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赵遥看着她变化的眼神,察觉到了什么,手机里传来简讯,赵遥匆匆抬起头来叫她:“明月!”
明月死寂的眼神朝他看过去,赵遥对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还记得16岁那年秋天,在西琅天台上,周阔和你说了什么吗?”
16岁那年秋天,西琅天台,阴雨放晴。
周阔站在天台上,含笑道:“不要哭明月,命运打击你,你也要学着站起来反抗命运才对。”
站起来。
反抗。
明月的眼神逐渐在面前的人脸上划过。
赵遥,盛津,盛婉,沈鹤归。
秦如梦,荆棘。
她的视线看向远方,抢救室的等还在亮着。
赵遥的车尾部被撞烂,沈鹤归的车副驾驶凹陷。
几个人都险些因为谭和畅的恶行付出生命。
他们被逼到绝路,可现在谭和畅指不定开怀大笑,看他们重伤得意洋洋。
这怎么行?
她不允许。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谭和畅伤了她最爱的人,她要让谭和畅付出代价。
qj幼女,买凶杀人,这桩桩件件,她要让谭和畅把牢底坐穿!
明月在眼泪里回神,她在众人的视线里,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雨天地滑,她有一瞬间的踉跄,秦如梦和荆棘第一时间伸手去扶,盛津和沈鹤归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明月一手撑着墙面,慢慢的稳下来身去。
赵遥和盛婉从始至终都那样淡淡的看着,二人在她站定之后相视一笑,这才是明月。
这才是真正的她。
二人心下松了口气,盛婉默默的对着赵遥比了个大拇指。
她的心气不能灭。
盛婉对着明月轻声开口,那双眼睛依旧盛满慈悲,她说:“阿阔用他的生命支持你,赵遥和鹤归也为你理想的正义而赌上了性命,我和盛津自然也会——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后盾——”
她淡淡的笑了,看着明月道:“所以明月,你现在应该干什么?”
明月缓缓的拿出手机,她不顾满手擦伤带来的疼痛,轻轻打开手机壳,拿出来那张储存卡,看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而非伤神痛哭——”
盛婉的笑容越发明媚,盛津点点头,沈鹤归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拉着他走向一边:“你妹和赵二真残忍,咱们阿阔还在抢救,他们两个就一唱一和的,逼着明月继续,完全没有考虑过明月的心情——”
说到这,沈鹤归转过身去看向明月的眼睛,他小声道:“我觉得,明月在阿阔醒来之前,都不会再开心了。”
盛津摇摇头,他的脸色瞬间正经,对着沈鹤归不赞同道:“我不觉得我妹和阿遥有什么错——她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了,得让她先有个精神支撑——”
话说到这,盛津看向抢救室:“谁也不知道阿阔能不能活着出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赵遥的电话径直响了起来,他一瞬间正了脸色,匆匆接起后说了两三句后,很快挂断。
盛津和沈鹤归三两步冲回去:“怎么样?”
赵遥抬头看着的一众面孔,而后对着明月缓缓开口道:“都安排好了,军部
派人对阿阔进行转接。”
十分钟后,抢救室大门打开,周阔在一众医生和亲友的护送下上了军部的直升机,明月看着紧急转移车上周阔苍白的面容泪如雨下。
为首的人对他们敬了一个军礼后径直上了飞机。
狂风暴雨里,明月看着那辆飞机带着周阔驶向远方,直至再也不见。
风吹散了她的眼泪和脆弱,她直起腰来,随着众人再度走向命运赠与他们的这场暴雨里。
此刻的她不会想到,往后的许多日子里,她都是在失去周阔音讯的煎熬中度过的。
不知道伤势如何,不知道恢复的如何,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就连慎思也是这样。
他似乎在一夕之间成了最高的机密,半点消息都透露不出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阔有没有顺利的活下来。
第138章 明月雪时(三十六) “我希望她求仁得……
北城的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一个下午, 闪电数次乍破天空,积水打着旋向低处流,疾风似孩哭, 扰的人心慌慌,直到晚上都未停歇。
谭和畅开着车回家, 风雨正盛,玻璃起雾, 路遇堵车,无数鸣笛搅的他心烦,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停了车后没有立即下车, 反而在那上面静坐了一会,平视前方,满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那眼神却让人心慌,原本的阴天随着时间一点点暗下去, 谭和畅的脸色也逐渐暗下去。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卧室,挂衣服的手一顿, 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甚至动作愈发的温吞,像是世家公子闲来无聊的意趣。
他对那铃声置若罔闻。
只见他慢悠悠的坐到卧室的落地窗前, 慢条斯理的喝茶, 而后放下茶盏听雨, 玻璃反射出来他的影子,那上面温和的面容难掩阴郁,眼底的情绪如墨,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期间来电数次,他一个也没有接,窗外的敲门声被暴雨掩盖,谭和畅就这样在窗前,看了一整个下午的暴雨。
直到晚上有人拿着钥匙开门,这样的悠闲时光才算结束。
家里的管家拿着钥匙打开谭和畅的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前亮了一盏落地灯,管家看了看谭书峰,刚想上前开灯,谭书峰就摆摆手,说不用了。
那管家也极有眼力见,见状颔首,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门,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父子二人。
门轻轻的关上,微弱的动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谭书峰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黑暗里,远远的看着谭和畅的背影。
那是一个清瘦,孤寂,又落寞的背影。
他坏事做尽,可皮相身形,依旧是芝兰玉树。
一明一暗,雨声流淌在这静谧天地里,谁也没有率先讲话,父子二人,就这样听了十几分钟的雨,直到天边劈下一道惊雷,谭和畅终于沉不住气一般,率先笑了起来。
玻璃倒影里的人唇角微勾,他对着身后的一片黑暗轻声开口道:“谭市长,您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谭书峰抬起脚步走了出来,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身居高位的人走路沉稳,谭书峰不疾不徐的走到他的身边站定,他非常有耐心的开口问:“和畅,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谭和畅先是垂下眼睛,复又抬眼看向玻璃中那个严厉的人,暴雨声里,他对着镜子淡淡一笑,“没有。”
“没有?”反问的声音沉了不止一个度,谭书峰闭了眼睛,“那我再问一遍,谭和畅,你有没有事情,要对我坦白?”
谭和畅侧过脸去,直直的看着谭书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有。”
“——啪——”
话音未落,谭书峰反手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谭书峰下手毫不留情,打的谭和畅一下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起一片通红。
原本的冷静逐渐褪去,谭书峰指着他道:“你如今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你买凶杀人——”
他的手在颤抖:“谭和畅,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谭和畅不说话,窗边的树枝被风吹的挂上玻璃,两相接触,树枝划过玻璃的奇异声响听的人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谭和畅抬起头来,见到谭书峰这副愤怒的神色,非但毫无惧怕和悔意,反而低低的笑了。
谭书峰的怒火在他冥顽不灵的笑声里达到了顶峰,他又反手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谭和畅再次被打的偏过头去。
气氛剑拔弩张,但实际上,只有谭书峰一人在生气,因为谭和畅此时表现出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在乎。
谭书峰被这反应气到,他上前揪起来谭和畅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谭书峰咬牙切齿的问:“你知不知道今天在抢救室里的人是谁?”
谭和畅看着他满眼怒火平静道:“知道。”
他轻描淡写的说:“不就是周阔吗?”
谭书峰怒极反笑:“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周家独孙——三年前也就算了——”
他揪着谭和畅的衣领不放,气到失声:“但是现在,你看看他位高权重的父母,再观望一下他周遭的人,哪一个你惹得起?”
谭书峰暴怒:“哪一个你我惹得起!!!!”
“你怎么敢对他下手的?还置人于死地?”
谭和畅说:“不止。”
他好像还嫌谭书峰不够生气一样,看着谭书峰的眼睛,对着谭书峰一字一句道:“还有赵家独子和沈家独子,今天也差点死在我手里。”
“你!!”
谭和畅见状终于笑了,他说:“怎么?后悔当年没有在我生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掐死我?”