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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凌汛话音刚落,台下的同学就恍然大悟,“哦~”
  他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哦声中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
  只是这个哦的长音还没拖完,后面的同学就疯狂对他使眼色,并且不住的发问,“然后呢老师,这个题然后怎么解……”
  凌汛放下水杯,刚想说我不是给你们讲完了么,下一秒就看见张主任的脸贴在门口,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笑。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那么的慈祥和蔼罢了,凌汛一口水差点没呛死自己,在讲台上止不住的咳,一边咳一遍心想,完了,要去办公室喝茶了。
  不是?????
  凌汛此时真的是没想到,怎么就过了一个小假期,张星光张大刀他,他还学会杀回马枪了????
  就和该自己今天倒霉啊???
  逃不
  过去办公室喝茶的命运????
  周阔和荆棘第二节 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凌汛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一幅强撑着精神站在讲台上继续讲课的样子。
  “明月怎么样,还好吗?”周知意迫不及待地问荆棘。
  “39.8c,高烧。她爸爸从单位赶来接她去医院了。”
  “哦,那就行。”
  周知意在自己的座位上点点头。
  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了,手里的动作逐渐停下,转过头去一双眼睛里写着怀疑,“明叔??”
  “荆棘你确定是明叔不是许姨吗?”
  荆棘不清楚明月家里的具体情况,那些混乱明月不是对谁都会如实讲,是以此刻荆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周知意自然道:“对啊,是她爸爸,不信你问周阔。”
  周知意转过头去,就见周阔就着荆棘的话点点头,“是她父亲。”
  “哦……”周知意转过头去,表示自己相信了。
  “哦。”她看着阶梯上的阳光心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23章 浮云卷霭(二十二) 他曾和她一起在这……
  谁也没想到明月因为一个高烧在家里呆了半个多月。
  前三天里, 明月的高热反复不退,各种药物都无济于事。
  他们带明月去了西琅最好的医院也依旧束手无策,明成蹊和许静的担忧达到了极点, 他们连夜带明月去了北城。
  北城医院的专家极难预约,还是明成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旧友, 托关系才为明月挂上了号。
  期间明月烧的糊涂失去了意识,总是在低声的哭。
  浑身泄力的晕过去, 再被噩梦惊醒,如此反复。
  对明成蹊和许静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明成蹊以为这样的折磨已经让他心疼到不断颤抖, 可他万万没想到, 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明月住进北城医院的第一天晚上惊叫着醒来,她高烧到失去意识,抱着许静一直在哭,一边哭, 一边祈求。
  许静跟着惊慌,轻声问她怎么了, 究竟哪里痛?
  明月抱着头在床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尖叫:“妈妈——”
  她头痛的厉害,以至于下意识说出来了埋在心里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真心话:“救救我——”
  她在床上哀嚎着崩溃:“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每一天——”
  许静抱着她发抖的身子听着她从不知道的事情:“每一天——我都在做噩梦——”
  明月浑身冒着冷汗打哆嗦, 嘴里无意识的说道:“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在流泪,尖声哀嚎回荡在整个病房:“我总是梦见有剑悬在我的头上,有人拿着尖刀一下一下割开我的喉咙, 他总是追着我跑, 还问我———为什么跑这么慢, 为什么不努力跑快一点——”
  “我好疼——”明月蜷着身子发抖,尖叫声逐渐低了下去:“我害怕——”
  她不停在哭:“为什么没人来救我——妈妈——”
  ——“啊————让我去死,让我跳下去——”
  “我不想再每天做噩梦了—我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谁来救救我——”
  明月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她好像累了,又好像要彻底离开这个令她心碎的世界。
  许静吓得失了魂,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个劲叫她的名字:“明月——明月?”
  “你回答妈妈一下好不好?”许静哭着去亲她的脸。
  “明月?”
  此时的明月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连呼吸都开始微弱。
  “医生——医生——”明成蹊狼狈的向外跑去,穿了两天的衣服已经松松垮垮,他日夜不离的陪在明月身边,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他突然冲出去,慌乱之间狠狠的摔了一跤,腿上磕的皮一块肉一块,可他根本不觉得痛,爬起来直奔医生办公室。
  而后一大群人冲进来拉开许静,推着明月去抢救室和死神抢人。
  红灯亮了。
  被拦在外面的许静脱了力直直坐在旁边痛哭。
  那些话把许静的心碾压成一滩烂泥,又把明成蹊扔下万丈悬崖,甚至对匆匆赶来的许泽屿的心口开了精准一枪。
  许泽屿刚从法院赶来,听见的第一句话就如此诛心。
  他最心爱的小孩说,日日噩梦,每晚都有人拿着尖刀一下一下割开她的喉咙。
  那一瞬间他甚至站不稳,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到了要扶墙的地步。
  旁边的助理赶忙上前搀住他,急声叫他回神。
  许泽屿脑海中有巨大的轰鸣充斥着神经,他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明月,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鲜妍明媚的小孩。
  明明两年前她还是自信开朗,落落大方,怎么一眨眼,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许泽屿深吸一口气扶着助理的肩膀上前,他听见明月哀嚎的那一霎那,原本站直了的身子又要软下去。
  这真真的是把明月放在了心坎上。
  助理此刻站在抢救室前,觉得自己被许泽屿抓着的那一侧肩膀肯定青紫了。
  他知道,自家老板平时有多沉稳,此时就有多生气。
  对方花天价请的律师他毫不畏惧,自如泰山岿然不动,轻而易举地化解那些为难,连手都不抖一下,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易如反掌。
  而此刻他站在抢救室前看着姐姐的小孩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命悬一线,骤然得知她平日里有那么大的压力受了那么多的苦,许泽屿心疼的红了眼睛,就连拉起许静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他转过头去抹掉眼泪后低声安抚着许静的情绪,把许静交给另一个助理扶着她坐到一旁和她说话。
  原来活动肩膀的助理心道不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拦他。
  下一秒,许泽屿一把推开助理气势汹汹的走到明成蹊面前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许泽屿指着明成蹊的手在颤抖:“但凡月儿有什么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成蹊被打的偏过头去,却一句辩解的话都为自己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有听到明月的哀嚎。
  他也知道许泽屿为何如此生气。
  他早就错了,只是他不肯承认——
  许泽屿的话再次响了起来:“月儿八岁那年,你说自己要给她好的生活,于是你辞职去创业,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看着她,那是我悉心呵护,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宝贝,明成蹊,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许泽屿想到明月小时候欢乐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湿了的眼眶,但他还是对着明成蹊道:“这些年,你越来越富有是不假,可你越来越专断,越来越狭隘,固执己见丝毫不考虑明月的想法——”
  许泽屿握紧拳头揪起来他的领子,满脸愤怒的直视明成蹊的眼睛:“看她学不喜欢的东西,你满意了吗?”
  许泽屿的拳头再次砸到他脸上,“看她此刻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你满意了吗?”
  旁边的人冲过来拉架,明成蹊脸上鼻青脸肿,腿上也因叫医生绊倒摔得血肉模糊,此刻血迹干在衣服上,跌倒后又带出来新的血液,一片狼藉。
  比起来他痛哭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惨一些。
  许泽屿挣开了他的助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在他面前蹲下。
  他的眼睛冷冷的,犀利的视线望进明成蹊的灵魂,开口审判道:“明成蹊,你忘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初心。”
  许静的离婚协议被他再次扔在明成蹊的脸上,这一次,明成蹊没有抬起头。
  他不想离婚。
  他不想和许静分开。
  他不能离开他们的家。
  可是他做错了事。
  因为他如此粗暴的对待明月,导致她不再开朗明媚。
  因为自己的不断打击,导致她丧失自信自卑绝望,夜夜噩梦从不肯讲。
  因为他不断忽视,导致这些年,明月对家庭丧失信心甚至想从高楼一跃而下,如果不是这次生病她说了出来,那么早晚有一天他见到的都是她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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