,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无需顾忌太多,凡事有本将!”
车儿磕磕巴巴,难以反驳。
刘琮接着道:“你现在军中, 是本将的侍妾,此事别人不知,但你应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说着,人凑进一步,在车儿耳旁道:“你以为本将这么久都未曾召你,是因何意?”
看车儿耳根见红,耳后的碎发因自己的生息微微簇动,他心痒难耐,在她耳上就是一口。
在车儿低声惊呼,要有动作时,一把抓住车儿的肩膀,笑道:“别叫,佛门重地,你别引人误解!”
车儿气急,分明是他……
反倒恶人先告状!
她慌忙四下环顾,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
刘琮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起了逗她的心思,继续道:“上次你来了葵水,未曾行事,如今倒是方便,你也早些做好准备……”
车儿脑子“哄”的一炸。
那日的场景扑天盖地的旋转而来。
那日幸亏来了葵水,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以刘琮的强势,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转头去看他。
尽在咫尺的面庞,还是往日的磨样,可是那一双隽利的眼睛却是如狼似虎,和那晚没有任何的区别。
车儿想起那晚他沉默着一言不发,任她苦苦哀求,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
她吓得大哭,他不与理会。
只在扯下她的裘库,看到月事带的时候才停下动作。
现在她还有什么借口,为了活命,她虚与委蛇,在刘琮手底下苟且偷生。
以前的目的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她骑虎难下,就连离开他一步都是困难。
事情怎么会落的如此地步。
刘琮轻轻吻她耳垂。
车儿不敢太推拒,只得小声的说道:“将军……此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